《看把你能的》夜雨霜茗

14、第 14 章

　　庞统领正色道：“自然是桂公公明察秋毫，与我可不相干。”心道叶小侯爷还真有脸栽赃给别人，昨天把那一船伶人扣下来没放的人可不就是他么？那么一条披红挂绿画风与众不同的画舫停在那里，只要眼睛没瞎都一眼能看见，桂公公那里用得着谁给他通风报信？

　　叶景言笑笑，并不与他纠缠这个。

　　庞巡又道：“如此，咱们还能再同行一程，你先等一等。桂公公还让我给你带话，去年出海的船队几日前回来了，皇上给你捎了些海外特产，就在桂公公那里收着。”

　　他见叶景言眼睛噌的就是一亮，不等发问就摆手笑道：“你别问我是什么，我可不知道，还想问你呢。”

　　皇上一直把船队的消息捂得严实，他是真不知道多少内情。

　　叶景言笑道：“我托他们顺道帮着寻些海外异植，想来多半是这事。若是有别的好处，与你见面分一半就是了。”

　　话虽如此，他脸上喜形于色，与平时的八风不动大相径庭，令庞巡暗自称奇。

　　不过做到庞巡这个位置，早知道什么叫本分，虽然好奇，并不胡乱打听，闲话了两句，又叮嘱一遍叶景言稍待片刻，大家一道启程好有个照应。

　　叶景言看在这礼物的份上，怎么着也得等上一等，哪怕桂公公那儿少不了又有皇上的什么差遣，他也认了。

　　当下叶景言喜笑颜开地送庞统出去，一边道：“那自然是应当的，下次这等小事，你托个人来说一声便是了。”

　　庞巡心道换个别人来，你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说不定转头就跑了。他与叶景言拱手道别，一转头便见狄信鸿从船尾走过来，与庞巡打了个照面。

　　狄信鸿换了一身云蒙的常服，还挺合身，只是他因为南夷血统，皮肤微棕，眉目五官远比中原人深邃，一眼看去便十分显目。他似乎是要过来找叶景言，没想到有客人在，略略迟疑了一下，朝庞巡一点头，转身走了。

　　庞巡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却也不至于什么事都搁爪就忘，况且昨天才见过的画像。乍一见只觉得这人很是眼熟，很快就想起来了，露出惊诧之色。

　　叶景言在一旁笑道：“那们是刚请的本地向导，名叫信鸿，也是碰巧了……”

　　他没提昨夜狄信鸿潜到他船上一事，庞巡却是误会他早有部署，十分钦佩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仍像来时一样，踏着船舷一跃而起，跳回楼船上去了。

　　说是轻装出行，可人家贵妃是讲究人，收拾行装再到换乘船只，侍卫重新分配人手，让当地的官府出具允许江面通行的文书，一通忙乱下来，怎么也到了中午时分。

　　这还是贵妃携带的礼物都放在楼船上没动，稍后再送到广宁去。

　　谢绝了当地官府的护送，最后出发时，一共两条中等大船，并两条稍小些的船只。

　　稍小些的船里头有叶小侯爷的一条，另一条便是那艘画舫，青霜倒是巴不得早点离了这群灾星，可姑娘们要回城，偏巧也和他们能同行一程。

　　叶景言撑着伞出去迎接桂公公，瞧见青霜正好也在船头吩咐船工，于是朝她挥手笑道：“哟，姐姐～～”

　　青霜不想理他，匆匆行了一礼，交代船工将船让到一旁，让贵人先行，转身就要走。

　　只听一旁大船上有人插话道：“青霜姑娘慢走，听说南面还有一条水路，若要离了汀州，却比来时的水道更近一些，姑娘是本地人，还请你的船前面带路，不必顾忌太多。”

　　青霜隔着雨雾看不清来人面容，只听他声音清亮里透着尖细。她也算是见多识广，心下一突，想了想软声道：“南面确实是有水道能直通江面，小女子只知道有这么一条路，平时却从未去过，只怕……”

　　叶景言看了身旁的狄信鸿一眼。

　　狄信鸿顶着个向导的头衔，于是尽职尽责地想了想，轻声道：“汀州地境内我来得少，没走过这条道，不过听说那一段湖面多荒岛岔道滩涂，水道纵横，不熟悉地形便容易迷路。游湖的人也很少往那边去，多半是些运送私货的船只进出之用。不过就是费点工夫，知道大概方向就不至于走不出去，确实能比来路快上半天，而且……清净。”

　　叶景言懂他话里清净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便略过青霜，径直朝着她船上的船工笑道：“这位船家想必比你家姑娘见多识广，方便带个路么？出了镜泽便付你三倍的工钱，如何？”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船只是青霜顾来的，船家见钱眼开，忙连声答应，只道包在自己身上。

　　他倒不一定要人带路，只是别管青霜等人嘴紧不紧，放任她们大摇大摆的回去，不出数日，六皇子招妓的传言只怕要满天飞了。

　　青霜也知道这个道理，无可奈何，半是委屈半是埋怨地朝叶景言扫了一眼，一扭身走了。

　　桂公公没有庞巡那般高来高去的本事，他是踏着摇摇晃晃的踏板过来的，走得一身冷汗。

　　刚一上船还没站稳，叶景言便笑嘻嘻迎了上去，道：“劳您老跑这一趟，辛苦了辛苦了……给我带的东西呢？”他口中说得热情洋溢，手却诚实地出卖了他的内心，错开了桂公公，迎向了他身边随从手中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包东西。

　　桂公公这随从十分没眼色，桂公公没发话，他就不松手。叶景言拽了两下，硬是没拽动。

　　叶小侯爷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的侍卫，使劲瞪他，他也不为所动。叶小侯爷又不好得硬抢，只好一脸憋屈地转头去看桂公公。

　　狄信鸿本能的就想去帮他，都上前了一步，见两旁云蒙辉白两人都没动，这才悄悄又退了回来。

　　桂公公便笑了，抬手在纸包上拍了拍，道：“你急什么？在这里也不方便，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这船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地方，桂公公公仍旧被请到了叶景言的房间里，只不过又添了个凳子，不至于一站一坐。

　　桂公公在屋内扫视了一周，委婉道：“小侯爷，你这船虽不大，可你带的人也不算多，你住这地方，是不是小了点？”

　　叶景言兴致勃勃地拆油纸包，满不在乎道：“船上没别的大房间啦，都满了。反正要沿着沱江走一遭，我顺路捎了点货，看到时能不能把路费给赚点回来。我这房间还算是好的呢，只有我自己住，你去问问云蒙辉白他们，不光要和货物挤在一起，还得两三个人混住一间呢。”

　　若不是这样，狄信鸿扒上船之后也不至于没个藏身处，非得躲到他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