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兮》酩下与忌

3、一山二虎

　　“慈圣皇太后到----”
　　陈蓦君嘲讽一笑，依旧躺在床上，并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想法。估摸着李彩凤已见到她这副模样了，才开了口道：“……真是稀奇，李太后竟会来哀家这慈庆宫的。”
　　彩凤见蓦君这般，自是十分光火。在蓦君面前，她倒不必要掩饰恼怒，直冷哼道：“仁圣皇太后这是几个意思？见哀家来了，你便这样躺着，还满嘴讥讽之语？施舍了你个皇太后的名分，你竟真以为能与哀家平起平坐了？便真是平起平坐，你又有甚么理由这般怠慢！”
　　蓦君懒于理会她，只道：“身子不适也是没办法的事，李太后非要强人所难么？论起名义上的位分，哀家不低李太后一等，更没道理非起身不可。”
　　彩凤本不是来慈庆宫与她计较这些个旧事，但蓦君已是她手下败将，且就蓦君这副身子而言，也再无翻身可能了。她原本便是争强好胜之人，不过在宫里隐了心性而已，如今对蓦君既没甚么可隐的，这茬又是蓦君自己提的，她自是要争论个清楚。
　　于是道：“皇太后与皇太后也是不一样的，你自己没有些数么？昔日你做皇后时便不讨陛下喜，如今势弱也是你活该。只是你势弱还敢与哀家叫板，当真以为哀家也是你这般的病猫么？”
　　蓦君确实是病着不错，但也容不得被说成病猫，性子慢如她也恼了，怒道：“你道谁是病猫呢？”
　　彩凤挑眉道：“你可不就是病猫么！若不是有人护着，早被哀家不知弄死多少回了。你以为先帝驾崩时，哀家何以不要你的命？便是看不起你！人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紫禁城容不下两位皇太后，可这些年哀家与皇帝不亏待你，不计较你甚么，不动你分毫，便是因为从不曾将你当虎看！一只病猫也值得哀家动手么？”
　　蓦君本都快被她激怒了，倏地又想明白了甚么，冷道：“说得漂亮，甚么看不起，不愿动手，全是瞎话！不就是着了金蝉的道，失了手么！你若真这么厉害，当初放过哀家时，怎没想到如今会被哀家这般恶心？”
　　“嘁！”彩凤不屑道，“也总比你只是嘴皮子了得好！况且你恶心归恶心，却没怎么恶心到哀家。”
　　“你可就尽胡扯罢！哀家是恶心你的人，你有没有被恶心到，哀家心里能不跟明镜儿似的？哀家可告诉你，你既让哀家这祸害遗千年，哀家便要一直恶心你！”
　　“你既这般爽快，哀家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彩凤冷道，“宫外那些个说哀家与张大人有一腿的谣言，是你传的罢？清者自清，传言没有根据，也只传得了一时，又威胁不到哀家，这般无聊的事，你也做的出来？”
　　蓦君冷笑道：“临近陛下选妃，你放着那么多事不处理，跑来慈庆宫与哀家闹嘴，便不无聊了？”
　　“哀家可不是专程来闹嘴的，哀家有正经事问。仁圣皇太后可知，黔国公跑去陕县一带做甚么？”
　　“你又发的哪门子疯？突然关心起黔国公的事了？”蓦君知道彩凤多半已是明了，却还是要装傻，“沐氏一族素来远离朝政，和你自是不相关的，自然与哀家也不相关。看看哀家这境况，问谁也不该问哀家。你又是闹哪般？黔国公爱去哪儿去哪儿，陛下和张大人都不管不问，你问了作甚么？莫不是云南也有你的势力？你的手竟伸这么长么？”
　　啰嗦了一大堆，反正就是装傻充愣不承认么。彩凤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该是有檀香萦绕，渲染渲染气氛的，可惜，慈庆宫穷得连檀香都没有。
　　蓦君叹口气。
　　正因如此，气势才更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