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堂记》杳芫

3、流萤一3

　　深秋的夜，总是这么寒冷。秋霜无情地落下，告知人们，更加难熬的冬日，正在慢慢靠近。
　　“大人，任务完成。”陈棠身着一身黑衣，双手分别握着一把银色长剑和和一张弩弓，跟随着一名身着白衫、头戴斗笠的人转入后间。
　　那身着白衫之人优雅地坐下，慢悠悠地捏起茶案上的茶，细细呷了一口，单手托腮，靠在茶案上。
　　“是吗？很好，速度挺快，我看那个秦师，也活不了多久。”那白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瞬移到陈棠身前，扯掉陈棠脸及颈部上的遮布，一条缢痕赫然在目。她掐住陈棠的脖子，道：“海棠，你记住了，留香阁不养闲人。”
　　她的脸又靠近陈棠几分，“你的命是我给的，想要回记忆，就必须为留香阁卖命，做一条衷心耿耿的狗，才讨人喜。”
　　陈棠被白衣人扔在了地上，他又连忙爬起来，给白衣人行礼送行，道：“是。”
　　“听说秦师有个医术精湛的弟弟，名唤秦影。不知他能不能救活秦师，不管他能不能，都得死。所以，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让他赴上黄泉之路。”
　　“是。”
　　待白衣人离去，陈棠瘫坐在地上，抹了抹脖子上的白粉，“嘁”了一声。

　　秦府。
　　“少主!您还没好，跑出来作甚？”叶飞搀住秦师，责怪道。
　　“在屋里闷着也是闷着，还不如出来和你们掏鸟蛋。”秦师笑道。
　　“我看秦府的鸟蛋都被掏完了!这几日连鸟鸣声都听不见了。”
　　“那就去摸鱼，秦府不是有数个荷花池吗？我不信那里没有鱼。”
　　“哎呦少主啊，您可还记得那荷花池里的锦鲤是谁放的吗？”
　　“我哪忘，不就是秦影那小子放的嘛。”
　　“小师叔要是不见了鱼，可是要发飙的。”
　　“他生气归生气，还能杀了我不成？我可是他哥。这小子不知道最近撞了什么邪，天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啊，哈哈，哈哈……”叶飞尴尬地笑了笑，自从秦师出事，秦影就打了铺盖在秦府住下了，家里的婢女怎么劝他都不听。
　　最近几日秦影又重金买了些锦鲤、湘妃竹，说是要研究药物，实则在偷偷为秦师试药。可是污魂草的解药可是能说试就能试出来的？于是每次都徒劳无功。
　　……
　　二人一边争论，另一边无意走到了海棠殿。
　　秦师看了看院子里的海棠树，这棵树很粗壮，枝条霸占了花园的一半天空，其中最高最远的枝头，被系上了一条红色的缎带。
　　若是花朵攀枝，青叶环绕，必定美丽非凡。当然，现在的深秋季节是不会开花的。
　　但这棵树，曾四季长青，花朵妖艳，不论是阳春还是酷夏，深秋还是严冬，置身海棠殿前的花园中，都有一种身处暖春的感觉。
　　“他喜欢坐在树下，看着花发呆。”秦师喃喃道。
　　这美好的一切，在那夜被打破。陈棠身死，这海棠树一夜间枯萎了。自此，这棵海棠树就再也没有生过翠叶，开过赤花。
　　秦师轻轻触摸着腕上的红绫，浅浅噙笑。
　　东边的云头上来了，乌黑乌黑的，似巨大的幕布，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马上要下雨了。”叶飞瞅了瞅黑云，道。
　　话音刚落，雨点便落了下来，打在人身上，怪疼的。
　　二人跑到海棠殿前的长廊下，暂时避雨。
　　秦师默默看了会儿雨，黯然神伤：陈棠走的那天晚上，也是下着这样的雨。他转身走到门前，长廊和屋内已经被弟子打扫过了，没有什么灰尘。
　　秦师在窗纸上轻轻戳了个洞，向殿内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