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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暗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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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秩才发觉自己在人前失了态,胡乱用手袖擦掉眼泪,口中断断续续道:“坊主...我不是故意..”
“好了,你后面就有个隔间专门用来休息,想睡就再去睡会儿罢。”他轻柔地打断林秩。
林秩用嗫嚅的声音说道:“徒...徒儿不敢,我...我这就继续看书。”
他静静地看着林秩,眼中带着一抹同情和关怀。女孩嗫嚅时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悦耳,他还想再多听一会儿。
林秩已经收敛了自己慌张的神色,可还是低眉垂目,不去看韫玉。
沉默了良久,林秩先开口道:“敢问坊主...还有何事?”
他柔声说道:“你可知假扮宫中女官潜逃出宫,这可是大罪。”
林秩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了,睁大了眼睛看向韫玉。
她怔怔地看着韫玉,朱唇一张一合,一时间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起耀灵在王府门口曾对她说过,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把她追回。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坊主会把我送回去吗?”
他轻笑一声,回答道:“你既然进了我穗月坊,便永远是我坊内的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就是说...
林秩眼角泛起泪花,很快又被她给憋回去了,她红着眼眶,忍住哽咽,勉强说道:“谢谢坊主。”
他嘴角微微上挑,说道:“那你专心看书,这才过了四天,慢慢来,不必着急。”
他瞥到桌上凉了的饭菜,又吩咐人偶换了一份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林秩心里念叨着,什么不着急,您是天人之姿当然不着急,我这个寻常百姓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专注起来。
这几天,她通过这些书籍了解到了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传统文化,还有一些奇闻秘术。
包括易容术,炼金术,可她对此并无太大兴致。
有一本书中还记载,这个大陆有一种制香师,可以调配各种香料制成各种熏香,以此救死扶伤,人们都很爱戴这些神秘的制香师,他们所到之处,尽是欢声笑语,一片繁华。还有一些出名的,官府还为他们配享宗庙。其事迹流芳百世,被无数伶人歌姬编成词曲传唱不绝。
可是,这二十年来,制香师们再也没在这片大陆上出现过。
其原因,一片空白。
后面虽还有厚厚的两三百页,却没有一个字印在上面,完全是空白一片的。
林秩皱眉,为此她虽然有十二分的疑惑,可是任凭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后面的内容。
她觉得,这本书绝非那么简单。
这时,原本被她藏进衣袖里的黄符纸径直飞了出来。
它散发着奇异的金光,上下浮动在空气中。渐渐的,句句符文分了离出来,霎那间闪进了林秩的脑袋里。
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与虚无,一片片零碎的记忆散落漂浮在她的眼前,她伸出手去够那些碎片,却始终够不到。
又是忽的一阵旋转,她整个人都被颠倒了,零碎的记忆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渐渐拼凑在了一起,一张巨大的图画悬浮在林秩眼前。
一股无名的力量,推着林秩往前走,林秩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只好乖乖向前走,一脚踏进了画中。
踏进去的一瞬间,她又坠入了另一个黑暗的虚无空间,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的脑海里涌现出许多她不曾拥有过的记忆。
那是,关于制香师的。
终于,下坠停止了,林秩跌坐在一张木椅上,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完好无损地坐在藏书阁原先的凳子上,手中那本书变薄了许多。她重新翻了翻手中的书本,那空白的两三百页已经消失了。
她感到十分惊骇,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中关于制香师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原来,二十年前,所有的制香师们都被大陆中一个神秘的,叫做“血蚩”的种族迫害,他们被抓到部落中,被迫制造毒香,一些受不了族内毒刑的制香师,当时就咬舌自尽了,有的曾奋起反抗过,但反抗未遂,被族内首领绑在杆子上烧死了。
后来,有一个小制香师侥幸逃了出来,从此隐匿于江湖。
这些记忆有时火光冲天,有时哀嚎遍地,林秩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实在不忍继续回忆,遂翻开了下一本书。
三天后,太子又来到了穗月坊。
这次,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皇弟耀灵。
“皇兄,您大可不必如此着急。”他边走路边焦急地对太子殿下说道。
太子轻笑一声,反驳道:“我不着急?灵国这次可是派了公主的母族前来,此刻就在城门下候着了,那副面具紧系着我国江山社稷,百姓安危,国家存亡仅在一念之间,我为何不着急?”
“三天前父皇可是把上千件奏折全都推于你身上,你忘了?好不容易批阅完,你还未曾合眼,又急着赶来取面具,还偏偏要亲自来取…”他站在太子身前,挡着他前进的路,皱着眉头,直直看着他。
看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未等他开口,太子脸色一沉,瞪着耀灵,放低声音,吼了他一句:“够了。”
他推开耀灵,大步走上前去。
“好歹先休息一下...”耀灵在后面紧跟着他,关切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无奈。
太子没有再开口,直到两人被领路的人偶领进一个明亮的厅阁中。
一袭白衣的温润男子正站在阁内等着他,旁边一个乖巧的人偶手捧锦盒,低眉顺眼地说道:“恭迎太子,楚轩王。”
“今日是何日?两位贵人来鄙坊作客,兰某三生有幸,阿零,阿壹,倒茶。”
他今天心情颇好。
角落黑暗处又走出来一个玲珑身材的少女,和站在韫玉身边的人偶一起走上月台泡茶。
“多谢坊主好意,只不过我家太子妃今日耍着性子要本宫快些取回,本宫无奈之下匆匆赶来,取完就需回去给她一个交代,故不能久留了。”他双手抱拳,微微屈身。
“那便恕兰某今日招待不周了。”
他双手把锦盒呈给太子,嘴边带着一抹温和的笑,眉眼间却全无温度。
“报酬我已雇了三辆马车送过来,这会儿马上就到了,还请坊主多多留意,本宫这就走了。”
“我送您。”
跟在太子身后的耀灵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仿佛他马上就要干出什么坏事一样。
太子却没多说什么,拿着锦盒就直奔门口去了。这条路他已走过多次,不再担心会走错了。
这俩兄弟,韫玉心里苦笑了一声。
三人走出门口的时候,身后一名人偶急急忙忙追了上来,焦头烂额地看着韫玉,说道:“林小姐她不慎掉进机关里了!!”
等那个人偶说完,他便向那个人偶使劲皱了皱眉头,表示她刚才说错了话。
他轻叹一声,转过身,对太子作了一揖,说道:
“兰某便在此留步了,太子慢走。”
“慢着,敢问,是哪位林小姐?”耀灵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只是韫玉表姐家的小女儿,此乃家事,便不劳楚轩王费心了。”
说完,他就大步随那人偶回去了。
他一回到坊内,面前便赫然出现了一扇门,他跨过那扇门,便进入了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里面是被箭矢牵制住的林秩,正笨手笨脚地躲着墙壁上射出来的箭矢。
“停。”
他只一个字,所有的箭矢都像失去了气力一般,软软地掉在了地上,他走上前去查探林秩的伤势,林秩正双手扶着墙喘气。
他看见林秩的背上插着一根箭,心口猛地一跳。
“姑娘请闭上眼睛。”
他站在林秩侧面,单手运转起法力,将那箭矢慢慢抽出。
那箭矢连勾着皮肉一起被抽了出来,林秩只是深深地皱着眉头,不说话,箭矢抽出以后,她慢慢地跌坐在地上。
“是韫玉疏忽了,请林姑娘恕罪,阿零,为林姑娘疗伤。”
“是。”
那个叫阿零的人偶走上前来,正要施法,林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推开那个人偶的手,慢慢扶着墙站起来,韫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知道她的声音发颤。
林秩紧紧咬着下嘴唇,眉头紧皱。
真的好疼!
这是林秩当时唯一的想法,她根本没有留心自己说出口的话。
然而,她很快就因疼痛而昏了过去。
韫玉知道,那种箭不是普通的箭,因为箭头上面还有无数根锋利细小的倒刺,而那根箭被发现时,已经深深地没入林秩背部肌肉里面了。
林秩醒来时,房间里面依旧很黑,她只知道自己正躺在一张竹板床上面,自己稍微动一下就冷汗直流,全身肌肉都像撕裂般疼痛。
一旁的韫玉见着林秩醒了,打了一个响指,房间里立刻就亮堂起来了。那是一间宽敞朴素的竹屋,四周都挂有厚厚的绸帘,以便遮挡光线。房顶有一个透视的天窗,正开着,让林秩知道现在是在白天
“我这是...在哪?”林秩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