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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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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那位银发少年仰头望着刚刚从母亲房间里出来的紫堂真,就算隔着门,他也可以从声音里听出刚刚里头发生了什么,他也从来没有见到她的母亲这么失态过。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一向温文尔雅。
紫堂真低头看着那个质问自己的银发孩子,稚嫩的眉目紧皱,那双鸾紫眼眸盯着自己,似乎想将自己身上瞪出一个窟窿。
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很快紫堂真就回过了神,恢复了与平常无异的温柔微笑,他弯下身,与那位年幼的稚子相对视,他笑起来总是带着亲近的笑意,和母亲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那只银狐从紫堂真的肩膀跳至格瑞的怀中,亲昵地蹭了蹭。
“我是你兄长啊。”
少年的声音不带任何停顿,如此轻快地说道,年幼的稚子听闻他的话而愣住,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那张凑近的年轻面孔,银白的秀发在阳光下显得透明,他眼角下的黑色纹痕在空气中动了下,鎏金的眼眸与母亲鸾紫眼眸的颜色无任何相似,但里面的温柔是难以言说的。
“请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格瑞说完便将视线从他那双眼上移开,除了这头银白秀发,再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就算脑内这样想着,衣袖下的手腕还是不自觉地握紧。
紫堂真抬起手想顺下他头顶的秀发,却被那人再度避开,这个举动也不意外,毕竟这个小鬼对外人的警戒可不是一般的强,虽然紫堂真是这样想的,但眼中不免还是划过点落寞。
“好,不开玩笑了。”
紫堂真点了点头,收回了手,轻笑道:
“不过如果你是我弟弟就好了,到时候我还能带你去幻兽星玩玩。”
“不需要。”
格瑞回绝得干脆。没有半点犹豫,对于对方的邀请没有任何动容。
紫堂真失笑了一声,拒绝得太干脆了吧。
午膳都已经准备妥当,按照格瑞的吩咐,午膳都被送去了紫堂真的房间内,毕竟还是伤患,不太方便去正厅用餐。
窗户旁的小木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位置正好是在落地窗旁边,阳光也落在那儿。
对待他这个伤患,也算是有心了。
紫堂真唇角不自觉往上勾了勾,做这种事情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紫堂殿下趁热用吧。”
骑士男子引那两人入内。
“这碗粥做法也是新奇。”
紫堂真打量着桌上的那碗热腾腾的粥,粥间还带着淡淡的清爽花香。
“这是刚刚王后殿下吩咐膳房做的梅粥,说紫堂殿下身体虚弱,这几日吃些清淡的。”
骑士男子贴心地解释道。
这碗粥格瑞并不陌生,这是她母亲平日里爱喝的一种粥。
这碗梅粥是用母亲储存的梅花烹饪成的,用水是封在土瓦罐中的十年雪水,也是皇宫中珍贵的佳酿,味道比平常水更为清爽甘冽,回味更为甘甜,这平时父王都不舍得享用,都留给自己母亲。
格瑞想到这儿微微垂下眼,半阖住自己的眼眸,越来越多的事情让他感觉乱糟糟的,他瞥一yi眼那个在一旁蒙受自己母亲身旁骑士照顾的人。
“让王后殿下费心了。”
紫堂真听见骑士男子的话,不失礼貌地笑了下,他喝了一口粥便放下碗,就着一旁格瑞准备的艾粿。
“不过我还是喜欢吃艾粿就是了。”
紫堂真咬了一口黏糯的艾粿,里面的红豆沙在自己口中随着艾叶香溢出来。
“这可是格瑞殿下刚刚去厨房亲自做的点心,大概是想给紫堂殿下赔礼吧。”
骑士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瞥了眼那个站在一旁的小殿下,笑了下。
格瑞这个孩子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格瑞却扭过头不再看着那两人,没有多说。
“那真的是我的荣幸了。”
紫堂真继续咬了几口艾粿,搭配清淡的梅粥一起食用,评价道:
“就是味道有点淡,还是多放点糖吧。”
格瑞在一旁听到他这样挑剔的评价,如此回应道:“再甜就要腻了。”
格瑞非常清楚自己在做艾粿的时候放了多少糖,甜度他也事先尝过,绝对够甜。
“我喜欢。”紫堂真笑着回应道。
“不喜欢的话再让厨房做一份。”
“不用,殿下做的我都喜欢。”
“生病这段时间紫堂殿下的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王后殿下在此之前可是专门叮嘱过在下的。”
骑士男子看着在房间里贫嘴的那两人,除去那两双眼眸的颜色,这两位殿下一头银发,站在一块儿倒是真的像一对兄弟了。
“王后殿下很是贴心了。”
紫堂真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您喜欢甜食这点还是和在下的犬子挺像的。”骑士男子看着那个正在那里和自家小狐狸一起吃艾粿的银发少年,不由失笑一声。“那真是很巧了。”
紫堂真听闻骑士男子的话不免被勾起了兴趣,开始听那人的接下来的话语。
“犬子也和紫堂殿下差不多大。”
骑士男子说到这儿的时候眼中不免有些眷恋的意思,提到他自己的儿子,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光亮带着对儿子的自豪,就像春日的阳光融化倾泻在他眼中一样。
“希望他长大能和我一样,继续守护格瑞殿下,继续守护这个我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看向那个还是年幼的小殿下,然后就不自觉地将视线眺望至远方热闹的城镇。
“那真的是非常辛苦了。”
紫堂真笑道。
“以前好像从来没听您提起过他。”
格瑞听着骑士少年的话皱了下眉,在他记忆中他好像见过他口中的儿子,但是见面是很小以前的事情了,他大概只记得那人的轮廓,以及和他父亲一样的棕黑秀发,别的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骑士男子没忍住笑出一声,对格瑞说道:
“犬子平时在外和在下一个朋友历练,所以很少回来就是了,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有能保护小殿下的能力,等过段时间历练结束,小殿下应该就可以见到他了。”
格瑞应了一声,虽然他对那人的兴趣并不大。
“小殿下可以等他回来切磋下,对了,他是叫……”
骑士骑士男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间门就被人推开,匆忙禀报了什么事情让自己的骑士团长前去处理。
“抱歉在下还有公事,就不打扰两位小殿下了。”
刚刚还温和的笑颜在听到那人汇报的事情后变得严肃,对那两位小殿下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处理公务去了,只留下房间内的那两人。
“母亲很关心你。”
等骑士男子走后,坐在紫堂真对面的格瑞终于缓缓开口了,这回连尊称都没用上。
他看着放在他面前那碗梅粥,再看了看那个坐在餐桌对面的银发少年。
“王后殿下一直如此。”
紫堂真笑了笑,额前柔软的银白细发划过眼帘,对于空气的突然安静,眼眸内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抱有任何紧张。
一成不变的温柔,这点和他母亲一样。
“紫堂殿下以前见过我母亲?”
格瑞盯着他的眼,似乎想从他眼中找什么破绽,对方的每句话都被格瑞一个字一个字抽丝剥茧,寻找话语中的弊端。
“殿下怎么这么说?”
紫堂真反问,将问题重新丢回给他,他面色温和,看不出什么异样,虽然他总是这样,但越是这样温柔,越是读不懂他眼底的情愫,他好像除了温柔以外便再没有其它,这种读不出任何情绪的人才是最令人戒备的存在。
好比一个完全透明和完全封闭的盒子,为了安全起见你会选择那个完全透明可以看清里面物品的盒子,但很多时候,比起安全,那个封闭的盒子往往更能挑起一个的兴致与好奇心。
格瑞的视线在那个纤瘦的少年身上打量着,他好奇隐藏在这副皮囊下的真实模样。
“……感觉。”
格瑞在心中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斟酌出了这两个字,确实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令人不安的感觉。
“是殿下想多了,我也是第一次见王后殿下,以往都是从父亲口中听闻。”
紫堂真回忆起自己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宛若吟游诗人般缥缈的声线阐述着他父亲的话语:
“父亲说王后殿下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善解人意,是位难得的佳人,若是早一步遇见便好了……抱歉,冒昧了,总之殿下您有这样的母亲实属幸福。”
紫堂真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后,连忙话锋一转,对格瑞道歉,骨节分明的手指拢了拢自己肩膀上单薄的衣衫,虽然有阳光的照耀,却还是感觉到凉意。
格瑞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再次被紫堂真打断了话语,他从椅子上起身,向床畔走去。
“今天我也有些累了,殿下可否让我休息一会儿?”
明明是疑问句,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婉转得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是要撵他走吗?
格瑞的视线移到那被微风吹起的衣衫下,伤口还未愈合,纤瘦的身体缠着惨白的纱布,将这位少年包裹其中,这无不提醒着他这伤是为谁受的。
“那紫堂殿下先行休息,明日我再来拜见。”
格瑞对他行了一个宫廷礼便离开,吩咐门口的护卫好生看着,命令一有什么动静就向他禀报。
多少,还是不太放心里面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