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上种花椒》五碎

3、第三章

　　“就这些小虾米，我们曜哥不用一个回合就都能给他收拾了！”
　　老周的话得到裴昇强烈复议，他其实也没正经看过戚成曜打拳，只是那次戚成曜一个人轻轻松松收拾了曹狗贼一党，解救了他，从此裴昇都是带着光环看他曜哥的。

　　戚成曜没作什么反应，目光沉沉，看着擂台上的对战。
　　场外观众们大多是看热闹，多半连拳赛规则都不清楚，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两人专业确实专业，只是……
　　戚成曜盯着场上一直占据优势，出手特别凶残的拳手，这个人他知道。
　　之前在隔壁市一个专业拳击队打拳，据说很厉害，不知什么原因被开除了，后来听说在各地的黑拳市场打地下拳，给那些资本家们当赌注。

　　专业半专业的拳手那么多，裴昇堂哥怎么找了这种人……
　　场上还在争斗，结果已成定局，戚成曜认识的那个拳手把对方打得几无还手之力，但他好像也不急着一击致命结束赛程，每次在对方快招架不住的时候又刻意放松一点。不知道是裴前吩咐他们延长时间吸引眼球还是这个人故意戏弄对方……

　　又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戚成曜看得心里烦躁，想提前走。
　　裴前跟几个老板模样的男人从人群最里面挤出来，看着有说有笑。
　　注意到裴昇他们，走过来笑问，“怎么样，很精彩吧？”
　　“老哥，还真是没有你想不到的赚钱方法啊~”裴昇给了他一拳。

　　裴前没搭理他，转而问戚成曜，“怎么样？听说你是玩综合格斗的，专业拳手，武术世家，我们做的虽然不那么专业，给业余爱好者们来切磋交流还是可以的吧。”
　　“练过几年，够不上多专业。”戚成曜客气而疏远，“裴老板这创意不错。”

　　“谦虚了吧，我听昇子说，你可拿过全国MMA比赛冠军！”裴前说着拍上戚成曜肩膀，“今天实在太忙了，没来得及跟你说话，我特地让昇子叫你来，是想跟老弟你商量个事儿！”
　　“你看我这场子等名声热起来了，我就想啊，经常弄些个比赛，组织那些自由搏击爱好者来打擂，得冠有奖，我自费，我就收个门票钱。当然要是有人想下注赌输赢……”

　　“你想找我打拳？”戚成曜听得明白，开堵盘、找人打“黑”拳，裴前这生意想得果然不是一般大。
　　“嘿！就是这个事儿！不过具体什么计划我还得跟你详细说说，我们这个……”
　　“裴哥，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学生。”戚成曜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明年就高考了，家里人还指望我考个大学光宗耀祖呢，拳手的事我帮您留意。”
　　这个时候要是代班长在一边，他一定会为戚成曜这流利的瞎话拍手鼓掌，班主任听了您这话都要落下感动的泪水。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客气地笑笑，戚成曜跟裴昇他们打了个招呼。
　　裴前还是不死心，“那你回去考虑考虑，愿意来就联系我啊。”
　　“曜哥你这就回去啦？看完再走啊！反正你回去也没事儿干。”裴昇从拳击台上分过神。

　　“不看了，回去写作业。”戚成曜跟另外两位抬手示意，就往外走。
　　留下裴昇边朝被压制的拳手大喊站起来边在心里纳闷，今天开学第一天……留作业了？

　　戚成曜取了摩托，离开Cave吧，由南向北开。
　　途经一片居民区，遇上十字路口的红灯。
　　这是一条单行道，两边繁茂的梧桐树在路灯下影影绰绰，四下无人，只一片蝉鸣。
　　戚成曜在红灯前停下，直到很久绿灯亮起，才直直往前开去。

　　城市公交从旁穿过，
　　从黑夜穿入白天——
　　一位大妈从座位上起身，车上唯一还站着的女生不紧不慢走过去坐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上车了。
　　向棉坐在位子上深深吐了口气，才觉得绷了一整天的精神开始放松。

　　7路公交路线很长，离开学校要从相反方向绕市中心外围大半圈才会开上回她家的路。
　　这样也好，这长长的路程是只属于她的时间，没有同学老师，不需要看书做题，更不用小心翼翼地观察家里的微妙氛围，她可以放松自己。

　　趴在窗边，看过往行人商铺，想些有的没的，或者彻底放空。
　　向棉在想今天开学的事。
　　高一升高二，她转了新班级，因为高二要分文理科，原来的班今后会是理科班，而她讨厌数理化。
　　走进高二十三班，向棉挑了最里面一列靠后的位子，贴墙坐下。

　　“谁把你昇哥卷子拿走了？我还没抄完呐！”
　　左后方几个男生正奋笔疾书，桌上摊着一堆试卷、习题册，其中一人从一张桌子跳到另一张上疯狂翻找着。

　　“你抄一半就行了，我这全都没写呢！”被抓到的男生死摁着不放手，“你数学不还没抄吗，先去抄数学，阿红不好惹啊。”
　　向棉猜测，阿红应该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数学都被他们借完了，我抄谁的啊！”男生大叫，“康哥怎么还不来！”

　　向棉边打量他们边把自己的书本拿出来，因为整个年级都要分班，今年的暑假作业每个班用的就都是学校统一发的习题册。
　　翻了翻习题册，嗯……要是全都没写，估计抄也要抄很长时间了。

　　“同学，你暑假作业写完了？数学能借我看看吗？”一男生从身后戳了戳她，一脸期待。
　　虽然觉得跟一个陌生人要作业抄有点太……但向棉还是把数学习题册给了他，她还是不习惯拒绝，又好心提醒道，“我数学不好哦。”
　　“没事儿！只要写了就成，谢啦！”男生拿过去迅速回到自己位子上开始抄起来。

　　“于阿飞！你哪儿借的数学？一起抄一起抄！”刚刚最咋咋呼呼的那个男生挤到借作业的男生座位上。
　　“不认识，新来的。”于阿飞头也不抬，“快抄吧！真是倒霉，本来以为高二要分班了走的走来的来，暑假作业做没做就不会管了吧！谁知道那个老牛居然要一个人一个人查！真他妈变态！”

　　向棉听他们的对话，心里直庆幸自己没这么想，老老实实做了作业，还额外自己补习了一下。
　　毕竟以前那个班重视理科，大环境下文科科目基本没人认真学，老师也不怎么上心教。
　　这次换了新环境，要从头开始了，把以前那个学霸的自己找回来！对于高一一年的学渣生活，她很是不堪回首。

　　“这个位子没人吧？”班里人陆续多起来，一女生把书包放到向棉旁边的桌子上。
　　向棉抬起头，对这位新班级第一个和她说话的同学——很显然借作业抄的那位直接被忽略了，报以微笑，“没有。”
　　“那我坐这儿啦。”女生穿着光面料子的运动装，留着乱糟糟的短发，一副男孩儿样，很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陆思邈，你叫什么？”
　　“我叫向棉。”向棉温温柔柔地回答，没什么情绪外露，这是她惯常用来掩饰不安的状态。

　　“你是哪个班转来的？”陆思邈接着问。
　　“9班。”向棉答。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陆思邈收拾好书包开始跟老同学打招呼，向棉拿着本习题册翻着，也没有多认真在看，但是不做点什么就是好不自在。

　　“你眼睛真好看，睫毛好长啊。”向棉抬眼，发现陆思邈正盯着她。
　　向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冲她笑笑。她就是有点儿认生，面上礼貌大方，心里紧张得不行。又怕新同学误会自己不好相处，想了想还是主动找点话题，热情一点儿吧。
　　“你是高一就在这个班吗？”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傻，废话不是。
　　不过还好，陆思邈很兴致勃勃地开口，“嗯，我们班好像也有很多人转到理科班了，班里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了。”

　　她说得有些遗憾，转脸又满目憧憬，“不知道有没有帅哥转来呢，女生的话……长得漂亮的，目前就只看到你一个，嗯。”
　　“我？没有吧……”向棉受宠若惊，都多久没人说自己好看了。
　　陆思邈手撑脸，露出坏笑，“嗯，所以我才专门坐你旁边啊，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向棉眨眨眼，露出疑惑的笑容，抬头往教室中间找了找，示意她，“那你应该跟那个女生坐一起，她还挺漂亮的。”
　　她说的女生正坐在课桌上跟同伴聊天，穿着修身衬衫和短裙，标致身材一览无余，头发散在肩上、微卷，化了妆，姣好的五官更加显眼。
　　据向棉观察，应该是全场最佳。

　　“她啊，”陆思邈不置可否，“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的。”
　　“你要是打扮一下肯定比她美……我的妈啊，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穿外套！”
　　陆思邈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她的衣着打扮，“你不热吗，这是秋天的校服吧？！”
　　“我……有点怕冷，教室里有点凉。”
　　她是能不动就不动、座右铭为“生命在于静止”、座左铭是“心静自然凉”的那号人，基本上不会有肢体活动带来的血液动能从而……觉得热。

　　陆思邈试探地伸手捏住她手腕，还真凉丝丝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双手握住她胳膊，一脸严肃，“借我凉快凉快，我是极端恐热人群。”
　　向棉被逗得直笑，陆思邈疑惑这女生笑点太奇怪了。

　　还挺喜欢这个新同桌的，大大咧咧，率真直接，很热情，正好跟自己互补……有这样一个同伴，以后应该会相处得很愉快吧，向棉觉得新环境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