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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为质 ...

  •   “梁公子,你不要忘了梁刺史还在……”感觉梁超蠢动的欲望碰到了自己敏感的地方,秦清心中的恐惧上升到极点,再也维持不住理智,不顾先前的一番伪装,便要将话挑明,话到一半,却被突然掀开的车帘打断。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车外。

      “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和宁王怎么结下的梁子?“

      听见管家张信的声音,梁超僵了僵,恢复了两分理智。在这个看着他长大、又深为父亲器重的长辈面前,他终有两份顾忌,嘟囔道:”张叔,等我把眼前的事办完再说成不?“

      这时张信已经听了张欢的回话,沉下脸来,”少爷什么时候办事老奴管不了,但现下老爷还陷在王府,少爷连老爷的安危也不管了?“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梁超顿时又清醒了几分,不情不愿地推开秦清,跳下车去,一腔□□未灭,全转为了怒火,厉喝一声:“张欢,立刻找三百好手来,同我一起上王府要人!”

      张欢应声而去,张信却猛地一惊,“少爷,你冷静点!到底怎么回事?方家藏的是什么东西?”

      “杀头的东西,”梁超含糊道,“总之落到朝廷手上,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

      张信大惊失色,万没想过失态竟如此严重,一时也乱了阵脚,但他毕竟年老持重,片刻慌乱之后拉住梁超,“此事非同小可,少爷切莫冲动!带人闯上王府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那就由得爹给他们杀么?”梁超怒道,“只要把爹救出来,咱们还怕什么?凭咱们在吴郡的势力,谁敢乱来?“

      这话倒提醒了张信,“不如咱们先去找老爷平素亲信的几位大人来商量?吴郡是老爷的地盘,好好谋划一番,定能将他营救下来。”

      秦清在车内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见张信这番话说完梁超半晌没有反应,知道他已意动,心下大急,突然扯散了头发扑到车门口,厉声道:”做你们的清秋大梦吧!姓梁的,你敢如此辱我,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爹胆大包天,一直没将殿下放在眼里,殿下早想要他的命——今日宴席就是送别宴,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待打砍下他都狗头,就轮到你,然后就是你梁府上下,忤逆犯上,一个也别想活!说不定你爹现在已在黄泉路上等你了,你要孝顺,就赶紧自己抹了脖子下去陪他,免得他一个人路上寂寞!“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梁超听得又惊又怒,好不容易被张信劝下的火气立刻又涨了回来,再加上室外冷风吹了许久,酒性发作全涌上头来,哪里还按捺得住?

      "少爷莫冲动!先等......"张信还欲再劝,被梁超一把推开。

      张欢带了人手赶来,黑压压一片人头,梁超一眼看过更加热血上涌,胆气大壮,大手一挥,领着一帮乌合之众浩浩荡荡向宁王府而去。

      梁超回到宁王府时,正餐已经撤下,换上了精致的餐后小点。席间仍是轻歌曼舞,梁皓与萧璟天南海北地畅谈着,詹思元不时插上两句,笑语不断。

      门口光线微微忽然一暗,梁超一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不见秦清与柳氏踪影,萧璟神色一暗,詹思元微微低头思量起来。

      “超儿,柳氏同殿下的爱妾呢?”知子莫若父,梁皓往他身后一看,心里顿生不安。

      ”爹爹放心,“梁超神色悠然,“她们有事须在车里耽搁片刻,随后就来。”

      梁皓见他表情,心下生疑,正要多问几句,萧璟瞥见钟琴闪出厅外的背影,笑道:“无妨,女人家总是磨蹭一些,梁公子受累了,赶紧回座吧。”

      梁超自以为计已得售,露出一丝得色,大摇大摆地上前落座。这般神态落入梁皓眼里,心里更是惊疑,却苦于无法开口相询,席间舞姬彩袖飘舞挡住视线,连眼色也使不上,心中暗自焦急。

      半晌之后,钟琴从外面进来,行至萧璟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又退回了门边。萧璟面上神色如常,同梁皓说笑着又饮下了一杯酒,心里却有些烦乱。钟琴的禀报中他知道梁超已经入彀,也知道秦清确实在外面的马车里,但已被牢牢看管起来。

      他没有意外,放开她手的刹那便预见到这个结果,可是他忘不了她临走前的眼神,平静如湖水,却潜藏着嘲讽、凄凉和眷念的眼神。静静的一瞥,有丝诀别的味道,可他明明知道她是多么辛苦地想活下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已是发难的时机,可萧璟心里竟掠过一丝迟疑。詹思元一直仔细留心他的表情,没有错过这一抹犹豫,忽然站起身来,向钟琴递个眼色,“殿下,王府侍卫适才前往方宅查看,搜到一些可疑账册,请您过目。”

      一沓账簿整整齐齐地呈进萧璟手中。修长的手指触及封面,轻轻地抖了抖,然后慢慢稳定下来,缓缓翻开了账页。

      事到如今,梁皓自然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盯着萧璟的脸色,心思飞速转动,很快打定了主意——证据已落入对方手中,自己决不能贸然与之冲突。为今之计只能暂时服软,一旦出了王府,他有千百种办法阻止消息传到京城。

      “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强占民宅……贪污赈灾款项、私吞军费!”萧璟突然将账簿狠狠仍在地上,“口口声声百姓王法!本王封地怎容得这等恶吏——来人!将梁皓、梁超二人拿下!”

      梁皓早有准备,当下也不辩驳,见侍卫上前,顺从地站起。梁超却怎么肯依?当下大喝一声:“慢着!”

      “闭嘴!”梁皓惊斥。

      梁超大摇大摆地推开几名侍卫,走到父亲身旁,“殿下还想不想要爱妾的性命?”

      他说得胸有成竹,梁皓却听得大惊失色:“逆子,你要做什么?还不闭嘴!”

      “爹,你做什么对他俯首帖耳?”梁超被父亲训斥得大为不服,嚷着顶了回去,“这宁王不过是个虚名,有的就自个府里的二三百人,竟敢跟我们玩花样,咱们难道要束手就擒?!”

      梁皓又急又气,脸色铁青到说不出话来,痛悔平日对他骄纵过度。而梁超也是深感委屈,父亲虽然打小对他疼爱有加,却从未称赞过他,总是训斥、训斥、训斥!好不容易今日有机会做件大事,救父亲与梁府于危难之中,却仍换来疾言厉色,他实在无法理解和接受!

      再不去听梁皓的呵斥,梁超转头对萧璟冷笑,“殿下想先见见您的爱妾么?”

      萧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成败荣辱,已在一线之间,饶是他素来冷静自制,手心也不觉渗出了冷汗。梁超见他不语,也不放在心上,随手扔给钟琴一件物什,“拿出去,让本公子的人请夫人进来。”

      钟琴握住手中物什,转身就往外跑,片刻之后回到厅中,身后已多了两人。张欢一手捏着秦清裸露的胳膊,一手将钢刀紧紧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秦清身上的纱衣早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难以蔽体,梁超有意羞辱萧璟,故意未叫人替她更换或遮掩,就这样押到了大庭广众之间。

      梁皓见到这等情形,急怒攻心,几乎要昏了过去,而萧璟的眼里已满是冷冽的杀意。

      张欢本是梁超的狐朋狗党,跟着他没少干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事,却哪经历过真阵仗?一路行来,钟琴盯着他握到那只手的目光就像立刻便要拔剑砍掉一般,沿途两旁的侍卫也都个个虎视眈眈,目光快要在他身上烧出洞来。此刻再接触到高居上首的萧璟凌厉之极的目光,再也忍不住浑身一抖,刀刃一偏,秦清吹弹得破的肌肤上立刻多出一条血痕。

      “拿好你的刀,”鲜血细细地流下,被他抓在手中的秦清忽然笑了起来,“你再多抖一下,不小心弄死了我,殿下定会让你陪葬——哦,错了,是千刀万剐三天三夜,然后将割下的肉片做成我最爱的回锅肉,送到我的坟前做祭品,呵呵。”

      入耳语音轻柔,笑声舒畅,听到张欢耳里却叫人头皮发麻,浑身的肉一下子都痒了起来,手下嫩滑的肌肤变得像会咬人一般,他的手指闪电般地缩了回来,不过握刀的手倒真的不抖了。

      “将账簿交还,再送我父子出去,”梁超神色张狂,“否则我让这香喷喷的美人立即变成一具死尸!”

      “孽子,闭嘴!”梁皓急出汗来,厉声喝道,“张欢,给我放人!”

      张欢听到老主人的吩咐,心里蓦地一松便要放人,谁知手才刚刚一动,已听见梁超大吼“你敢!”一时无所适从,僵在当地,钢刀犹犹豫豫地架着,欲收不收,力道大减。

      梁皓气得几欲昏厥,“你说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爹,你老糊涂了?”梁超也是又气又屈,梗着脖子,“这吴郡是咱们的地盘,怕他做甚?账簿落在他手里,咱们只能一不作二不休……”

      梁皓眦目欲裂,“你给我住嘴!”

      父子俩争得面红耳赤,听得张欢不知所措,满脸惊慌。萧璟看在眼里,忽然一字字地说道:“你叫张欢?你听好了,只要再伤她一根汗毛,本王定叫你张家满门鸡犬不留。”张欢感觉到他阴冷的杀气,几乎吓破了胆。他不过是个酒肉之徒,欺软怕硬,到了这个份上,手脚都软透了。

      那边梁皓已渐渐冷静下来。见儿子一脸酒气,根本不可能听得进话,而事情到了这步已无法善了,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秦清留意着他的神情,立刻知道不妙。时机稍纵即逝,她突然把心一横,哭了出来,“殿下,妾身今日受辱,早已无颜苟活于世,能再偷生见您一面,心愿已了!妾身不能拖累您,这就先走一步,殿下不必再顾忌,只要杀了这些畜生,妾身死也瞑目了!”说罢作势便向张欢刀上撞了过去。

      张欢听得她一番遗言,早骇六神无主,眼见她的脖子就要碰到刀锋,心中惊惶升到极致,本能地将钢刀向上一撩,堪堪避过秦清要害,从她面颊掠过。听见耳边风声,眼见断发飘下,秦清也顾不得是否受伤,拼了命地向外扑了出去。

      张欢猛地一惊,顿时知道上当,怒吼一声,提刀便追。然而他一步尚未迈出,却突然感觉背心一凉,不知怎的就失去了抬脚的力气,片刻之后心口剧痛,他茫然地低头一看,一截雪亮的剑尖耀眼生花。难以置信地盯着从胸前冒出的剑尖,他的身体忽然一阵抽搐。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钟琴冷冷看他一眼,缓缓抽回佩剑。鲜血喷薄而出,张欢扑到在地,再无动静。

      秦清完全不知身后情况,身体一落地便拼尽全力地向与梁皓父子相反的方向滚开,忽觉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上了她的纤腰。紫色的锦袍映入眼帘,身体被温暖包围,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秦清知道终于又逃过了一劫。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的暗哑,“有没有受伤?”

      劫后余生,秦清心里忽然有种温软濡湿的感觉,想要流泪却咬牙忍住。静默了一会,身上并无痛楚传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璟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落处,面色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袍,替她轻轻掩上撕裂的衣裙和luo露的肌肤,手指经过暗青的瘀狠,微微一顿,再次转头看向梁皓父子时,冷峻的眉宇间浮起毫不掩饰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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