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戏戾王》云柔缦缦

77、第 77 章

　　养心殿内

　　皇子、公主、朝中重臣齐跪殿内！

　　秦皓钰跪在榻前，小小的手紧紧握着嘉元帝枯瘦的手指，眼眶通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父皇，您会好起来的。”

　　嘉元帝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他断断续续地嘱咐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皓钰……为君者……要……要平衡……保重自己……”

　　跪在后面的二公主安贞听得心烦意乱，一双眼睛不住地往父皇和大臣们身上瞟。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对她们这些女儿，到底是个什么安排？
　　到现在了，一句话都没有！

　　秦梓舒跪在右下方，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的戏码。
　　这几日，她这位父皇都还没闲着。

　　暗中调动人手，针对着萧璟桓和她！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他那些压箱底的牌，前世病危时早就亮了个干净。
　　这一世，她的人早就盯死了，有的人甚至提前被“消失”了。

　　如今，他不过是个油尽灯枯的孤家寡人。
　　再也动不了她和萧璟桓分毫。

　　嘉元帝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猛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殿顶的龙纹藻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字。
　　“传……传朕旨意……”

　　众人竖起的耳朵恨不得挨到皇帝嘴边。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嘉元帝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秦梓舒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不甘，有忌惮，也有一丝……托付？

　　高元却是立刻直起身子，拿出圣旨，用他那独特的、传遍了整个宫殿的尖细嗓音，一字一句地高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子秦皓钰，聪慧仁孝，克承大统，即皇帝位！”
　　“着，三公主秦梓舒，封摄政长公主，总揽朝政！”
　　“命，户部尚书林远、吏部尚书周文德，为辅政大臣，辅佐幼帝，钦此！”

　　话音落下，满殿死寂。

　　辅政大臣？还是两个？
　　秦梓舒心中哂笑，不愧是她父皇，到死都忘不了制衡之术。

　　二公主安贞瞪大了眼，到此刻，居然还是没有自己的只言片语吗？

　　长公主平昭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摄政长公主……

　　她追求一辈子的东西，旁人就这么得了？
　　父皇叫她来，是想诛一回她心的吗？

　　秦梓舒没有理会她们的失态，她只是上前一步，对着龙榻的方向，从容地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儿臣，遵旨。”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诚惶诚恐，只有理所应当的平静。
　　这副模样，比任何炫耀都更让两个姊姊扎心。

　　榻上，嘉元帝似乎看到了这一幕，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声响，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皇上——驾崩——！”
　　高元悲怆的哭喊声撕裂了养心殿的寂静。

　　“父皇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
　　二公主哭得最大声，一边哭，一边用淬了毒的眼神剜着秦梓舒。

　　好处全让这个贱人占了！她啥也没得到啊！

　　长公主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跪在那里。

　　秦梓舒低着头，回想起前世接下这道旨意时的惊惶无措。
　　那时，长姊和肃王在朝中虎视眈眈，江南叛乱，边境失守，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而现在……

　　她感觉手心一暖，萧璟桓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他什么都没说，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却让她无比心安。
　　……
　　二十七日丧仪过后，新帝登基。
　　九岁的秦皓钰穿着明黄龙袍，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紧绷，努力做出威严的模样。

　　当他的目光扫过阶下百官，接触到姊姊秦梓舒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依赖。

　　秦梓舒站在丹陛之下，离龙椅最近的地方。

　　她看着御座上的弟弟，看着分立两侧、各怀心思的两位辅政大臣，看着底下乌压压的满朝文武。

　　父皇，这朝堂，我又站在这了！我必会做得比前世好！

　　***
　　半年后，周府。

　　大红的喜字贴满了窗棂，满室喜气洋洋。

　　周倩茹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屋里上，瞧见施施然走进来的秦梓舒，眼睛都瞪圆了。

　　“你怎么来了？”周倩茹一把拉住她，压低了声音，又惊又喜，
　　“我父亲的鼻子怕是得气歪了！你也不怕我父亲对你做什么！”

　　秦梓舒看着其手上戴着她送的添妆绿玉镯，满脸笑意：“就凭你家那几个护院？还是说，周尚书宝刀未老，打算亲自上阵，跟我这弱女子比划比划？”

　　她这副好不在意的样子，让周倩茹又好气又好笑又安心！

　　当初，桐州一别，路桥上门提亲，她父亲周尚书是打心底里不同意。
　　可如今朝中三足鼎立，为了对抗权势日盛的摄政长公主，两位尚书一拍即合，决定联姻。

　　正好，路桥是林尚书的弟子，这桩婚事，便成了。

　　“你别不当回事，”周倩茹戳了她一下，“我可听说了，你最近没少在朝上给我父亲和林尚书使绊子。”

　　“使绊子？”秦梓舒握着她的手，
　　“你是说前几日，周尚书想往禁军里安插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孙，被我当朝驳了回去？
　　还是说林尚书克扣边境军饷，我只提了一句要彻查户部近五年的旧账，他就立刻把银子拨下去了？”

　　她语气平淡，却听得周倩茹一愣。

　　吏部升官的改制，户部旧账的审核，这些权力争夺的刀光剑影，她怎么如此轻描淡写啊！

　　秦梓舒捏了捏她的脸蛋：“咱们的情谊，岂是这些破事能坏的？安心做你的新嫁娘。”

　　能见你不像前世远嫁陌生人，死得不明不白，今世求得圆满，秦梓舒很知足！

　　外头宾客满堂，欢声笑语。

　　当秦梓舒的身影出现在喜宴上时，满堂的喧哗声都为之一静，随即，无数道目光交织而来，探究，惊讶，忌惮。

　　摄政长公主居然亲临了！

　　这是来示威，还是来求和？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主位上的周尚书，一张老脸已经拉得老长。

　　他本想借女儿的婚事，向朝野宣告他与林家的联盟，给这位长公主一个下马威。

　　可她倒好，不仅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个煞神萧璟桓。
　　两人言笑晏晏，那副神态，分明是没将他们的联合放在眼里！

　　这哪里是求和，分明是下马威，简直是把他的老脸按在地上踩！

　　送嫁了新娘，酒过三巡后，秦梓舒便带着萧璟桓离了席，留下一个让众人浮想联翩的背影。

　　***
　　马车穿过长街，最终停在了一座气派非凡的府邸前。

　　定南侯府。

　　这宅子还是当初肃王造反，崔泓远按萧璟桓的意思，从几个跟附逆有关的官员手中腾换来的，地段极佳，离皇宫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自她摄政以来，便一直住在此处。

　　入了府门，绕过一面巨大的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月光如水银泻地，洒满整个庭院。
　　脚下是光洁的青石板小径，蜿蜒着伸向深处。
　　小径两侧，一边是修剪得体的奇石盆景，另一边则是一片竹林，夜风穿过，竹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穿过一座月洞门，后面的花园更是广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夜风带着竹叶的清香和水汽，拂过秦梓舒的脸颊，将那点酒意吹得一干二净。
　　她拢了拢肩上纯白的披风，触手是上好的云缎，柔软又温暖。

　　看着身边为她整理衣带的绿柳，秦梓舒心中一动，拉过她的手，那触感有些冰凉。

　　“倩茹成婚，我心里高兴。”
　　秦梓舒的声音在静谧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从小就跟着我，一晃眼，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有属意之人？”

　　绿柳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飞快地摇了摇头，垂下眼帘：
　　“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公主。”

　　秦梓舒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手心：
　　“正好，我也离不开你。我更舍不得你去受什么婆家的气。”

　　绿柳笑着点头，只是嘴角的笑有些勉强！

　　“傻丫头，谁说嫁人就得离开我了？谁说嫁人必须受婆家气了？
　　等你成婚后，依旧回我这当女官，我看谁敢欺负你！”

　　这一世，你嫁人后会依旧留我身边，但再不会香消玉殒了！

　　绿柳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睛闪着水光。
　　她没想到，秦梓舒竟为她想得如此长远！

　　“说吧，看上谁了，我给你做主！”

　　一抹红晕爬上绿柳的脖颈，她羞得低下了头，声音却清亮：“是……是崔公子……”

　　“哪个崔公子？”秦梓舒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泓远，崔公子。”

　　秦梓舒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崔泓远？不是永丰吗？！”

　　永丰天天跟着萧璟桓，跟绿柳打交道的机会多。
　　而且武艺高强，为人又老实，她还以为绿柳属意的是他呢！

　　前世这丫头就选的这样的啊？

　　没想到啊，今世居然变了？

　　绿柳听秦梓舒提起旁人，她顿了一下：“奴婢……奴婢听公主的安排！”

　　看她口不对心，秦梓舒点头：“好，那就听我的！”

　　绿柳脸色白了些。

　　秦梓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傻姑娘，我还能把你硬塞给谁不成？你的终身大事，自然要你自己喜欢才行！”

　　她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想了想。
　　“崔泓远嘛……人是浪荡了些，油嘴滑舌的，瞧着没个正形。”

　　绿柳刚转喜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秦梓舒话锋一转：“不过，他那人办事妥帖，心思也细，倒是个会疼人的。你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

　　绿柳的心顿时从谷底飞回了云端，又惊又喜地看着秦梓舒！
　　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怕。”
　　秦梓舒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有我给你撑腰，借他崔泓远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你乱来！
　　他要是敢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这话说得霸气又带着几分痞气，让绿柳又想哭又想笑！
　　最后只化作一声又羞又嗔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