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等闲之贝

64、对质

　　对质

　　刘氏不敢激怒俞立信，假装没听到阿君的话，站起来拍拍膝盖道：“大哥来了，你是响当当的男子汉，你说吧，这事怎么办？阿容可是寻死了好几回，今晚要是一个眼错不见寻了短见，我没法面对我阿爹，也只能跟着去了罢了。”
　　刘玉容萎在地上掩面抽泣，听了这话，更是抑制不住嘤嘤哭泣不止。
　　俞立信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走到苏氏另一侧坐下，缓缓道：“二弟妹放心，这事该怎样就怎样，咱们来把这事好好梳理梳理再说。刘姑娘，此事由你和我而起，就由你我二人对质。”
　　刘玉容依然掩面哭泣，刘氏道：“大哥说得轻松，你是男人，当然无所谓，阿容是个姑娘家，这事怎好意思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况且还有几个孩子在这呢。”
　　俞立信拂然不悦道：“我自认行得端坐得正，事无不可对人言，阿敏病了，就由几个孩子代她听。”
　　阿君紧跟着接话道：“要恭喜阿嬷了，你明年不是添一个孙儿，是要添两个孙儿了。”
　　阿茂骄傲地大声宣布：“宝三叔祖说阿娘要给我添个弟弟，我要当哥哥了！”
　　刘氏姐妹大吃一惊，怎么节骨眼上冒出这事？刘氏更是嫉妒得眼中冒火，方氏命也太好了，在娘家当大家小姐长大，娘家落魄了，又嫁得好男人，都生了两儿两女了，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怀孕！老天真是没有眼睛！阿青都三岁了，自己肚子还是没动静，想到这里，不由幽怨地看向俞立衡，自己要是跟着他去县里就好了，不定早就给阿青生了弟弟了！不行，一定得说服阿衡，跟他去县里住几个月也好。
　　俞立成夫妻也走出来，双双恭喜俞立信，俞立信总算露出开心的笑容，和俞立成寒暄几句。
　　文氏笨拙地向苏氏曲曲膝，笑道：“恭喜阿娘，恭喜大哥。我听阿成说过，阿爹去得早，阿娘含辛茹苦拉扯大他们几兄弟，亏得大嫂嫁进来的早，帮着阿娘拉扯大二伯和阿成。大嫂受了多年苦，又养育了四个孩子，此时身体虚弱，阿娘，大嫂恐怕受不得刺激啊。”
　　说话时一双圆圆的大眼哀求地看着苏氏，眼中珠泪盈盈欲滴，
　　见苏氏脸现犹豫，俞立成也趁机求情道：“是啊阿娘，我小时候阿娘没空，是大嫂帮着做饭洗衣，变卖嫁妆贴补家用。大嫂不容易，身体不好，刚才还晕倒了，万一有个不测，怎么对得起阿惟四姐弟？就是对大嫂娘家也不好说啊。”
　　刘氏呛声道：“大嫂身休不好，照顾不了大哥，更应该多个人帮着，于大哥前程也有益，看三弟三弟妹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嫂是那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的人呢，大嫂可是个贤惠人，有这么个天赐的机遇，为了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受刺激。”
　　俞立信皱眉道：“你们说的什么事？我过来就是把事情说个清楚，阿敏自然就不会难过了。”
　　刘氏扯着笑脸道：“好教大哥放心，这事阿娘已经替你理清楚了，坏事变好事，明日我就送阿容回家，等阿娘看好日子，大哥只要准备好聘礼去下聘，等着当新郎官就行。”
　　俞立信目光如电般看向刘氏，刘氏讪讪然收了笑容，不敢再说话。
　　阿君笑咪咪道：“二婶有心了，时时关心我阿爹，我代我阿娘谢谢二婶。只是当小婶子的关心到大伯子房里的事，我年纪小，倒是头一次听说。”
　　刘氏霎时涨红了脸，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阿君，这死孩子太可恨，次次堵得她心里发闷，此时且忍着她，等今天这事办成了，让阿容往死里折磨她！
　　低头看向阿君，正色道：“阿君啊，你小孩子胡言乱语，我不和你计较，今天是你阿爹惹的祸，阿容是我请来作客的，又是我堂妹我才不得不出面，不然我乐得看笑话呢。”
　　“刚才我阿爹不在，你就替他作主了，二叔，二婶一直这么自做主张你知道吗？”
　　俞立衡扯了扯嘴角，温声道：“阿君，这事还得听你阿爹的，你小孩子且听着吧，女孩子温和点好。”
　　阿君点点头：“谢二叔教导，阿君知道了。我是特来向二婶学习怎么处理家事的，以后好有样学样。”
　　苏氏拍拍太师椅扶手，怒道：“都给我闭嘴，都当我是死的！”
　　刘氏闭上了张开的嘴，一时厅堂里落针可闻，只有刘玉容偶尔的抽泣显得突兀。
　　苏氏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俞立信身上道：“阿信，你既然做下这事，刘氏大度不计较，阿容姑娘也坚持非你不嫁，我作主给你聘来当二房，你回去取些银钱我来帮你操持，方氏就让她养着身子吧。”
　　阿惟三兄妹皆怒目，俞立信眼神一缩，声音平平地道：“儿子不孝，让阿娘操心了。此事我不同意，我没有任何对不起刘姑娘的地方，对刘姑娘也没有名节损害。”
　　刘玉容“嚯”地抬起头，哭的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俞立信，面无血色。
　　刘氏尖叫道：“大哥，你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读书人？你就不怕我阿爹去告官，革了你功名？”
　　俞立衡沉声道：“阿瑶，休得多言！”
　　俞立信沉声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想告尽管去告。现在我开始说事情过程，有不对的或不详尽的请刘姑娘尽管提出，若是我的责任，我绝不推托。”
　　苏氏训道：“阿信，这事我做主了，让阿容给你当二房，你不要多说！方氏那边你不好说，等我去说。”
　　俞立信温声道：“阿娘，你请稍等，待我问完话你再做主吧。”
　　不等苏氏再说，紧接着就对刘玉容道：“首先，阿狗娘去山上传话，我问过阿狗娘，她说是刘姑娘请她带话的，是不是，刘姑娘？”
　　刘玉容木然点点头。
　　阿君插话道：“刘姑娘，你能说说阿狗家在哪里？你怎么去找阿狗娘的？”
　　刘氏急忙道：“大人的事，阿君你小孩子别插嘴。”
　　俞立信肃容道：“请刘姑娘回答，你怎么找到阿狗娘的。”
　　刘氏道：“大哥……”
　　俞立信打断她的话：“还请二弟妹慎言，当时你也在山上，难道你知道事情经过？”
　　俞立衡喝斥道：“阿瑶，听大哥说话！”
　　刘玉容竭力显得镇定，揉着手帕的两只手青筋毕露，眼珠快速转了几圈，轻声道：“我、我，我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她经过门前我正好看到，就、就托了她。”
　　不待别人开口，阿君紧接着问道：“当时你在哪个位置？客人站在哪个位置？阿狗娘在哪个位置？”
　　“我、我站在门口，客人在、在厅堂里坐着，阿狗娘在门外。”
　　“家里没人，你一个年轻姑娘，又是在别人家做客，就这么把一个陌生男人请进家里坐？”
　　“我、我、我，大哥的客人，我不敢怠慢。”
　　“今天家家扫墓，村里没几个人，小时阿娘带我们姐弟在家都是门窗紧闭，轻易不出门的。你就不怕有坏人冒充？你家的闺训没说不能随意独自招待男子？”
　　刘玉容瞠目结舌，眼泪掉了下来：“我、我……”
　　“好吧，这且略过不提，权且当你家闺训与众不同。你说客人坐这儿，对吧？”
　　刘玉容点头。
　　“客人坐这儿，你在门口，阿狗娘在门外，这么说阿狗娘定是看到客人了？”
　　俞立信闲闲道：“可我问过阿狗娘，她说并没见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