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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长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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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钟,袁开安排儿子睡下,又和袁朗聊了会儿天。□□打来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袁开简单的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也不多问便挂了电话,担心却也是真正的习以为常。快十一点,袁开起身给袁朗收拾出屋子,看着袁朗躺上床,自己才吃了2片安眠药,上床睡觉。模模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见隔壁袁朗屋子里有动静,袁开翻身下床。
袁朗的屋里还亮着灯,袁开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屋。屋里一片狼藉,床垫子刚从床架上卸下来,被子褥子被堆在桌子上。袁朗拿着一个枕头在拍,回头看见袁开,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见屋里的景象,袁开愣了愣,眼圈泛红,喊一句:“小朗!”把傻愣着直戳在屋里的弟弟一把搂的怀里,哭起来。
袁朗机械的拍着袁开的背,想解释解释,却只是来回来去的说:“姐,我没事。”
袁开搂着袁朗不撒手,“要是当年……要是当年……”说了几个来回,也说不出当年的她能改变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她弟弟委屈,觉得自己对不起弟弟。也许从袁朗送重伤的她回国开始,也许是从袁朗没有亲人出席的婚宴开始,也许是从母亲去世空无一人的灵堂开始,也许是从她去青年政治学院开始,她留袁朗一个人独自面对了生活带来的一切。
“妈妈,妈妈,怎么了?”李梦远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话语里带着哭腔。
袁开见吵醒了儿子,终于放开袁朗,一边抹眼泪一边去安慰儿子:“妈妈没事。”
李梦远用小手帮着妈妈抹眼泪:“妈妈别哭了,坏人来了,我会保护妈妈。”
袁开点点头,眼圈又泛红。
袁朗一旁赶快开口:“姐,快带侄子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袁开看袁朗,眼里都是担心,袁朗淡淡的笑:“姐,我多大人了,别担心。”说着将床垫子安回原处,又开始铺被子褥子。
袁朗的笑有种让人放心的力量,就算袁开心里放不下担心,看看儿子再看看袁朗,一步三回头的回屋哄儿子睡觉。儿子睡下,袁朗屋里的灯已经灭了,听听屋里没什么动静,袁开在屋外头站了很久。心里难受,憋闷的厉害。
袁开记得刚进外勤组,每天训练累的要死要活,能吃能睡。组长常说羡慕他们年轻人,说自己吃十片安眠药也未必能睡上2、3小时。后来袁开在任务中认识接触过一个潜伏很多年的老情报员,颇有感悟的说,自己很多年没睡过床了,平时都睡在壁橱里。
袁开当时不理解,现在明白了,他们是怕无时无刻不在的炸弹,是怕无时无刻不在的刺杀。
从窗帘上拉开的一条缝里袁朗看到袁开终于回去睡觉,回身坐在床沿上,把脸埋进手里。
半响,他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拎了枕头被子,缩进衣柜。
有的人喜欢壁橱,而他更习惯衣柜。
回到A大队天还没亮,高城没有困意,点上颗烟站在窗边看着山里的星星。这里的天空纯粹干净,一颗颗的星星闪着银色的光,细细碎碎的铺满整个夜空。
忽然,尖利的哨声划破夜空,南瓜田里新收的南瓜紧急集合。已经是三中队长的成才,晃来晃去的数着时间,装模作样的说着:“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准备临时加个餐。”
高城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南瓜们敢怒不敢言的跟着队副许三多跑走,成才反应敏锐转过身冲高城敬个礼,高城举着烟朝他挥挥手,烟头的红光在夜空里划出条条弧线。看着南瓜们冲向375峰迎接朝阳,高城转身走进资料室。
资料室里,资料盒按着年份被整齐的码放着,高城爬上梯子熟门熟路的伸手拿下一盒资料。这盒资料在上面待着的日子不短了,面上的灰堆的挺多。高城吹了下灰,又拍了拍,拿着盒子坐到资料室的桌边。
三年前,高城刚空降来A大队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盒子躺在哪儿,但是他一直没有去看,
他要给自己一段时间准备。
打十年前铁路从A大队调去总参,空降过来的A大队队长就没有能坐稳的。连换了5个都不满两年就被调走,高城算是第六个,当时A大队这块骨头难啃已经是出了名的。
三年后,高城觉得自己终于差不多把这块骨头啃下来了,却也快走了,他打算给自己一个交待。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像参加毕业考,紧张却也期待。再给自己点上根烟,高城熟练而迅速的在盒子里翻找起来。
看到熟悉的名字高城的心猛的一顿,带着期待打开文件夹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关于那个人的所有资料都被取走了。
“妈的!”高城愤怒的捶着桌子,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站起身在资料室里疾步走了几个来回,又不死心的再次在这个盒子里翻找。
最后高城找到一些三中队其他人关于袁朗的报告,有成才的、三多的、齐桓的当年三中队的人都打了报告,他们要求重新调查袁朗的经济问题,不过这些报告似乎都没有被递交上去,而是被铁路压了下来。
高城一张张的看着这些报告,想从中还原出那个老A中队长。
写报告的人还留在A大队的没几个了,大部分已经调离,甚至有的已经牺牲。看到三多的报告,高城失笑:“这孬兵。”报告洋洋洒洒的写了不少,没有重点没有证据,就是咬住了队长是个好人,确实是许三多的风格。
高城离开资料室,太阳已经升起来,柔和的晨光从窗子里照进来,伴着清凉的晨风让人精神振奋。回办公室的路上,高城遇到副大队长齐桓正要去食堂打饭,简单打个招呼寒暄两句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