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曲·离殇调》一路梨花

5、楔子五·终生

　　无机笑道：“殿下？公主求人的时候倒是挺客气的。”
　　薄衣呵呵傻笑，右手挠着耳后，道：“没有，没有。”
　　无机道：“修习灵力非一朝一夕之事，本神政务在身，也没有收徒授业的打算。请公主见谅。”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的，这是不想教的意思。薄衣暗想：“小气鬼，自己涛涛江海也不舍得一点给别人。”只是就这样作罢不符合薄衣的性格，薄衣又舔着脸道：“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受您的恩惠。我那，别的不行，却会几首曲子。您看书累了，正好可以听听曲子松快松快。”
　　无机的嘴角上挑了一下，故意拿着架势，道：“本神先要知道公主的技艺如何？”
　　薄衣变出自己凤鸣琴，放在侧面的桌子上，拨了一把琴弦铮铮作响，又调试了一次，拨拉摁点缓缓而奏。无机凝神听着，曲子舒缓平静看似平谈无奇，每一个调都在心坎上，让人生出无限甜蜜柔情，不自觉想起了和薄衣的初相逢。
　　初到东海，水君盛情款待，又存了别的心思，众位公主纷纷登场，浓妆艳抹争奇斗艳。无机身处百花中十分厌烦，借机出去打分时间，等着宴会结束。龙马小蓝和薄衣闹脾气，横冲直撞跑了过来，把几个饲马倌远远甩在后面。无机看出小蓝非凡品，喜欢在心里，想收为己用，追随小蓝而去，一路上试了几个术法，都被小蓝冲破了，无机更加欢喜。
　　刚刚将小蓝顶住，薄衣在后面叫了一声：“我看见你了，还不快出来。”无机心中一凛，回首间看见一个妙龄少女，一对酒窝镶嵌在圆圆的脸上，露出雪白的牙齿，圆圆地对着他笑，就那样的一个笑容定格在他心里，撩拨他的心紧跳了两下。
　　这边薄衣还在弹着琴，弹奏的正是她最得意的曲子《解忧曲》。她见无机神游天外，凝聚灵力探了一下无机的梦境，轻轻一碰，薄衣心神跳入到另外一个天地，那是一片礁石群，镜像中无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像中的薄衣，一颗心跳的厉害。
　　薄衣想起来那是他们初相逢的地方，震惊无机上神对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心，害怕被发现，她迅速跳回到现实中，装的毫无其事，继续弹奏《解忧曲》。
　　无机回过神抬头望向薄衣，薄衣心虚，头低得极低。无机一张脸上毫无表情，道：“你走吧，明日亥时再来。”薄衣转身之前，看见无机的耳朵红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丝喜悦。她抱着琴走出去的时候，脚步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起来。
　　自此之后，薄衣夜猫子的习性越发厉害了，白天睡觉，酉时到无机处弹琴，子时末出来。如是过了三个月，女人多的地方总是很容易出事请。薄衣到无机处弹琴的消息不胫而走，以讹传讹，添油加醋，最后直接说薄衣不知廉耻勾引上神，和殿下夜夜缠绵，交颈而卧。有的还说殿下是看不上薄衣的，是薄衣生扑啊。有的甚至说薄衣心肠里就没有羞耻的，还为殿下堕了胎。
　　当小龟气愤地将这些恶毒的语言告诉薄衣的时候，薄衣第一反应是找她们算账，但是具体找谁还没有定论。在薄衣还没采取措施前，大公主紫衣已经坐不住了，向着王妃哭诉了几次。王妃的一句：“天宫等级森严，岂容的下心海妖之女？”紫衣公主似吃了定心丸，但一口恶气憋在心里，让她寝食难安，最后她决定找无机谈一谈。
　　谈话的结果，无机表示知道这件事，再没有了定论。王妃出面训斥了薄衣，说她丢尽了公主的体面，海君的颜面，东海的尊颜，甚至上升到东海缺少家教，被众仙家看轻，让几位公主如何择婿的问题。薄衣无力反驳一句：“我没有。”
　　王妃自然不会听，也不信，她打心眼里觉着海妖的血是最低贱的，本来也赖得管教薄衣，谁叫薄衣碍了紫衣的路。最后，薄衣被罚禁足一年。起初，薄衣还想着可以溜出去，谁知王妃早留了后手，做了结界，只怕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酉时已过，无机看看时辰，看看薄衣平日弹琴的桌子依旧空着，她没有来。无机看了一会儿公文，越发感到烦躁，想着薄衣应该是有了麻烦，起身朝着薄衣的寝殿而去。一路上，薄衣的欢笑、悲苦、气愤、欢脱不断萦绕在脑中，无机苦笑，这么多年平静的心竟然起了涟漪，不是涟漪，是波涛汹涌，他的体内热血翻腾，恨不得马上见到薄衣。
　　寝殿内，薄衣无聊的要死，又在逗她的一对红眼虾子。这次连小龟都不得进，是一点外面的消息都没有了。她玩了一会，就直接滚在床上，来回翻腾着，大叫：“一年啊一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薄衣两眼发直，躺着躺着睡了过去，睡梦中她离开的东海，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终年桃花盛开，有小龟，小蓝嬉笑在地上打滚。美梦正好，薄衣翻身摸到了一块光滑物品，那手感应该是一只手。哪儿来的手？猛然惊醒，无机上神气定神闲坐在床沿上。
　　薄衣坐起来，盘着腿气愤道：“啧啧啧，看看，还是灵力高了好啊。像我们这种灵力低的小仙子动不动就禁足，还要死不死的灵力低出不去。你说我们是不是自作自受？当初就应该好好修习灵力，还能受这样的罪？殿下啊殿下，您来的正好，我快无聊死了。”
　　无机道：“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
　　“说这些做什么？他们总是找我的麻烦，不为这事也会为别的事。”
　　无机知道她是装的若无其事，也不拆穿，柔情道：“薄衣，咱们订婚吧？”
　　薄衣心中震了一下，虽然明白无机的心意，却不敢相信他会向自己求婚，毕竟成亲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事，两只眼睛忽灵灵来回转动。无机见薄衣瞪大了眼睛，不肯说话，竟然有点紧张，毕竟她还从未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薄衣还是先开口道：“小龟说过王妃说天界是不可能答应我这样的身份的。”
　　无机道：“我不管别人，我只问你。”
　　薄衣眼睛瞪得更大了，急忙道：“侧妃是不行的，宁肯不嫁，也不做侧妃。”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小小年纪，果敢刚毅。
　　无机估摸着是她自己受尽欺凌，所以对侧妃有抵触，不敢试探刺激到对方，笑道：“哪个说要做侧妃了？只要你愿意，自然有我的方法。”
　　薄衣和无机一处总是格外欢喜，时间也过得快，渐渐地也了然自己的心意，自己也和姐姐们一样喜欢上了无机殿下。王妃说她和殿下是不可能的，薄衣也没存那样的心思，没想不到无机殿下有。
　　薄衣还在思考，无机有些焦虑，道：“薄衣，问问你自己的心，对我可有喜欢？”
　　薄衣下定决心，笑道：“我当然喜欢你啊，和小龟、小蓝、小黑它们不一样。”按住自己的胸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它是欢喜的。”
　　无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握住薄衣的，薄衣低头靠在无机肩头，二人无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蜜的味道，一对红眼虾子耷拉着脑袋望着她们的主人。
　　东海水君从天宫回来，脸色极为难看，被天君指着鼻子骂以庶女之姿蛊惑殿下，胆大包天，痴心妄想。当着众神的面，一点体面也不给留，东海水君灰溜溜的回了东海。回到东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薄衣。
　　薄衣在自己的寝殿里见到父王，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她的父王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儿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她？王妃和众位姐姐们堵在门口看热闹。水君轰出众女眷，开门见山对薄衣道：“到什么地步了？”
　　薄衣原原本本地讲了，水君望着女儿一副天然姿态，真心终究不能得到回报，竟然不忍心责备，道：“就这样算了吧，别痴心妄想了。”薄衣低头不语，水君叹口气，临走前丢下一句：“这桩婚事终究成不了。”
　　薄衣听在心里，泪水忍不住掉下来，这是第一次喜欢别人，想不到这样煎熬。无机殿下高高在上，离自己遥不可及。薄衣不敢奢求，又舍不得放下，矛盾困顿的心思折磨地她整日整日睡不着。
　　半个多月后，天君降下旨意，赐婚无机殿下和九公主薄衣。整个东海都沸腾了，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大公主想不明白，连王妃也想不明白。水君被骂的场景也历历在目，怎么又变了卦？
　　天家送来厚重的礼品，薄衣的禁足也解除了，按照规矩要上天宫叩谢。薄衣进了九重天，魔君沧月集聚妖魔冥三界力量积聚在幽都之上。
　　天魔大战开始，魔界屯兵聚齐几万年，兵力充沛。天帝率众仙迎战，天上地下齐心协力共对强敌。本来双方势均力敌，谁知魔界沧月作战过程中爆体而亡，沧月长子纪元并没有参展，魔军顿时缺少首脑溃散粉崩。天界乘势大杀魔界，魔军死伤过半，退回魔宫。
　　天家虽然大胜，也损失惨重，需要几千的整顿修复。这场战争以沧月的魂飞魄散，其子纪元成为魔君为终点。
　　不为大家所知的是东海水君之幺女薄衣公主在这场战役中失踪了。
　　春去秋来三千年，依然没有公主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