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曲·离殇调》一路梨花

29、第十七章心之剖白

　　小灵眼见解忧狠狠咬何威，猜到是何威捣的鬼，狠狠瞪了何威一眼，提着裙角去追解忧，追上解忧才道：“表少爷竟结交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那个何少爷带个面具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小灵瞥一眼解忧，心中明白若是以前的小姐，肯定要出言责备了。谁知解忧却道：“就是，就是。那姓何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告诉夫人让他赶紧走。”
　　小灵吃惊的叫了一声：“小姐。”
　　解忧也未察觉，急匆匆回去换衣服。到了中午用饭时间，只有解忧和李夫人两个人。李商外出未归，樊恒和何威另让人送到房间去了，李夫人觉着有外客在，着实有些不方便。解忧低头吃饭不语，李夫人叹口气道：“娘已经狠狠训斥了樊恒，只是那何威是个外客，总要留些颜面。他也说了住两三日就走，左右和他不见面就是了。”
　　解忧点点头，继续吃饭。他并不打算再去招惹那个何威，三日内也没有出院子，就是睡了吃，吃了睡。解忧忽然觉着自己是有小姐的潜质的。
　　这一日，解忧刚吃完饭，瞌睡虫就来骚扰她，上眼皮欺负下眼皮，一个不留神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额头磕在地面上，她扶着额头，欲哭无泪。小灵跑进来，低声道：“那个……那个何公子来了。”
　　解忧没有听清楚，道：“谁？”
　　小灵道：“何威，何公子啊！”
　　“他来做什么？”
　　“听说是要走了，来和小姐辞行的。还说要跟小姐道歉。”
　　解忧道：“我看他没安什么好心，就和他说我休息了，打发他走吧。”
　　小灵道：“何公子说小姐若不肯见，务必要收下这个。”她双手提上一颗明晃晃的珠子，正是解忧卖给宋大小姐的离魂珠。离魂珠怎么会在何威的手里？买的？又送回来给我什么意思？他又怎么知道是我的？宋大小姐说的？有一万个问什么在解忧脑子，如果不问明白，她会一整天都在想这些问题直到脑子炸掉。所以，让何威进来说清楚是最好的方法。
　　小灵明白了解忧的表情，还未等吩咐主动去请何威进来。何威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袍，是合身剪裁的款式，更加显得清瘦，依旧带着他的面具。解忧忽然想起她和临江久别重逢，他也是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袍，笑着责怪她。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威的这份青衣引起来解忧的惆怅，也不和他置气了。
　　何威进来，解忧仍旧是坐着，没有一点小姐的礼仪。何威通过窗子远眺整个李府，缓缓道：“这座院子初建之时，我也在此远眺，想着这院子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是……哎，造化神奇，人之所想总是有限的很。”
　　解忧听说过这院子是宋家建的，疑问道：“你是宋家的人？”
　　何威点点头道：“早在一年前，我们就该成亲的，可是当时你并不愿意，或许当时你的鬼魂也是不愿意的。”
　　成亲？宋扬？解忧不确认说：“他是宋扬？”
　　宋扬嘴角向上挑，叹气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笨些。”
　　“你跑到这里来，就是来挖苦我的？”
　　宋扬靠近解忧，双手握住解忧的，柔情道：“当然不是，我是来向你求婚的。你是吓坏了吗？你的眼睛都成两个鸡蛋了。”
　　解忧半晌才反应过来，还在怀疑自己：我是听错了吗？再次抬眼看宋扬。
　　宋扬看明白了她的迟疑，解释道：“你没有听错，我是来请求你嫁给我的。”
　　解忧道：“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有的人天天见面，却不能了解对方。有的人见一次就够了。”
　　解忧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临江不就是这样吗？商人的嘴皮子果然是厉害的。
　　宋扬道：“大姐说你会是值得的人，大姐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
　　“你是因为你大姐，才要娶我的？”
　　宋扬拉着解忧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脸都有些红了，磕磕绊绊道：“看见……你。它……很……欢喜。”女孩子天生的虚荣感，被人表白的喜悦激荡在解忧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小灵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看地板。
　　宋扬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具，道：“当初你不愿意，是在介意它吗？”解忧暗想：“这是他第二次问是否介意容貌，看样子十分在意。”这时候说些违心话有些不大妥当，直白道：“你若是个路人，丑俊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夫君，自然是看得过去比较好。”她本想说自然是俊比较好，害怕刺激宋扬，改口到看得过去。
　　宋扬摘下自己的面具，直视解忧道：“还看的过去吗？”其实宋扬算是长得好看的，面部轮廓清晰，五官精致，一双丹凤眼透着精明，薄唇似笑非笑，谈起生意头头是道。只是左颊之上有一伤疤，从太阳穴过眼角到鼻，殷红的伤疤覆在脸上如一条毛毛虫。
　　解忧暗想：“在这样一张俊脸上留一条长疤，那人真下得去手？他当时肯定疼死了吧？”柔声问道：“还疼吗？”疤痕是旧伤，肯定是不疼了，她暗骂自己矫情。
　　宋扬坐下来，拉解忧坐在旁边，才道：“其实，我并非嫡出，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妾室。嫡母本是官宦之女，下嫁商贾，心里就有委屈。而我的父亲又醉心于生意，九州各处跑。夫妻聚少离多，感情十分冷淡。后来，终于有了大姐，才缓和些。后院里的勾心斗角不输商场，嫡母和母亲如何，我不想多说。哎，只是这病这疤都是拜嫡母所赐。”
　　解忧小声嘀咕道：“这样啊。”
　　宋扬道：“她本来精神不好，她亲子死后更加疯狂，竟偷偷悬了梁。父亲母亲没了之后，我们这房只剩下大姐和我，日子久了竟格外亲。生意基本上都是叔父在打理，大姐开始学着管家，前两年找了上面夫君，还算的甜蜜。我呢，比较喜欢设计房子，看看李府的构建还可以吗？”
　　解忧道：“这是你设计的？”
　　宋扬点头道：“除了设计房子外，我还喜欢到处走走，品尝一下各色美食。雨后刚挖出来的笋，用蟹酱来炒，脆，香，好吃。”解忧明显感觉他是在诱惑自己，还是不自觉被诱惑到了，咽了口水道：“你这人真坏。”
　　宋扬进一步诱引，道：“你若喜欢，咱们这就去玲珑糕点铺？他们正在研制桂花口味的时令，你给他们品鉴指点一下。”这正说到解忧的心坎上，人家是来求婚的，若是跟着出去是不是表示答应了？支支吾吾道：“我这会儿正困呢，还是下次吧。”
　　“已经备了车，在外面。你可以在车上睡。”宋扬期待地盯着解忧。
　　解忧没话找话道：“母亲若是知道和宋小公子出去，会不会吓到？”
　　“试试呗。你准备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宋扬用力握了一下解忧的手松开，重新戴上面具，起身出了门。
　　小灵才敢靠近，惊诧的表情还没有恢复好，睁着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扑过来抓住解忧道：“宋小公子？何威是宋小公子？”
　　解忧道：“你不知道？还来问我。快来帮我束发。”
　　小灵边束发，边笑，边嘟囔：“宋小公子除了脸上那疤，长得还不错。关键是家世好，都传他是‘病秧子’‘丑八怪’，不然多少小姐想嫁进宋家啊！”
　　“你想是不是？”解忧笑问小灵。
　　小灵啐了一口，脸也红了，道：“小姐说话越来越不害臊了，怎么……怎么说这话？小灵不理你了。”自来少男少女怀有情愫都是正常事，也许以前的李柔也是期盼着有一个翩翩佳公子，但宋扬由何常不期望有个知心人？解忧对情感不敏感，有些事情糊里糊涂，对小灵的心事还能明白七八分。
　　小灵嘴上说不理，还是帮解忧梳妆，挑了一件淡黄的裙子。解忧看见忍不住笑道：“宋扬的是青衫，我穿的是黄裙，这是要踏青吗？”
　　小灵撇撇嘴道：“那你自己挑。”解忧挑了一件紫色的宽袖绣花裙，一条镶着红边的金色腰带。
　　小灵道：“外罩一件白纱衣最好看的。外面变天了，多穿一件也不会热。”
　　听了小灵的建议，在效果上的确添加了一丝灵动之气。解忧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脸上的疤痕都十分显眼，拿出脂粉来，在伤疤处又涂了厚厚一层。心中觉着好多了，才领着小灵出门。
　　外面天气正如小灵所说已经变了天，宋扬看见精心打扮的解忧，嘴角都裂到耳朵上，半晌才道：“好看。”
　　解忧假装没听见，问道：“是不是该去禀告夫人一声？”
　　宋扬道：“我已经禀告过了，伯母令我们早去早回。”解忧暗想：“伯母？前两天还是李夫人，这会儿成了伯母，亲戚认得倒是快。”
　　宋扬道：“出了角门，外面有盘山道，马车就停在那里。省去了下山的辛苦。”上山下山，一次两次还行，天天如是着实辛苦。解忧觉着宋扬真是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