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日租房》四月桃花堤

9、别了

　　九
　　她真的生气了，但是教养很好，没有爆粗口，也没有对我使用什么暴力手段。
　　和她接触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现在手机被她拿在手中迟迟不肯还给我。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嗫喏着：“没有外传，只有我自己看。”
　　是的，小黄书和小视频我从来不肯跟别人分享。
　　上一次她抢我小黄书，这次她抢我小视频。每次这种尴尬的时候总能遇见她，可能这就是墨菲定律？
　　“没有外传就可以了？”她坐在浴室里的小方凳上捂着脸深呼吸，“我真是不懂你，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我今天要是报警，你该怎么办。”
　　看她有放过我的意思，我松了口气，赶紧顺着她给的台阶下来：“对不起，我错了。”
　　果断认怂认错，道歉干脆利索。

　　她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没有从内心深处感到对不起她，但她还是将花洒还给我：“我先去外面，等你洗完出来说清楚。”

　　摆平！
　　我抓紧时间冲干净身上那些恼人的泡沫，同时考虑要怎么应对她。她刚才的反应并没有过激，似乎只是震惊，但是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这点让我很满意，看来是个可以继续交往下去的人。
　　这就是我的机会，一个可回旋的余地。这种紧张的时刻让我想起来之前的灰暗时段，不过周芷若不是之前的那位，我也不是当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我，谢天谢地，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确定今天能将这件事平息。
　　我脑子同时能想很多件事。比如另外一件就是她怎么进来的房间？我记得我明明把院子的门上了锁的呀。

　　我换上睡衣来到沙发这里，像是犯错的小学生等着老师的惩罚。
　　她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知道我出来了也没有抬头。我有点紧张，不知道她到底看了多少。
　　然而当我细看，发现她手中玩的手机是她自己的，我的那个“犯罪证据”被倒扣在桌上，好像已经提不起她什么兴趣了。
　　“那个，”我慢慢矮下膝盖，手臂伸向桌子拿起手机，然后飞快将它握在手里，唯恐她还跟我抢：“你有什么想问的？”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有很莫名的情绪。我躲闪着她的目光，却瞥到垃圾桶里折断的几根香烟。
　　在我洗澡的这段时间，她估计想抽烟缓解心情，却将烟一根根折断了？
　　泄愤？估计不是，要泄愤她应该对着我发泄。
　　难道是想抽烟，却顾忌着我的敏感呼吸道，所以一次次将烟拿出来，却一次次将烟掐断？
　　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周芷若将那个小巧的摄像头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我身前，“我刚才去楼上收拾了一下准备搬走。一会还要麻烦你给我开个门，我不想出去的时候也翻墙。”
　　她的语气温柔又客气，我脑子却“嗡”的一声，有一小段时间什么也听不清。周芷若身边有一个小型的行李袋，是她准备月租那天搬进来时用的。我没想到第二次看到它时，是她要搬出去的时候。
　　我以为她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永远也不会走的。却没想到这一天却来了，而且来的这么快。

　　“你不喜欢别人动你手机，我也没动。你自己把它们删了吧。”周芷若说完这句话，坐上出租车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我看着她走，回身把门上了锁，准备回休息室睡。
　　就当今天是普通的一天，我没见过周芷若，她也没遇上过我。我就是个普通的日租房老板，以看年轻鲜活的大学生□□和他们莽撞热情的恋爱为乐。

　　余光扫见楼梯上有什么细碎的东西。有刚才周芷若吓我那一次，我提高了警惕，打开手电筒照过去。
　　是花瓣。玫瑰花瓣。
　　火红的玫瑰铺满整条楼梯，像是热烈的红毯，引着我的脚步走到楼上。
　　花瓣上已经有踩踏的痕迹，看来她是踩着花瓣去收拾的物件。
　　我跟着花瓣一路走，来到她租住的房间门口
　　门半开着，钥匙插在门上，房间里面黑洞洞的。

　　我知道这次没有人把我推进去了，但是我还是不敢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跑下楼，跑进我的休息室，好像后面有可怕的东西在追着我。
　　我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布置，也不想知道她打算给我什么样的惊喜，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的愚蠢错过了什么。
　　“用玫瑰花浦路，真是幼稚又中二。”这点真不像渣女的举动，搞什么浪漫神秘。要知道，她只要勾勾手指，我就能跟她上床的啊。
　　她这种蹩脚的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她今晚跟我说的这几句话，想到最后那一句，乖乖拿起手机打开视频存储，一段一段把它们都删掉。
　　手机里越来越空，我感觉我的心也越来越空，什么都不剩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放下手机拿起床头那本小黄书，但是也看不下去。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甚至感觉连这个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
　　我没办法作一个心如止水的日租房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