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明新月耿》何思北

64、六十四 计较

　　近日，赵致蕴每次下班回家都闻到一股中药味，每次都是绷着脸进门口。文佳津以为他不喜欢中药味，每次喝完都把窗户打开散散味。不管怎么通风，整个房子都弥漫着中药的苦味，赵致蕴不是嫌弃这股味道，而是这股味道提醒着他，文佳津正在受苦，因为他而受苦。

　　代课生涯没开始很久，就放寒假了。文佳津一改以前放假玩手机玩通宵，第二天睡够一整天的玩命生活，居然跟着赵致蕴去晨跑了。

　　中午，俩人一起去逛街，因为文佳津认为自己没有晨跑该有的衣服和鞋子，爱美的她一定要有了装备才可以开始晨跑。

　　“想吃麦当劳吗？”赵致蕴知道她最近喝中药喝到嘴巴都淡了，特意安慰一下。

　　文佳津突然眼睛发亮地看着赵致蕴，难得他主动提起，但是很快又泄气了，“吃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还是算了。”

　　赵致蕴知道她纠结什么，直接把她揽到怀里，带进了麦当劳。

　　文佳津小口小口地吃着鸡块，看到其他想碰又不敢碰。赵致蕴勺了一口雪糕，“张嘴。”

　　文佳津紧闭着嘴巴直摇头，“不行，生冷的东西真的不能吃了。现在还是冬天。”

　　赵致蕴失笑，“文老师，我可是不轻易允许你冬天吃雪糕的。吃一点，不怕的。”

　　文佳津看着雪糕咽口水，以前冬天不管她怎么撒娇，赵致蕴都不给她吃雪糕，而文佳津一直都很喜欢在冬天吃雪糕，一口下去，冷意贯穿全身，又快乐又刺激。文佳津将信将疑地张开嘴，任由赵致蕴喂了她好几勺。赵致蕴当然也不让她吃那么多，怕她感冒，没喂多少，剩下的全部进了赵致蕴肚子里了。

　　寒假刚刚开始，商场还不是很多人，文佳津和赵致蕴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样，一人捧着一杯热奶茶，在不同的店里面，文佳津都要试衣服。陪女人逛街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即使那是自己的老婆。赵致蕴进到不同的店就直接坐下休息，文佳津兴致冲冲地看着衣服，试完衣服出来，问赵致蕴的意见。赵致蕴都不着痕迹地放下手机，仔细端详着，提出客观的意见。赵致蕴揉着跳痛的太阳穴，真的比连上一个星期班还累。

　　女人逛街永远是越逛越有精力，赵致蕴几乎是拖着腿陪她，最后他忍不住停下来了，“老婆，刚刚奶奶打电话给我，要我带新媳妇儿回去吃饭。”

　　文佳津点头，得知王诚念小朋友也会去，又拖着赵致蕴去买一些点心。

　　车尾箱放满了文佳津的战利品，文佳津侧头看着窗外流水般的景色，哼着小曲，心情不错。

　　高达的雕花木门开了，是赵奶奶，看到孙子和孙媳妇，老人家的笑容满满地，应了孙子后，搂着文佳津的腰进客厅，一边小声地问道：“最近身体还好吗？”

　　文佳津连忙回答，“奶奶费心了，最近身体不错，药都有按时喝。”

　　赵奶奶安心了。

　　饭桌上，一如既往地沉默，偶尔小朋友会出声，才显得没那么冷清。

　　赵奶奶知道小朋友爱玩，在他来之前就买了很多烟花。王诚念开开心心地拉着文佳津出去放烟花。

　　赵致蕴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玩得很欢脱。他转头，“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在座的都清楚赵致蕴想说什么。

　　“爷爷奶奶，姐姐。我娶老婆不是用来生孩子的，延绵香火的。佳津身体不好，我们打算顺其自然，我不希望有人逼她，更不希望逼她的是我的家人。”赵致蕴语气稍冷。

　　赵爷爷轻咳了一声，“孩子对你和佳津，对我们家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再说，我们没有逼她，我们只是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赵致蕴冷笑，“爷爷，中国好久以前就废除世袭制了，而且我也没有万贯家财让我的孩子继承。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也不赞成这个问题要你们出面跟我们一起解决。”

　　“啊蕴，我们也是为了佳津好，如果她不能要孩子，她不仅要承受我们给的压力，你知道的。”赵奶奶苦口婆心地劝。

　　赵致蕴深吸了一口气，“奶奶，我并不认为这是为佳津好。我们刚结婚，还没有关于孩子的规划，您已经把压力硬生生塞给她。我很计较别人怎么对她，如果有让她不好受的，我势必要阻止。她已经嫁给我了，她工作上的压力我无法分担，如果生活上也有压力给她，那我对于她来说，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老人家被孙子气到了，一言不发相互搀扶着上楼了。在赵致蕴即将起身去外面找文佳津的适合，许久没开口的赵梓祈拉住他的衣袖，“啊蕴，我怕佳津又会离开，如果你们有孩子，她可能会为了孩子留下来......”

　　赵致蕴挣脱了赵梓祈的手，头也不回，“姐，如果是这个理由，我更加不能接受。”

　　别墅外面，文佳津和王诚念戴着帽子，放烟花放得可开心，完全不知道里面进行了一番近乎翻面的对话。

　　“舅妈，你还会消失吗？”小朋友奶声奶气地问。

　　文佳津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摇头。

　　“上次舅舅来我家，我觉得他很可怜，就像电视上孤儿院小朋友那么可怜。你不要离开他了舅妈。”王诚念突然认真起来。

　　文佳津蹲下，揉了揉他的脸蛋，“舅妈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舅舅了。”

　　跟小朋友继续放烟花的时候，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泪水。玩得正欢了的时候，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赵致蕴在她耳边低语，“要走了，现在天色晚了。”

　　受不了他滚烫的气息，文佳津缩了缩，点头，随即看了看王诚念又看着他。

　　赵致蕴替她戴好帽子，“姐夫等一下来接他们。”说罢，便单手抱起王诚念，单手牵着文佳津，一起把小朋友送回别墅里面再离开。

　　冬天总会给人孤独的感觉，如果爱的人在身边，那便是春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