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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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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传来微响,那是脚踏枯枝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年轻男子顺着铺了我鹅卵石的小径迎面朝他们走来。他头带方士帽,腰间挂了只荷包,闲庭散步般逆着光款款行来。薛绾一见他,愣怔片刻,喜道:“亦安!”
张亦安一手拈花,扶枝出林。待他走近,众人方看清他的模样:须眉朗目,唇白齿红,真是好一个俊逸的少年郎。
张亦安不想这篁山山脚竟有十余人在,有些惊讶的挑眉,但很快他便露出一抹略显疏离的笑,快步向薛绾走去。
毛轩道:“陆兄你瞧,来得莫不是你家亲戚?”
陆臻瞥了张亦安一眼,扬头道:“我倒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亲戚,不过他与我长得却有几分相像。”
薛绾竖眉顿时便要发作,张亦安捏捏她的手轻轻摇头。他也不恼,只看着薛绾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陆臻却摞下脸来,嗤笑道:“再怎么无奇不有,亦不会有二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存在于世。”
他这样说,任是张亦安再好脾气,也不觉冷面肃容。
气氛有一刻冷凝,容阮忙道:“陆臻,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毛轩亦上前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劝道:“多大点儿事,至于吗?罢了罢了!”陆臻还想说些什么,被毛轩捂住嘴,连同几名师兄弟一起拖走。
张亦安长吁一口气,拉着薛绾的手道:“可等久了?我在山下客栈买了间天字号的房,不若我们先去歇息片刻,随便吃些东西,待晚些时候太阳不这般毒了,我们再出去。”
薛绾道:“好啊,正巧我有些饿了。”薛绾背好琴,两人并肩缓行在山路上。薛绾一面把玩着他腰间的荷包,一面笑道:“你取下来。这个没绣好,待我再绣一个好的予你。”
两人一路说笑,走至客栈。房间虽不算大,却设备俱全。面门处摆着张方桌,东是床,西是几案,案上有鼎香炉。
薛绾便将古琴放在几案上,她与张亦安面对面坐下,只听张亦安道:“可惜我来迟了,未能听到那三日不绝耳的绕梁音,阿绾,你为我弹一曲《蒹葭》可好?”
薛绾笑道:“许是隔了三个月未弹,手法有些生疏。你还未至时,我在篁山山脚奏乐,使路过的仙师大惊失色。”
张亦安拉过薛绾的手笑道:“你习古琴十余年之久,已非常人所能及,便是有段时间不弹,所操音色亦不会普通。”
薛绾一听,红晕双颊,施施然坐在榻上,细声细气道:“你就会拿我寻开心。”张亦安听她如此,便知有戏,忙将古琴架于她面前。
薛绾横他一眼,颔首看琴,紧接着便是一阵轻拢慢捻抹复挑,屋中琴音靡靡。
一曲终了,张亦安抚掌笑道:“果真叫人过耳不忘!”
薛绾偏头对他眨眼道:“说起这个,你岂不比我精通?可我从未听过你弹琴。亦安,给我弹首《关睢》吧。”
张亦安笑着摸摸她的头,“早知如此,我便该让你弹《桃夭》。”说着便在她身侧坐下。
可惜最后薛绾也未能听能到整首的《蒹葭》,因琴弹一半,张亦安便被小厮叫走了。
张亦安眼含歉意地道:“抱歉,阿绾,家里出了点事,我先走了。你若想出去逛,便叫诃李陪你。”诃李便是他们所住客栈的账房先生,与张亦安关系斐浅。
薛绾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人海中。
他总有很多事要忙,陪薛绾的时间少之又少;他总是来也勿勿,去也勿勿,薛绾已经习惯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