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土豆懒羊羊

1、死亡

　　夜色朦胧，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道旁鬼魅一般的树随着缕缕轻风舞动着它的幽影，昏暗的路灯将行路人的影子拉扯地乎长乎短，黑暗的丽影被斑驳的光线撕成碎片，揉杂在影子里形成扭曲的阴森。
　　我缩着脖子快步走着，才是十月的天气，就已经让人产生清冷地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上网忘记时间，快到午夜了，路上现在只有几个匆匆赶路的行人，偶尔有辆车呼啸的经过，带起一道灰尘。“好象连接着彼岸的河流”，因为看到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光的微粒随风上下波动而产生的视觉效果，让我产生这样的联想，随即自己也感到好笑，看多了虚幻的故事，总也分不清现实到底是什么，我们作为读者看着书中的故事，是不是在别的世界我们也是书中的人物，我们的生活也是故事，或许不论是我们还是书中的人都是不同世界的演绎者而已。
　　“啊啦，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撮撮手加快步伐的向前走。
　　“恩，终于快到了。”视线所及的地方，学校的探照灯的光线穿过校门前的防护林在招手，“啊啦，夏娃的诱惑呀！”刚看过一部关于吸血鬼的电影中的台词，瞬间滑过我的大脑，脱口而出。
　　说起来，在我看来那部电影还是相当悲情的呀，虽然还是人类的正义猎人战胜了邪恶的吸血鬼的大圆满结局，可是我总是为吸血鬼伯爵打抱不平。他是英俊潇洒的，他是温柔多情的，他是忠诚的骑士，他是复仇的天使，他是家族的继承者，他是亲王座下最得力的部下，他是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而又存在于黑暗的执行者。但与此同时，他不是人类，他是从黑暗的古堡里走出的背叛者，夏娃诱惑了他，他爱上了一个纯洁的人类女孩，他爱上了与阳光会面的清晨呼吸鲜草芬芳的感觉。最后似乎所有的枭雄都会毁于爱情的魔咒，为了爱情他背叛了家族，爱情却又在他腹背受敌时背叛了他。而后他成了夹缝中的生命，生长于黑暗却背叛黑暗的他，向往光明却被光明驱逐的他，不愿黑，不能白，他是灰，是游走在各种色彩背后的颜色，是夹缝中生命与生俱来的颜色。
　　正当我在感慨他的爱恨情仇时，我也走进了防护林，可以看到校门口了。一个黑影从我眼前掠过。
　　风从我的两侧急驰而去，然后我才发现我正以惊人的速度远离学校门口，似乎眨眼之间我从学校门口换到陌生的建筑工地了。只有一个小灯泡在偌大的工地上持续着它存在的证明，风吹动着灯泡，坐摇右摆的灯带动着我脚下的影子忽长忽短，忽左忽右，因为凹凸不平的地面，让影子看来像另一个人扭动狂欢。正当我还惊魂未定时，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张英俊的面容，另人惊悚的是背对着光线处在阴影中的脸上有着发光的如同燃烧的金色眼睛，金瞳灭世之妖。
　　心脏剧烈的跳动，钝钝的疼痛使得我不得不按住胸口，手心里的汗水在风中挥发，两手冰凉。我以为我会很害怕，但现在我却出奇的冷静，如果不是心脏跳动的频率太快，还会以为并没有发生什么与以往不同的事情。事实上，对着那双眼睛，即使激烈的情绪都会化为平和。到这个时候，我脑子里竟出现不和事宜的情况，“果然金色的眼睛是最炫的颜色啊，不枉我喜欢孙悟空啊！”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即使不能说倾城倾国，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似乎能直达人心底，能扶平你灵魂最深处的渴望的笑容，为了这份笑容你心甘情愿的付出任何代价。我有点惶神，心底滋生出一种想要独占这个笑容的愿望。身体随着这个指令作出相应的动作，扑了上去。
　　“呵呵，不要着急，就会给你。”他低低的笑着，优雅的接住我的身体。他低下了头，轻轻的吻着我的脸颊。我着迷的看着他的眼睛。
　　“危险！”突然生出一种危险的警兆，身体急速退离他的范围，出了一身的冷汗，被风吹过，彻骨的凉。退到墙边，扶住墙，将大部分身体的重量转移到墙上，腿软，颤抖。惊恐的盯着他，我咬紧牙关，不敢说话，因为我怕一开口，牙齿止不住的打架。
　　“呵呵，竟然逃脱了，”他似乎很惊讶，我可以恢复正常，“呐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能不受我眼睛的催眠，但不可以哦，我需要你的帮忙呢”，似乎想起很让他反感的东西似的，他使劲挥了挥手，似乎能赶走什么，“因为一些原因，我得到了很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仅让我变得更加强大，还可以让我在太阳下行走，可以接受十字架的祝福，甚至可以在圣水中沐浴，当然想要得到力量就要付出代价，所在接受力量的以同时我受到了诅咒，而破解诅咒的方法就是吸取人类的血液”，他似乎很开心，坏心眼的说，“你可能不知道吧，你是最后一个哦，啊，我忘记说了，初次见面，我是吸血鬼！嘿嘿”。
　　不合时宜的，在这危险的环境里，脑子里却开始转些凌乱的念头，“没想到吸血鬼果真长的很好……这样就碰到吸血鬼，运气太好了吧，……现实和虚幻分不清呀，吸血鬼真的存在，那么是不是有僵尸……，……他说要吸血，吸完了我是变僵尸，还是变木乃伊呀……啊啊，我在乱想什么，还没死呢……会不会有人来救我，比如康斯坦丁……说起来，到底有没有人啦……救命呀……”。纷乱的思绪，诡异的现实，阴森的氛围，时间的沙漏伴着他的脚步，一步步的逼近。
　　我向后退着，挨到墙角了。
　　无路可退，绝望的气压开始环绕在我周围。
　　“看吧，要乖乖的呀，不会痛哦”。他悠闲如同庭院散步的走过来，修长的手指轻扶唇角，优雅的笑容在我眼中是死神的衣裾。他扑了过来，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咬住我的脖子。
　　感觉到血液的流失，听着耳边吞咽的声音，眼前似乎出现了属于我的生命之火，慢慢的，即将熄灭。
　　黑暗笼罩着我，在死亡真正到来时，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我叫李修，外号离休，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21年。如同我的名字一样，我的人生好象就是为了走向最后的离休，有条不紊的前进着，普通平常。我是个普通人，出生于普通的小康家庭，有疼孙子的爷爷奶奶，有顾家的爸爸妈妈，有个漂亮的让我烦恼的妹妹。正常的出生，成长，正常的上学，谈恋爱，现在正常的在大学毕业在校留任。总的说我认为我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如果硬要说我与其他普通人的区别，也许把小部分不普通的人所经历的童年少年都亲自经历了一遍后，性格有点怪异。
　　没上幼儿园学前班，小学提前入学，跳级，打群架；初中早恋，逃课，殴打老师，建立帮派，偷窃，收保护费，学习退步年级倒数，挨打，悔过，考上名牌高中；高中大闹教育局，开除老师，组织罢课，留级，开窍用功一年，考上大学；大学上网包夜，逃课，警告处分，勤工俭学，骗入传销组织，逃跑报警，受伤休学，毕业；后义务支教，留校任教。
　　在我看来我的成长史是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可以作为反面教材的典范，也可以作为引领知错就改者的事例。不清楚是因为这样的经历，让我的性格中产生了一些特殊的变化，还是因为本身存在于性格中的怪异趋势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总的来说，在别人眼中，我是多面的，我的人生是多彩的。但这样的人生，我也认为是普通的，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没有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而做出这些的所谓相互矛盾的事情的原因就是在找寻，找到属于我能让我安心的自由。
　　也许，不同的人对于自由有不同的看法，而自由也有不同的分类。我的自由，其实是我迷茫的借口。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该付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没有目标，没有动力，混混沌沌。不断的闹事是为了寻求激情，为了体验生存的意义，为了找到存在的痕迹。不论做好事还是坏事，对我来说能引起别人的关注，在别人眼中找到我的影子才是我的目的。从他们口中的赞扬还是贬低都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自由，就是被人所知的富有挑战的充满激情的存在。不断的做着自相矛盾的事，不断的体验事情发生后的后果，混沌中的摸索，寻找那个拥有我的自由的目标。
　　但在死亡面前，我却有点后悔了，我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激情，却还是有点可惜，如果活下去也许明天我就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所以我反击了。
　　用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环上他的脖子，紧紧的搂住他，不顾他的挣扎，同样咬上他的脖子，狠狠的吸上他的血。
　　如果你要我的血，得拿你的血来换。
　　铁锈一样粘稠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向胃里流去，也许是特殊情况，没有往常不小心喝到自己血恶心的感觉，反而有种快感，就像是长时间不喝水，忽然有水灌到嘴里，想要，想要，想要更多。
　　视线渐渐变的模糊，机械的压制着他慢慢变微弱的抵抗，机械的吸取他的血液，机械的咽下，越来越微弱的感官系统让我的意识也渐渐涣散。最后一丝的意识是我杀人了，恩，也许不能说是人。
　　黑暗完全降临。

　　“听说了吗？咱们学校的那个帅哥助教失踪了？”
　　“听谁说的？怎么会失踪呢？”
　　“我也听说了，好象是在晚上上网回学校的路上失踪的，听说还有人看见他‘唰’一下子消失了呢！”
　　“‘唰’一下子消失？我还‘哗’一下子的消失呢！”
　　“哈哈哈哈哈~”
　　“别笑啦，说真的呢，怎么会消失，该不会是被人~~”
　　“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已经死了的话，那尸体呢？没听说找到了呀！”
　　“就是，那助教人挺好的，不可能被人杀的。”
　　……
　　“那你们听说前段时间的案子了吗？”
　　“听说了，人被杀了，身上没伤口，可是血液不见了。你们说谁干的了？”
　　“变态。”
　　“就是！现在的罪犯一个个变态的不得了，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了。”
　　“好啦好啦，别说啦，弄的人都不敢从这走了！”
　　“那倒也是，这个工地上连大一点的灯都不舍得安，就这么一个鬼灯一样的照着，它还不如不亮呢！”
　　“哎呀，别说了，越说越离谱了。”
　　“恩，好象有点阴风阵阵啊！”
　　“哈哈哈哈~~”
　　“别说了，你也别笑了。听起来恐怖的，我有点害怕，我们快点走吧。”
　　“怕什么，说不定，我们的助教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哦！”
　　……
　　一阵风托起一堆灰烬在一个建筑工地上飞舞着，偌大的工地上只有一个小灯泡坚守在岗位上，随风摆动的灯泡将刚刚走过的女孩们的影子拉扯的忽长弧短，忽左忽右，因为凹凸不平的地面，让影子看来像几个人扭动撕打。
　　午夜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