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今天我娘上坐忘峰了吗》瑶瑶小桃

6、第五日没回

　　胡青牛语气不耐地问道：“这又是哪个？听这声音可是中气十足，看样子也不需要我救啊？殷六侠，你可别跟我说，我们左使连小女娃儿都不放过啊！污蔑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杨不悔向来知道明教中人个顶个的臭嘴篓子，但以前是看这些长辈损别人，倒也别有趣味，如今变成了怼自己，那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姓胡的你给我出来！你再敢编排我爹娘的浑话，我就让你变成满脸坑的真麻子！”

　　“嘿呦，你这女娃娃真是牙尖嘴利不讨喜，你爹娘又是哪个？”胡青牛说完反应过来了，遂在屋里冷笑一声：“可别说你爹是杨逍，可赶巧了，我每年都能碰到好几个我们左使的‘私生子’来求医，千万别浪费口舌，我可不信你们那一套！最后奉劝你一句啊，回去好好劝劝你娘，青天白日的，可别再做白日梦了，赶紧回家找自己的男人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胡青牛的讽刺之语连珠炮似的没完没了，杨不悔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直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殷梨亭把快要气疯了的她给连拖带抱地架走了，她真欲冲进屋去打死他！

　　“大哥哥你别拦我！这个姓胡的就是欠揍！”她在殷梨亭怀里张牙舞爪，誓不罢休。

　　殷梨亭却脸色铁青地放开了她，抿着唇闷声不说话。

　　不悔看他这是生气了，顿时不敢再闹，可心里却难受得要命，她六哥可从来都舍不得对她生气的。

　　殷梨亭看她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蹲下轻轻刮了刮她鼻头，解释道：“我不是对你生气，乖，别哭。我们去找你妈妈，叔叔有些事要问。”

　　不悔不理他，气呼呼地甩开他自己去草堂里找她娘了。

　　等她回到草堂的时候，无忌哥哥已经帮她娘把外伤包扎好了，她娘周身几处大穴被刺了几根金针，脸色不复来时那般苍白，看上去好受了许多。

　　她不由心中大定，因和张无忌一直情同兄妹，撒娇卖痴做起来驾轻就熟，此时便抱着无忌哥哥的胳膊衷心赞道：“无忌哥哥，你可真厉害！”

　　张无忌喜欢不悔这样活泼可爱的小妹妹，腾出杌子让她坐下休息，自己去储药室里拿了些红枣干和甜杏脯，哄她开心。

　　另外十几个人见她无忌哥哥医术了得，一个个都巴过来嚷着“小医仙救命”。

　　杨不悔咬着枣干冷眼看着这些人，正道所谓的高手也不过如此，贪生怕死，奴颜媚骨。

　　明教的经文他们可真该好好学一学。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若真难逃一死，何不慷慨些？

　　啧，丢人。

　　她正腹诽，殷梨亭迈步进了草堂，她气还没消光，瞪了他一眼搬着小杌子挪到一边去了，殷梨亭见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奈地任她去了。

　　不悔见殷梨亭竟然不来哄她，顿时更气了，可她又忍不住想知道殷梨亭在对她娘说什么，于是偏着小脑袋瓜支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两人说话。

　　因有外人在场，殷梨亭说话语焉不详，外人听不懂，但她听懂了，是在说她爹杨逍。

　　“纪师妹，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娘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殷梨亭是在问谁，脸色腾地一下胀红了，垂首默然片刻，才低声答了：“好人。”

　　寻常的两个字，却叫她娘说得柔肠百转，动人心弦。

　　殷梨亭不免怔了怔：“……纪师妹，那胡青牛是魔教中人，连他都说那人风流滥情，我怕那人——”

　　“他不是。”她娘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他的未竟之语，声音温柔，语意坚定，“殷六侠，他不是那样的人。”她娘说罢眼神微动，两片蝶翼般的羽睫轻轻颤了颤，终是叹息道，“虽然江湖上人人都称他是个大魔头，就连他自己都常常菲薄自己并非正人君子，但是，他真的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人。”

　　殷梨亭忍不住提醒道：“人言可畏，众口相传的东西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娘摇头道：“他只是为人有些骄傲，遇事不屑辩白，积毁销骨这道理他并非不懂，他只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罢了。唉，那么大一个人有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傻极了。好啦，殷六侠，我知你好意，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所遇非人。”

　　大概娘亲用“傻子”一词来形容一个魔头实在太不像话，殷梨亭半天都没再说话，缓了一阵才忍着苦涩继续问：“他既然不是坏人，你干嘛不嫁给他呢？纪师妹，你何必一个人带着不悔这样吃苦度日？”

　　“……正邪殊途……”

　　“那有什么要紧？我五哥不是照样与我五嫂同结连理？”

　　她娘黯然地垂下目光，没有接这话茬，只说自己累了，闭上眼睛假寐。

　　杨不悔听到这里暗自冷笑：张翠山与殷素素确实正邪殊途，与爹娘好有一比。只是灭绝那心胸狭窄的老贼尼怎能与张真人相提并论？张真人心疼弟子，愿意摒弃成见接受一个出身魔教的徒媳，成全张五侠的一片痴心。可灭绝师太只会一掌打死爱上魔教妖人的弟子，还会对着腐烂的尸骨骂一句“欺师灭祖，毁我峨眉声誉，死有余辜”！

　　她一想起灭绝师太就又恨又怕，那拍向娘亲头顶的掌风像海啸一样一直在她心里徘徊不去，多少年来未曾淡忘。

　　她知道在她娘心里，灭绝师太不只是传授她武艺的恩师，因她娘自幼丧母，对师父更多了几分慕孺之情。

　　她不知道她娘在等待灭绝师太掌风落下的时候，是不是在绝望中也心存过一丝侥幸？她娘总不惜用善意去忖度每一个人，她敬爱自己的师父觉得师父就像自己的母亲，便也觉得师父爱重她如同母之爱子，若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忍心看她去死呢？

　　她娘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师父。

　　这一次她一定要带她娘离那个老贼尼远远的，教养之恩再大，她娘上辈子也用一条命还清了。

　　这辈子，两不相见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