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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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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寻找丢失的平儿四人出门后便兵分两路,柳如嫣和贺亦诚往左边道路走去,苏苏和赵瑾然则往人们所说的银杏树那走去。
两人原以为银杏树会是一个百年树妖,看到后才发现竟是颗千年银杏树。奇怪的是无论它的树貌还是树干都呈现衰竭,灵力和修为也是大大减小。
苏苏一眼就看中了树妖的内丹。
她能感受到,它的内丹无论是妖气还是灵力都是那么的纯粹、浓郁、强大。不是所有妖的内丹都是这样,只有那些不食人,不用人来修炼,每日只吸收日月精华的妖才会有这样特殊的内丹。
这个树妖并不是导致孩子们失踪的罪魁祸首。
苏苏转头看着赵瑾然:“师兄,上次贺亦诚对你出手太重,那伤到现在也没好,若是能得到这树妖的内丹为你疗伤,不仅伤会彻底治愈好,修为也会大涨一倍,岂不两全其美。”
说到上次与贺亦诚的对战,赵瑾然先想到是与张姝琪的那一桩荒唐事,原本以为她要翻旧账,心中顿时一紧,岂料最关心的竟是他的伤势。
顿时,赵瑾然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灵清宗灵丹妙药齐聚,更不要说私下里师父还曾补贴过他更好的药,他的伤早就养的差不多了,实不需要再用千年妖丹来养。
但是话又说回来,谁会嫌弃这种东西少呢?
再者他也不能辜负苏苏的心意。
还未说话,只见苏苏再次开口,她微微低头,神情苦恼,眼睛里也满是纠结,轻咬嘴唇道:“只是,我能感觉到这颗树妖千年来从未害过人。”
千年来从未害过人,那它的内丹岂不更加珍贵!
赵瑾然不明白苏苏为何犹豫。
又听她接着道:“我们出门是要找平儿的,可是这树妖并不是捉走城里孩童的真凶,若是取走它内丹…是不是不太好?但是这样的内丹可遇不可求,我又想师兄的伤赶紧好,我……”
话说到这里,赵瑾然已然明白了。
说实话,苏苏考虑的事他根本没有想过,作为一个修仙之人,从小他最明白的便是弱肉强食,强者抢夺欺凌弱者乃是天道,就算他杀了这树妖抢走了内丹又如何。
身为妖,就是它的错。
苏苏,还是太善良了。赵瑾然心内感叹,不过这也正常,她原本就是一个心软又善良的女子。
“苏苏,今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得,”赵瑾然拧眉看她,脸上颇为严肃,“身为妖,就是它们的错,没有无辜之分,你万不可因为可怜而放过它们,否则有一天受伤的将会是你。”
苏苏看着他,很懂事道:“我记得了。”
赵瑾然心下满意,笑了笑,然后转身看着面前的银杏树。
这瞬间他已面颊阴沉,眼中带着杀气看着那两边都是枯枝,只剩中间一丛丛茂绿树叶的银杏树在风中挺立。
“今日遇上我,便是你的死期!”他狠狠道。
赵瑾然向前攻击它时,苏苏便向后攻击,两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将银杏树牢牢困在中间,然后一人一剑妄图再将它从中间劈开。
不想,银杏树的防护罩强大到竟连他们双剑都刺不破,非但如此,两人反被波力冲击直往后退,五六步后才站稳脚步。
又三个来回,两人虽然还未得手,但是防护罩已肉眼可见的有了裂痕,不仅如此,银杏树中间那仅剩的绿叶已全部变得发黄,银杏树的灵力消耗比他们想的还要大。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银杏树虽然灵力修为都大大降低,但是一时半会,还不是那么容易能攻下来的。
正待两人要继续时,西南方突然传来一声震响。
苏苏看着那个方向然后转头问:“柳师姐和贺师兄就是朝西南方向走了,会不会是他们?”
赵瑾然看着那边,也猜到会是他们,心中顿生烦躁。
柳如嫣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备受宠爱的贵女,连上山修仙都有家族灵丹按时送来,自小到大从未受过什么苦,就算开始修炼时修为涨得快也只是沾了灵根的光,从未付出过什么努力,才会导致修为一直停滞到现在,连入门没两年的苏苏修为都超过了她。
如今能有机会下山历练,不好好钻模修炼,竟趁着出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会给他添麻烦。
“定是他们无疑了。”半响后,他道,语气里满是不耐。除了有柳如嫣的缘故,也有一部分是与树妖耗太久的原因,原本他想着在半个时辰内解决,不想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未拿到树妖内丹,他早就失去耐心了。
“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再来解决这树妖,左右它的根就在这也跑不了。”苏苏建议。
赵瑾然没拒绝,点了点头,这会儿功夫脸上已是一副平静,看不出方才的半点不耐。
……
这些孩童都是被藕精用幻术迷惑神智,一步步来到宅院里的池塘跳了进去,还未见到藕精便陷入了沉睡,此时醒来一个个眼神迷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柳如嫣不禁朝这个宅院的主人,也是方才开门的老太看去,这么多孩子一一来到她家里,难道她对此一点也没觉察吗?
老太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垂手神情毫无波动地看着眼前或喜或悲的人,像一个默默旁观的路人,安静地好似这一切的喜哀都与她无关。
不说有的还未五岁的孩子仍闭眼昏迷着,只说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家后院,她的表现都未免太冷漠了。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老太转向了柳如嫣,双方静静地互看了一会儿,还未待柳如嫣上前问话,老太已经转身离开。
有人在她身后说话,是襄城这块地儿里长,一个颇有威望的老大爷,看着老太离去的方向:“柳姑娘别太怪罪王老太,她也是个可怜人。”说完叹息一声。
王家以前本是个书香门第,虽说三代单传,但是福运昌厚,在当地也是个有名的大户,据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祖传的传家宝在庇佑。
那年王家儿子上京城考中了状元,衣锦还乡之时在路边遇到一落魄遭人欺凌的美貌女子,心下不忍救了她,又恰巧知道她的老家竟与王老太是一个地方的,许是本着救人就到底的想法,王家儿子将女子带回了老宅,王老太也认出了她便是同乡某户人家的女儿,原本是和父母一起出来的,不想中途走散了,才被歹人看上。
王老太怜惜她,念着她一个人不好回乡,想着帮她找到父母后再送回去,不想就在这段时间,王家儿子看上了她,死活闹着要休妻再娶。
王家儿子有一妻一子,妻子品行高阶,乃是外地小户的女儿,一路与王家儿子走来,一面心中痛恨丈夫的无情无义,一面无法面对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当晚便跳池死了。
彼时他们的儿子才六七岁,一晚因思念母亲太过,听下人无意中说起过母亲去了池底,他就想去看看,结果也溺亡了,人们发现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尸体捞上来的时候人早凉了。
看到妻子双亡,王家儿子后悔行事万不该如此粗鲁,就在此时,京城里传来消息,说王家儿子考场舞弊,判处死刑,三日后问斩,他当晚便被襄城县衙抓了去,三日后被斩首示众。
王老太受不住这一重重打击,痛苦难耐下昏了过去,再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家里空荡荡的,凡是值钱的东西早被下人偷走了,便是那传家宝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谁偷走的。
说完,里长再次叹了一口气:“就仿佛一夜之间,王家就再也不是王家了。”
柳如嫣沉默后问:“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女子呢?”
里长摇摇头:“不知道,肯定是眼见王家出了祸事,恐连累自身,跟那些下人一样跑了。”
短短几句话便将王家的兴盛衰败说的一清二楚,柳如嫣不曾见过王家在襄城盛时的样子,便也不会有里长那般的嘘唏感叹。
她只抓住了重点,王家命运的转折点都在于救了那个女子,救之前家族昌盛,救之后祸事连连,兴许王家那个传家宝就是她偷走的也不一定。
救上来的孩子们在贺亦诚喂了丹药后,都一一睁开了眼睛,被父母们带了回去,临走时还对着贺亦诚和柳如嫣千恩万谢。
贺亦诚从小就在柳家后院怀着对父母惨死的仇恨长大,在那个小小的宅院里,又见过这世间勾心斗角、人心险恶,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
在他看来,除掉作妖的藕精是必须要做的,而救下这些孩子只是顺手而为。
对他们的感谢,他并未多言,只点点头道了一声:“快带着孩子回去吧。”
此时他的心中有不一样的东西开始在心中生长蔓延。
处理完这边的事后,院子里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方才的吵闹一下子恢复寂静,也徒然显得这个院子更加凄凉。
贺亦诚走到柳如嫣身边,经过又一次共同战斗,两个人的默契比之前高了许多,彼此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片刻后,柳如嫣走到老太身边,阻止她装作不停忙碌的样子,直接开口问:“王老太,你明知孩子们接连一个又一个落到你院里的池子里,在众人找寻孩子时为什么闭口不说?”
闻言,王老太用抹布擦桌子的手顿时停住。
片刻后,似想起了什么绝望的回忆闭住眼睛,然后才睁开,浑浊的眼珠不停闪烁着。
“起先我以为那是老天爷在惩罚我……”
王老太睡眠不好,半夜总会惊醒,每次看到小孩子跳进池水都是在她半夜惊醒后,她总以为那是老天爷的惩罚,才会让她一次次梦回当年疼爱又可怜的孙子是怎么跳进冰冷的池水里。
直到后来她才渐渐清醒,那不是梦。
起先还只是每晚一个孩子,后来一晚上直接跳下去几十个。每当这时,她都会躲在窗户后面,又惊又怕地看着这一切,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出去阻止过。
当年,王家那一场场祸事又何尝不是王家儿子多管闲事救了那个女子后引起的。
听完她的话,柳如嫣冷漠道:“你觉得王家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多管闲事?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孩童一个接一个地跳进去,不管不问,对那些失去孩子的家人默不作声?”
王老太嘴唇嗫嚅着,想解释但又说不出话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所以今日你们上门时我才并未阻拦……”
“若是我们不找上门你便一直不会主动告知,在我们来之前,襄城来过多少批宗门的人来除妖,你可曾告知过他们?”原本一直看着的贺亦诚道。
半晌后,王老太终于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诚如他们所说,一开始她确实存在私心,王家的祸事成为这些人茶烟饭后的谈资,每每听到她都心痛难耐,所以在看到那些孩子遇难时才会想着或许可以报复那些人……
直到今日她才得知,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心胸狭窄,前辈子跟媳妇较量,孩子死后家人也没了,后半辈子开始跟旁人较量,从没真正看明白过,人是要活给自己看的。
看着王老太变得一言不发,也不知为何,柳如嫣忽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无论是父母还是赵瑾然,亦或者是其他人,她总是用他们的想法来要求自己。
在做不到后,才会那样愤怒又无助,却又害怕面对别人眼中的失败,只能不停地做事,企图他们会看到自己,这才会被苏苏抓住把柄,最后越陷越深。
问清后,两人便要离开了,这时,苏苏和赵瑾然才赶到。
听到声音,老太抬头,浑浊的眼珠在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人时陡然变得疯狂。她嘶吼着,疯了般冲向门口的苏苏,咬牙切齿地:“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勾引了我儿子,是你害了我们王家!你怎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