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若星辰》媚眼如丝

29、第 29 章

　　夜里我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他半夜环住我，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你在心神不宁什么？”他问。
　　“是妾身的不是，吵到皇上了。”
　　“你去把灯点上吧。”他说。
　　我的名字里，有木、有火、有水。很久以前，算命的曾经说过，我命里注定要出现带金和带土的男人。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祸害。他说。
　　现在我身边这个男人，在鹅黄色的灯光下，批改奏折，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他的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我凌乱的长发。
　　“皇上还是睡了吧。”我说。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顺口回答了我一句，“朕并不想要听到你在那里翻来倒去。”
　　“妾身只是突然没什么睡意。”我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挽住他的臂膀，头靠在上头。
　　“还是说，你仍然在担心朕会对你母亲不利？”我听到他的声音顺着衣服滑到我的耳朵里，顿时僵住。
　　“我以为朕的行为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你应该可以领悟我的用意。”他继续说，“朕只是要维持现状，你可以做到，朕就可以做到。”
　　问题是我并不相信你。我心里默默的说。
　　“或许你无法相信朕，那么我就用你愿意相信的方式再告诉你一次，末叶始终是朕的心头大患，不过，有了你，和你的母亲，朕觉得，末叶会安稳很多。所以，朕暂时没有必要去做你所担心的事情。”
　　“皇上说得极是。”我答。
　　他却突然紧紧捉住我双臂，强迫我正视着他，眼睛里满是怒火。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吻住了我。
　　恍惚中，感觉到他在我耳边一直说着，“林，哪怕你肯给朕一点点的信任和依赖。”
　　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我曾经给过你的。

　　我在眉心亭遇到了廷尉孙大人。
　　他独自在那里徘徊，而我带着小翠，在那里小歇一阵。
　　“林娘娘。”他恭敬的行礼。
　　“孙大人。”我微笑。
　　“娘娘在此欣赏景色么？”他问。打算
　　“这里景色一向很美。”我答，“而且我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了皇上。”
　　“确是有意义的地方。”
　　“不过孙大人刚才又是在此缅怀什么呢？”
　　“和娘娘一样，这对臣来说，也是有意义的地方。”
　　“哦？”
　　“其实娘娘叫臣过来这个地方，臣已经知道娘娘想要问臣什么。”
　　“不知道我能否得到我要的答案呢？”
　　“娘娘深得皇上的宠爱，必然是聪明过人。想要知道的答案，想必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娘娘若有疑问，尽可以问，臣知无不言，毕竟娘娘有恩于臣。”
　　“怎么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恩于大人了？”我笑着坐下。
　　“娘娘救那个人，就是有恩于臣了。”
　　“所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臣第一次见格格就是在这里。”他脸上仍然带着微微的迷茫，眼睛闪烁着某种亮光，“臣那时候尚且年少，而格格也只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夏日的眉心亭，黄昏，四处都是低飞的蜻蜓，她就在这些四处飞散的小东西们中，望着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只是两个年轻的孩子，打打闹闹，一下午的时光就过去了。臣最后想要问她名字，她说，我是李颦。臣才知道，原来这就是贤王最爱的六表妹。其实臣应该在一开始就问明格格的身份的。”他停住，叹息道。
　　“也算是缘分。”我说。
　　“可是并非是良缘。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更何况，格格心心念念的，却是贤王爷。所以臣只是默默的守护着格格，不敢也不能有任何的想法。”
　　“大人毕竟是痴情之人。”
　　“臣当时已经知道，格格将会是贤王爷的夫人。而臣也花费了很多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贤王爷对格格的好，臣也看在眼里，所以臣觉得，只要格格幸福，都好。可是，这个世间幸福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个时候，贤王爷已经向先皇秉明要娶格格的心迹，臣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长孙大人却出现了。他和当时的先皇有过长谈，然后一跃成为殿前御史。那段日子，朝内朝外都对长孙大人充满好奇。而贤王爷也频繁的拜访长孙大人。有一天，格格突然来找臣，满脸的泪水。原来贤王爷要和格格取消婚约。我问格格理由，格格紧闭着嘴，就是不肯说，只是一直流泪。”
　　“然后，就听说格格去求先皇，要嫁给长孙大人。臣猜终究，格格还是为了贤王爷。但是贤王爷是为了什么，臣却始终想不透。不久，传出格格去世的消息。臣悲痛欲绝，将一切都怪罪在贤王爷、长孙大人的头上。直到，最近，臣接到消息，原来格格当初是诈死，而且此时此刻被皇后软禁在宫中。臣正在想方设法救格格出来的时候，贤王爷招我过去。格格已经安然无恙了。这是娘娘的恩赐。”
　　“大人不必多礼，格格毕竟也是我娘。”
　　“只是娘娘此举，必然惹怒了皇后，好在，娘娘此刻深得皇上宠信，只是．．．．．．”他踌躇着。
　　“只是，娘娘此时一朝得宠，彼时却难以预料？”我接话。
　　“娘娘真是聪慧。”他低头。
　　“这我自然心中有所准备，但是既然在这宫中，听天由命这四个字，我断是还可以让自己做到。不过皇后为什么要软禁格格，我倒是怎么也想不透了。”
　　“其实，皇后的性子执著的很，也不过，就是为了情这一个字。皇后从小毕竟是跟着贤王爷长大的。”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不再继续。
　　“多谢大人。”
　　“也不过就是些陈年旧事而已。”他说，“娘娘随时需要帮助，臣一定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