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您的快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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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喂……”中午休息时间，同事们都午睡了，曹欣小声地接起电话，她的手机里从来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也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曹欣连续呼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声，就挂掉了电话。趴在桌子上，却没有午休的意思，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曹欣总觉得这通电话来意不善。
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就在曹欣乱涂鸦中度过了，毕业都快四年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从事着一份前端工程师的工作。整理了面前的桌子，擦了擦眼前的两块显示屏，她又看了眼手机，随后把手机放入包里。
一身运动休闲装，头上戴了顶鸭舌帽，上面一对男女舞动的画面，上衣简单的淡蓝色外套，后背上同样一大块涂鸦设计，鞋子像是那种手工鞋，这样的鞋子，曹欣有三双同款，裤子是普通的直筒裤。七点从公司下班后，她骑着自己的单车回家，最起码需要三十分钟，公司位于这两年才批准的新区，各种生活配套设施远没有城内完善，傍晚来往的车辆少，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骑着单车晃荡回家。
一栋三层的别墅楼房，这是自己两年前全款买的，当时房价还便宜，家里的存款及父亲的抚恤金，被她用掉了大部分。她觉得自己自私。打开自己的家门，一层是客厅，三层是收藏的各种绘本，每一面墙上都是自己的插画，色彩缤纷，家具反而很少，二层的卧室倒显得空荡荡的。卧室旁边是个小房间，但是光线好，窗外可见柳树，还有远处一排排的杨树。一张两米长的木书桌，上面一本英文杂志，一个笔筒，里面数根毛笔，旁边则是一筒72色的彩铅，长短不齐，有几支像灰色、蓝色的明显比其他短一截。一盏台灯，一个苹果笔记本，桌子上还有几张便利贴，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倒是有线条勾勒的图案。这件小房间东南角也是一个小书架，上面最多的是纸，还有一个手绘屏，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有用了。
曹欣一进家，就坐在一楼客厅中间的钢琴上，这架琴是母亲用过的，她几乎每天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弹琴，随心地弹，钢琴架上放有她的琴谱，有时候她弹的觉得当下好听的，就随手记在琴谱上，有时候也弹名家名曲，但是更多的，她弹琴就是记录自己一天的心情，所以周末心情好的时候，她会给自己录影，每过段时间，她会扫描自己的琴谱，上传在自己的网站，所有自己创作的歌，写的字，画的插画，她都会扫描，她不信任自己的记忆力，害怕一些东西会失去。
琴声细腻娓娓道来，就像她的插画，她的文字一样强的画面感，足足半个小时后，她才放下自己的包，洗了澡，而后进到厨房，找了一根火腿肠，一个苹果，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体育频道，后又转到纪录片频道，在放BBC的地球脉动。
第二天醒来她在客厅地上睡着，离沙发有一米多远。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洗漱完毕后，五分钟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头发披下来，换了个套装，拿了个布袋子，出了门。早上有些许微风，这片规划为生态园林新区，移栽了好多成年树木，有的树上还挂着吊瓶，曹欣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十多分钟后，民乐超市就在眼前，远远就看见前边停了好多车，巨幅的LED大屏上写着今天打折的商品信息。曹欣对折扣不敏感，她只买自己当下需要的东西。走近超市门，有好多人，蔬菜区的年轻主妇在仔细的挑选，冷藏区，生活用品区的人较多，过道很窄，一个穿运动装，戴一顶渔夫帽的中年女人走在曹欣身前，拿了几根辣椒和一个茄子，她挑了好久，也不往前，后边的人从另一侧走了，曹欣也在挑选几根青椒。，低下头，旁人几乎看不见她的脸。十几分钟后，曹欣买了青椒，西红柿，兰花，黄花菜还有其他，一大袋的酸奶和几罐啤酒。很重，来到收银台，前边排了八个人，曹欣也不着急。
回到家，翻出手机，有一通电话，是射击馆打来的，她回过去。
“射击馆这周临时闭馆了。”那边人说道。
曹欣在厨房了摆弄了十几分钟，端出一杯牛奶，两个包子，每天的饭菜都很简单。毕业后，她几乎毫无犹豫地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她清楚自己的目的，只有这里才能找到线索。生活是平静的，但是却没一刻轻松过。好几次跟同学校外活动时，被人跟踪。她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伤害，但不是没有，她清楚郑队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一则是保护她，可能更重要的任务是寻找线索。曹欣在想他们可能错了，连续八年的打扰，可能是故意扰乱他们视线的。
连续两天，曹欣看漫画，看绘本，要不就是画一些插画。最重要的工作自是打扫房子，三层每周都全部清洗一遍。她喜欢打扫，这些都是她发呆思考的时间。
周日晚上快十点，狂风发作，不一会儿，雷声闪电声交织，曹欣急忙收拾好阳台上的衣服，客厅桌上的一叠纸来不及收拾，飞舞一番落在地板上，沙沙地声音敲击着这里的每一件物品。曹欣迅速关好所有的窗户，关掉不用的灯，跑进卧室，关上门。闪电雷鸣半小时都不停。这个城市近日连续高温，持久不下，气象部门连续几日的高温橙色预警。太热了。
终于下雨了，她也需要雨。曹欣如常洗漱完毕，希望在睡觉前不要再打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害怕夜里打雷。每次这样她就心慌，就睡不着觉。躺上床，就等待着雷声消失，只希望雨声在就好。
周一，新的一周。曹欣入了一个足球俱乐部的官网项目，一大早，就集合产品部、设计部和开发部的项目组成员开会。
“这是本市一个刚成立两年的俱乐部，项目周期两个月，具体排期我已经做出来了。”项目经理周天简要说了大概的情况，这是个简单的项目，曹欣作为前端工程师，在这两年的工作中几乎没有挑战，一般都会按时高质量的完成。
“另外，俱乐部给我们公司留了一些周末的主场票，谁要去？”周天举起手里的门票。
“是夜场吗？”设计部的司云云问问。
“是夜场，晚上七点半，没想到我们团队有女球迷呀！”周天笑道，给了一张门票。
曹欣没有在现场看过球，工作后看电视转播的次数也比较少，她的作息很规律，不想熬夜。
“曹欣，你要不要？我记得你电脑主题是足球插画是吧。”周天突然提到了她，曹欣原先低着的头，抬了几度，居然被人注意到了。
“我还不清楚这周末的安排，况且我并不是他们的球迷。”曹欣答道。
“好吧，那我就把这福利发公司群里里，还想让你们多多支持下本土球队呢。”
最后项目经理周天说，以后团队建设可以一起看球。散会后，曹欣继续做正在进行中的一个项目，是个功能性社交APP。俱乐部官网的项目轮到他们开发部门，还需要再等两周。
手机亮了，一个陌生的来电，不知怎么的，曹欣拿手机端详了几秒钟才接起，她转过身子，因为靠窗，可以看见窗外此刻的样子。
“喂，您好！”曹欣轻声说道，没有人立刻回应，看了下手机，并没有挂断，不自觉的，曹欣就按下了录音键。
“喂，你好，请问您是曹欣吗？”一位厚实男性声音问道。
“我就是。您是？”曹欣刚刚已经注意到这是一个澳门的号码。
“我是若水日报的记者，想对您做个简短的电话采访可以吗？”对方还算客气的询问。
“对不起，我在上班。”曹欣即使有个大大的问号，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有记者要采访她？为什么对方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按了电话，继续工作。
这通电话使曹欣不停的喝水，不停的上厕所，临近中午饭点，上完厕所回来，桌子上放了一张周六的足球比赛门票。周天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张票。
设计部的司云云拿着笔记本朝曹欣走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一接近曹欣，就像变了个性格似的，司云云平时是个奔放，喜欢开同事玩笑的话痨长发美女一枚，但是每次跟曹欣对接工作都特别安静认真。
“曹欣，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沟通一下DR项目的一个小细节？”设计部找开发，一般都不耽搁的。曹欣欣然点头，抱着自己的电脑跟了上去，来到了聊天区，这个区域一般都是小型头脑风暴。俩人各接了一杯咖啡，坐了下来。DR项目的定位是让每个人发挥自己的创意做导演，拍摄有趣的短片。司云云跟自己讨论的就是某个动效的实现，她自己之前在这个问题上做了三个动效方案，虽然是小细节，但是考虑到动效触发时的成本，团队选择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方案，司云云现在想从曹欣这边着手说服她用自己中意的方案开发，在时间等同的条件下，司云云知道这比较为难，必定会增加开发成本，尤其是时间成本，但是她总想试一试，这一模块分给了曹欣，前端工程师的佼佼者、中流砥柱。
曹欣认真的看了这个动效方案，确实设计的非常惊艳，当时确定方案的时候，她正好请假了，并没有参与方案的确定。实施难度肯定是有的，但是设计师都辛辛苦苦做出来，对APP的体验有帮助，她作为开发师没有理由拒绝。
“这个模块我下午正好要进行，我对你的新方案没有异议，可能需要顺延一个工作日。”曹欣淡然地告诉对方，随后又加了一句：“但是你需要说服其他人，看看他们对接有没有问题，避免给他们造成负担。”
“行，你这边没问题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搞定。”司云云来之前就知道肯定能说服曹欣，曹欣对自己有追求，但是不怎么加班，项目周期延长她是预想到了的。
曹欣回到办公桌，刚到座位没多久，司云云又过来了。
“曹欣，我把动效文件发你了，你在worktile上看下，我@你了。”司云云随后扫到了曹欣桌子上的足球门票，两眼放光：“嘿，你也去看吗？我是他们的忠实球迷。”
“额，可能会吧。”曹欣有些尴尬，她并没有申请门票。
“我们一起去吧，周六是榜首焦点大战，还是我们的主场，气氛一定很不错。”司云云极力想让曹欣跟她一块儿去。然后又指了指曹欣电脑桌面壁纸，“你肯定有一些足球情愫，不然怎么长期有这样一张壁纸在，去吧，你应该现场看一场足球赛。”
是的，她的家用电脑主题是自己做的插画，也有这么一张，公司的电脑主题一直都是这张。曹欣被她说动了，她的诺言到底有没有机会实现不说，她至今都还没有现场去看过一场比赛。
司云云见曹欣有点心动，又加紧说：“球场近4万人的上座率，球票可是不好拿的，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嘛，这场如果拿下，我们进入顶级联赛的主动权就多了些，一起去好不好？。”
曹欣切换到了工作界面，点了点头。
“欧耶！！！”司云云心满意足地双手合十离开了。
曹欣在公司吃饭一般也不会跟同事主动拼桌，就算跟同事在一起，也不闲聊，除非同事问她。渐渐地，同事们也就疏离了她，只做工作上的交流。但是曹欣在公司内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一些开发部的男同事都不及她，曹欣曾经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公司居然批准了，就是因为她的工作出色，没有更好的替代者方案。
下午很快就到五点了，曹欣对新的动效方案的技术分析已经差不多了，明天着手开发，就能搞定，所以今天她依然可以按时下班。坐了一下午，曹欣想去楼顶走走，吃吃风，就拿着手机、耳机，和一杯喝的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这个办公大楼只有六层，楼顶很大一片，视野也并不差，来到楼顶，拿出手机，插入耳机，听起曲子，喝了一口水，就开始眺望远处。远处一个广场上开始搭建布置舞台，这块新批准了一个创业咖啡街区，马上落成，许多创业公司要入住了，应该是准备搞一个落成仪式吧。
这时候耳机里的曲子骤停，陌生来电，曹欣按了接听键，“喂？”同时拿出手机，一看归属地又是若水，开了录音键。
“是曹欣吗？您好，我是若水市每日资讯的记者，想采访下您？请不要挂机，给我一分钟。”对方抓住了她想立刻挂电话的举动，极力呼喊。
“您说。”曹欣疑惑地看着远方，但是所有注意力都在耳朵传来的语音。
“原来你就是关永集团的遗失在外的孩子，关永集团命悬一线，可能要倒闭，将持有的大全部股份转让给了你，也就是说你现在集团的最大股东，也意味着你即将成为被告，对此，我们就想采访下你这事，您看方便吗？”记者一口气就交代完了背景。然而这时曹欣立刻挂掉了电话。
一头雾水。
记者这个身份让她非常的敏感，这么多年没人能联系上她，若水的关永集团跟她有关系，这个她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成了最大股东，而且她即将成为被告？
这事越想越不对劲，她不会允许记者接近她。更重要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掌握了自己的信息，包括手机号。
曹欣虽然极力冷静，但是还是影响了她，六点一到，她就下班了，出乎意料的她带上了自己的工作电脑，邻座的同事惊讶的看了看曹欣。头一次。
单车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回家后，简单的速溶咖啡冲一杯，放在自己的工作台上，打开电脑开始了工作。这也是她首次把工作拿回家里做。天色很快黑了，没有顾得上吃饭，键盘上敲击的声音不断，咖啡换了一杯又一杯。凌晨两点钟，曹欣终于合上了电脑。
腿已酸，上了趟厕所，直接躺在地板上休息了。
第二天比平时晚一个小时醒来，还是不紧不慢地做了早饭，收拾好所有跟工作相关的东西，去上最后一天班。
“为什么？家里有事？还是去旅游？”研发总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想休息下，做点别的事情。”曹欣低头说道。事实上一般她不会请假，就是上次请了个一个月长假。
两人谈了十几分钟，研发总监都从曹欣嘴里问不出其他辞职的理由来。她不相信曹欣会突然离开。
自知留不住人，研发总监无奈地说：“按公司规定，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报备，我想请你待到这周结束，所有工作交接清楚，可以吗？”
“总监，这是我最后一天，工作我会交接清楚，我手上DR项目部分已经完成了。”曹欣坚定地说到。
总监听到她完成了DR的前端开发，非常惊讶于她的效率，当即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和同事们交集比较少，工作全权移交给了研发总监，其他同事暂不知情。下午上班后，曹欣没有继续工作了，在电脑上浏览者技术博客，手里拿着一只橘子，边吃边看。
“您好，请问你是曹欣吗？”对方洪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我是。”之所以接听这通电话，归属地就是本地。
“您好，我是中国邮政的，这里有您的快递，麻烦您携带身份证下来取一下。”快递员职业地告知完毕。
挂掉电话，曹欣拿上了身份证，出了办公室，坐上电梯。她现在很少用快递，实名制后，已经不用了。携带身份证意味着包裹很重要。
走到服务台，快递员只见一个穿着戴着黄色棒球帽，七分宽松牛仔裤，身高不低于170公分的女孩，面色平静，朝他走来。
与生俱来的冰冷气场？
“曹欣？”快递员平视着曹欣问道。
曹欣点头，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但没有要给快递员看的意思。
“什么快递？”曹欣问道。
“来自特区若水的快递，应该是重要文件。身份证给我一下。”快递员展示了下包裹。
曹欣取到快递并没有着急打开。她大约知道是什么了，能够寄到公司，就是利用了企业员工的公开信息。
在公司她没有什么东西，每天下班后，办公桌就跟刚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属于她的东西。曹欣将快递文件装入自己的包。继续浏览网页。
六点钟，就像往常一样，曹欣收拾了包，看了一眼桌上的球票，放在了自己的包内。准点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骑单车路过公司附近的广场时，舞台搭建已经完成，巨大的演出整容海报非常醒目，骑过50米后，曹欣又掉转头在广场周围来来回回好几遍，几次在海报下面注视，单车速度在她的注视频率下，时而快时而慢。最近远处的保安冲她喊，曹欣知道这里禁止单车驶入。离开了。
一如既往，曹欣在钢琴边弹了好久，这次超过一个小时，琴声透露出的是复杂的心事。
她的正常工作终止了。等待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文件袋就放在钢琴旁。曲子停止，曹欣终于拿起了旁边的文件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您的快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