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念青烟》衣袂似舞

3、傲园香

　　马车约莫行了一日多，到了另一个村落又上了三个女孩子。牙婆说这些个都是要送到云家去的。

　　含烟打量着，那三个孩子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乖巧可人的。莫非这云家的老爷还有传说中的恋童癖。想了想，便是冒了一身的冷汗，不敢再多想下去。

　　马车颠颠簸簸的一路南下，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虽说马车里加上含烟姐妹已经有了五个孩子，可是其间也只有含烟和若雨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含烟总觉得心里堵得慌，琢磨着，以后要是全到了云家，得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便研究着如何拉拢人心。

　　在含烟的巧舌如簧下，原本沉闷的马车渐渐闹腾了起来。

　　坐在最左边穿着嫩黄色袄子的江辰儿，长相颇有点“小燕子”的气势，水灵的大眼睛，想什么心思就写在脸上，说话总爱比手画脚的，性格跳脱的很。

　　中间的女孩子叫江月凌身着已被洗的发白的红色短袄，袄子上满满的补丁，定是为了谋个生计才被卖出来的。否则这么可人的孩子到了现代也是个美女级别的。

　　而坐在最外面的女孩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者说，就没正眼瞧过他们一下。含烟思忖着，这孩子大概是个有来头的吧。

　　一路上除了惜字如金的女孩子外，其他人慢慢亲近了起来，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马车行使了约莫个把月，天气渐渐了热了起来，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溪水也解冻缓缓的流淌了。大地复苏，春意盎然。

　　又过了一日，人烟越来越多，含烟估计着，这皇朝怕是快要到了吧。果不其然，巍峨的城墙近在眼前，高大的城门前站着执勤的士兵，城门上方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皇朝”，这便是西平国的都城吧。这个时代的政治、文化中心，重要的交通枢纽城市。

　　马车驶进了皇朝城，没过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牙婆吆喝着该下车了，五个孩子陆陆续续的下了车，顿时呆住了，视线所及的是富丽堂皇的红漆大门。大门两旁各摆着一座硕大的石狮子，威武的矗立着。金色的琉璃瓦下钩拉着铜铃铛，被风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汉白玉制的牌匾上雕刻着“云傲山庄”，孔武有力的大字彰显着这个家族的显赫。比起皇家园林这云傲山庄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若雨似乎被这气派的大门给吓到了，紧紧的挽着含烟的手，随着牙婆走了进去。

　　山庄华美的景色必是有巧夺天工之貌。含烟一行人越过长廊，通过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穿过宴山亭，向西走到了宴西园。再向南走，不久便到了主屋朝天厅。

　　主屋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绿袄子的小女孩，牙婆见着她们，连忙跑过去对其中一个个子偏高的女孩子说：“我是李家庄的牙婆，老夫人需要的人我给带来了。”高个子的女孩子听完后不紧不慢的踱进了里厅，“老夫人，牙婆把人给带来了。您要传见吗？”声音煞是清脆。

　　“嗯,带进来吧！”

　　牙婆听了指示便急急忙忙的带着她们走了进去，只见老夫人威严端坐在红漆鎏金的椅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副青花瓷杯。

　　“全抬起头吧！”说完便细细的打量着她们。

　　眼光突然扫到了含烟和若雨的脸上，指了指她们问道：“这两个是双生儿？”

　　牙婆谄媚的答道：“回老夫人，是异胞姐妹，姐姐比妹妹大两岁。”

　　“恩。那姐姐到三爷那边去伺候吧。妹妹去大爷那边。”

　　随后，又指了指中间的江辰儿，“这小丫头讨喜的紧，以后便随着我吧。。。。剩下的。。。”

　　“是，夫人。”江辰儿没等老夫人说完，便跳脱的答到。脸上溢满了开心的笑容。想必是对能随老夫人身边伺候甚是满意吧。牙婆见状一阵冷汗直冒。“一点规矩都没有。”江辰儿听到牙婆训斥声，吓得脸上挂了泪。

　　老夫人微微一笑，“罢了吧，还是个孩子！”

　　含烟心里思忖着这老夫人必不是寻常人物，不禁佩服起来，不愧是大家之主母，气度非凡啊。

　　“剩下两个的就先去浣衣居待着吧！”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去。

　　出门以后，牙婆交代了几句便回了李家庄。

　　不久，赵管家就来了，瞧了瞧她们，便吩咐下人领着她们去了司仪居。这司仪居是专门管教下人规矩的，新近的下人只有在这里训练过才能出去上岗的。这里的规矩很是严厉，稍稍有点差错，便免不了一顿打骂。里面全是一些五十开外的老妇人。见着了含烟她们立即瞪大了眼睛，瞳孔不断收缩，仿佛她们便是猎物一般，时刻准备着扑过去。

　　含烟见到这幅场景不由得想起了宫里头恶毒的老嬷嬷，顿时一股股寒气直直的往外冒，冻的她的腿直哆嗦。再转身看看其他同伴，情形也不会好到拿去，个个面如死灰。牵着她的若雨掌心全是冷汗，像救命浮草般的使出浑身的劲握着她的手。生怕一不留神就体无完肤了。

　　这时，一个自称是容大娘的老妇人走了过来，瞪了瞪她们便不在多瞧一眼。“随我来吧！”

　　含烟不敢怠慢，紧紧的跟在其后，其他同伴看着含烟走了也连忙跟了过去。容大娘领着她们绕过了司仪居指了指后头的矮房子。“以后你们便住在那里，学完了规矩才能离开。”说完，便二话不说的离去。

　　司仪居的生活煞是辛苦，一边学着规矩一边还要当杂役。虽然活儿粗重了些，但是却不再需要为食不果腹而担忧，五个孩子倒也活得轻松自在。一起同甘共苦许是同化了那个惜字如金的女孩，慢慢的和含烟热络了起来。原来她名叫梁蕊香，本来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不知如何周转如今便到了云家来。

　　过了个把月，据说是浣衣居的人手不够，加上规矩要求也不是很严厉，领事便来将梁蕊香和江月凌领了去。

　　临走的时候，若雨很舍不得她们，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江辰儿也落了泪。含烟见着这般场景，心里一阵酸楚，恐怕今生也不再会有这样的情谊了吧。领事过来了三催死催，蕊香和月凌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这夜，含烟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起身下了床踱到窗前，又是一轮明月，不禁想起了从容大娘口中打听来的关于云家的事。

　　这云家在西平国是世家望族，世世代代都是做将军的，在铁骑上打下了天下。可是不知道怎么到了上一代，当家的大爷却不愿意在到战场上杀敌卫国了，做起来十足十的商人，还把云家商铺经营煞有规模。到了这一代，云家商铺更是席卷了西平国的各个行业各个领域，就连皇朝城最顶级的娱乐场所“海棠院”也是云家的产业。云家的大爷志不在朝野，倒是让云家的实力和名望如日中天。

　　老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云家当家的便是人称“寒月公子”的大儿子，可是含烟至今也没得瞧上一眼，如此男儿定是个气概非凡、可腾云驾雾般的传奇人物。

　　据说二小姐和含烟一般大小，出落的异常美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三爷身体一直微恙，一日三餐是顿顿要喝汤药的。

　　这样的名门望族，含烟怕是终生也不得习惯吧。想着想着有了些睡意，便合着衣睡了。

　　又过了两个月余，周而复始的训练终于到了尽头。

　　这是在司仪居的最后个晚上，明天她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各司其职了。若雨和辰儿兴奋的睡不着觉。你一句我一句的唠着嗑。被那两个丫头闹腾着含烟也无法入睡。

　　突然，若雨回过头看着含烟。“姐姐，我好想离开这里，可是又不想离开这里。”

　　“这是为何？”含烟不解的问。“这里总是有学不完的规矩所以我不喜欢这里。可是离开了这里我就要和姐姐分开了，我便不想离开。人生为什么总是要选择呢。”含烟笑着揉了揉若雨的柔发。“傻丫头，快睡吧。也许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便帮若雨掖了掖被子，轻轻的唱起了摇篮曲。两个丫头兴是闹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含烟明白离开了这里才仅仅是开始，未来的路异常的艰难，这样的一个大户人家，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而自己深陷在这样的泥沼里，只怕终究会无法自拔，但是为了若雨，她愿意以命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