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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画皮(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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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管星燃一意孤行要马上回收画皮,不顾白巡的建议,吵嚷着自己的直觉准没问题而拉着白巡回画皮所在的小区。
白巡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好跟上了管星燃。至少要真出了什么事,他还能给管星燃收尸。
但的确,管星燃的直觉准到可怕。能被EVO所选定培养的人,都有其特别之处。比如管星燃神奇的直觉,还有他自己异于常人的对血液的嗅觉。
管星燃每次回收的做法都不被白巡所认可,只见高个男子单膝跪在门前,抬臂低首摆弄着什么,额前一缕碎发凌乱垂下,神情专注。
不过一刹,管星燃咧开嘴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得意得对白巡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巡瞥他一眼,大踏步进入画皮的房屋。一开门他就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但是却没有画皮的味道。
很可能是白日他们打草惊蛇了,加上行凶杀人,无法好好销毁证据,所以只好逃跑了。
白巡三两下查看完几个房间,独留下血腥味最浓的浴室。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似乎早有预测。管星燃长腿一踹踹开了浴室门,又赶紧捏着鼻子撇开头。
“干他娘的,什么恶心玩意儿,白巡你过来给瞧瞧。”管星燃进都不愿进浴室,而白巡面色如常地进入浴室开了灯。
管星燃暗槽一句,他都受不住这冲鼻腥臭味,嗅觉超强的白巡却能面无表情,真是绝了。他闻着这味儿不上头啊?
灯管闪烁几下,直至发出电流嗡的一声彻底明亮,照清了二人眼前的景象。
血迹四溅,糊得墙上地上全是,角落里堆着一坨肉,微微蠕动起伏好像在呼吸。
“好像是个人。”白巡下了判断,不是好像,就是个人。那肉团受到光线和声音的刺激,起伏得更加剧烈,然后慢慢转动着,像是在把它的正面调到两人的方向。
可能是转动时充满痛苦,每转动一分那肉团便强烈一颤,起伏得更加剧烈,隐隐能听到粗喘。
“救……救……我”
那肉团发出虚弱的声音,直到转到正面,才看出是个人形来。没有皮肤的血肉之躯体,犹如婴儿一般蜷缩着身子眼珠镶在其中属实难看恶心,身下还不断溢血流淌。
“……救你?”管星燃捏着鼻子蹙眉烦躁地发问。听不出是疑惑还是嘲讽的语气。
“……杀了我……”
管星燃挑挑眉,似乎心情稍有好转。都成了这个鬼样子,估计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痛吧,死对这家伙确实是个解脱。
“那我就成全你咯。”管星燃轻松说着就想动手,被白巡拦了下来。白巡蹲在那人面前,毫无情绪起伏地看着对方。
“你如实回答问题,我们就送你上路。”
“三栋的陈小姐,是你杀的吗。”
“不是……”
“再想想,我们既不是警察,又对现在的状况习以为常,如果你有求于我们,聪明的做法就是不要耍聪明。”
“……是……”
“尸体在哪?”
“……她家……”
管星燃疑惑看向白巡,白巡只给了他个后脑勺,但管星燃光凭后脑勺也猜到白巡的表情了。毫无波澜。
白巡沉默一会儿,然后起身后退了几步。
“管星燃。”
“交给我吧。”管星燃呲牙一笑,兴致突然被挑起来,跃跃欲试。白巡不打算看着,转身离开了浴室,站在门口看着整个客厅的格局,陷入思考,完全屏蔽了身后噗嗤噗嗤的打击闷声和其他充满血腥暴力象征的声音。
待管星燃直起腰,擦掉溅在下颚的血迹,神色从一开始的兴奋又变回了稍加厌倦的模样。
“喂喂,现在怎么办,叫画皮给逃走了哦?”管星燃冲着白巡的背影喊着,等了会儿看对方没反应,就知道这家伙已经有主意了。
“三栋。画皮去了三栋陈小姐的家里。”白巡话落,管星燃又兴奋起来。
等二人站在3栋里,被警方封锁的房门紧闭,管星燃故伎重演开了门,双手举高抓住上门框,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就将自己完美避过封条送进屋里。落地悄无声息,身姿矫健。
回头看白巡,见他单臂过线。管星燃啧了一声。
又没人看,至于吗这。你当自己国家体操队表演呢?
管星燃还没说出声,突然斜里一道厉风袭来,管星燃忙侧身避开过。只见是一道黄液溅落在地,粘稠至极,看着管星燃就蹙眉了,这什么恶心玩意。
待寻找黄液是从何处而来,原来是从卧室里射出的。只是现在大晚上乌漆嘛黑,只有客厅窗户透进月光可见,卧室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管星燃看向白巡,白巡对他点点头。
那就是说画皮在这个房间里咯?
只要躲开画皮从口中吐出的黄液——毕竟能使人皮与血肉分离,那画皮的攻击力就很低了,只几下管星燃就将画皮制服在地,撩起西装外套从上身绑着的枪套里掏出枪,对着画皮的后脖颈就是一枪。
枪口抵着对方的皮肤,打出去的却不是子弹,而是一个微型机械,打进入画皮的体内机械就自我启动往里深挖散布,发挥作用。画皮也发现自己再不能吐出黄液来。
“小姑娘老实点,这玩意儿可是能自爆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只好忍痛见美人香消玉殒。你要是乖乖听话呢,你我都好。”管星燃手上用力摁住还在挣扎的画皮,碎发汗湿凌乱下来,一边咬牙用力捆住力量强大的异种,一遍笑嘻嘻说着。
画皮侧首怒瞪他一眼,作罢了挣扎。那个机械在她体内扎根了,她能感觉到。而且异种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也告诉她此时此刻还是安静为好。
管星燃满意地仰头看向白巡,一挑眉似乎又开始得意了。
白巡故作看不见,长腿分开蹲在画皮面前,胳膊搭在膝上,随意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陈小姐是被那个男人所杀,他登了你的门入了你的室,所以你杀死了他。但我想不通,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利索点,反而要折磨那个男人。画皮可不是什么嗜血暴躁的异种,原来我以为事情是我所见的那样,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巡一顿,这时画皮和管星燃都很专注在白巡接下来的话里。管星燃更多的是好奇,而画皮脸色逐渐奇怪。
“尤其是刚才,我问过那个男人,他说陈小姐的尸体在她家里。而警方却并没有找到陈小姐的尸体。那么陈小姐的尸体去了哪里?”
“你知道吗,陈小姐?”
“一个没有工作的异种,怎么在人类世界支付房租呢?我看过你的房间,没有任何上班族的痕迹。”
“而那个男人,如果是个变态,他会选择什么样的目标呢?这可是在犯法,代价这么大,目标为什么是陈小姐而不是同样独居而年轻的你?你没有工作,死掉也不会被马上发现。”
“罪犯选择目标的可能性太广了,我还不能够确定。”
“但是尸体,陈小姐的尸体被不是凶手的人转移走了。为什么?转移走尸体是害怕被警方发现什么吧。但是是什么呢?”
“如果是,发现尸体并不是陈小姐的呢?”
“画皮血肉所生,无皮,可分泌特殊黄液,将别人的皮肤卸下来,但如何完美无缝地转移到自己身上呢?你应该不止可以将人的皮囊完整剥下,应该还可以愈合吧。你的血肉和常人异处也不大。”
“这么一想,陈小姐早就不知何时被你取代了,在小区搬来新的年轻少女时,你又心动了,但你刚刚稳定下来,不想离开,恰好这个男人解决了你的烦恼。”
白巡顿住,画皮已经震惊,不知如何反驳。
管星燃也惊了。
“然后呢然后呢!白巡你倒是接着说啊,别卖关子啊。”
“你故意引狼入室,但狼来之前,你已经和少女掉包了,这样,死者就是披着陈小姐皮囊的少女了。”
“你要把尸体处理掉,就是害怕警方发现尸体不对。”
“你处理掉男子,应该是在男子对少女不轨时,少女一直惊惧地反复喊着你们身皮囊调换的事情。但是男子怎么会信呢?他登堂入室,恐怕就是一时怀疑,想要求证少女的话吧。”
“你折磨他,这事,我却不明白。以及,警察如果检测血样,应该也有出入。”
画皮脸色惨白,嘴唇蠕动,就在白巡以为对方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不……不是的……”
“?”白巡蹙眉,他判断错误?
“我……我和小茜……”
两个人认识?白巡沉吟一声。这点超出他预料了,他没有想到异种会融入人类社会这一点,他还是始终将异种排他性的进行假设。他歧视异种,这是他的失误。
“我下班回来时……已经晚了……”画皮陷入痛苦当中,甚至开始哭泣。
“她知道我之前的皮囊已经快要腐败了,她求我用她的皮囊活下去,替她安抚家人,也让我好好的。不……她不能死……”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是异种后不害怕我的人类,我一直恐吓她离开,但她没有,甚至每天还会给我做饭吃…”画皮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管星燃和白巡意外合拍地都沉默下来。
“她那么好……那么好……就因为一个变态……一辈子毁了……”
“她那天到我家,是想给我做生日宴给我惊喜的,如果,如果我没给过她我家的钥匙,如果我一直赶她离开我,如果我那天早点回家……不……不!”画皮逐渐陷入被悲痛与愤怒支配的疯狂状态。
“我恨!你们人类,为什么可以那么坏?!随意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你们和异种又有什么区别?!我折磨他!我用那个他杀害的女孩子的样子折磨他!我让他日日夜夜看着我的脸!尝一尝当初小茜的绝望和痛苦!!”
白巡哑口无言。管星燃更是被这个故事震住了。
“但是……又能怎么办……小茜已经回不来了……”
一直到带着画皮离开交给前来交接的机构人员,管星燃脑子里还在被这件事给震撼着。而白巡则一直在想画皮的那句话,“人类与异种,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