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聊斋：罪孽》苦胡杨

3、选中之子

　　华夏，某地。
　　一所普通的高中内，备考的一众学生几乎都专心致志的听着课，只是其中一个学生，有些不安，或者说有些心神不宁的左顾右盼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畏惧着什么。
　　讲台上的教师见他心不在焉，严肃的咳嗽两声，准备提醒他——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衣服破旧，却干净整洁的中年女子走进来，双目直直的看着那个学生。
　　“不…不！不，不行！！”
　　那学生面色在与女子对视之时瞬间惨白，大声喊道。
　　那女子却平靜的向他走了数步，跪拜俯首：
　　“王啊，我已堕落至无以复加，我已，堕落至无以复加；
　　堕落给予我无上的快乐，无耻肮脏的快乐，您从不厌弃我，亦永不救赎我，我不配，我知道，我不配…”
　　那女子低声言语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子，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她微笑着，鲜血从其胸口喷出，但她却亳不在意，俯倒在地，用更低的声音，向那少年，述说着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所有人都呆在原位，有几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少年最先想起了什么，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教室门口。
　　一个小女孩就快要跑到门口了，少年一把抱住她。声音颤抖着，言语着:
　　“乖孩子…乖孩子啊，听话，听话，闭上眼睛，不可以，不可以看。”
　　“王…，我，我妈妈她，去哪里了？求您了…告诉我…”
　　那孩子真的紧紧闭上眼睛，哭泣着，问着。
　　短暂的死寂结束了，教室中的大部分学生尖叫着冲了出来——除了教师与几名女学生，他们吓的瘫软在地，站不起来。
　　“堕落吧，主人，堕落吧。”
　　“这是…正确的…”
　　一道黑影笼罩着校园外围，渐渐消散不见。

　　这种事被视为恶性事件处理着。
　　因为出了人命。因为人死为大。
　　学生与教师被带到警察局做些笔录——
　　不过，一时之间没有进展——因为人在恐惧之时，自身的记忆会出现偏差，甚至会“遗忘”一些事情。
　　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行为。
　　所谓的应激反应。
　　“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要紧张，慢慢说。”
　　一名老警察递上一杯热水，用鼓励的语气问道。
　　“我…我当时正在上课，她…她突然就闯进来，然，然后…”
　　“地上，地上有好多血…”
　　年轻教师浑身都在抖着，杯里的水撒了出来。
　　老警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用害怕，也就是说，你不认识死者对么？”
　　“是，我，我不认识她…”
　　最后一位笔录结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或许过几天我们还会和你联系，如果你又想起了什么，打这个号码吧。”
　　递上一张名片，送走这名教师，一边的文案走近过来 ：“可以确定是自杀案件了，不过，有点麻烦啊，事件发生在校园内，惊动了不少记者啊。”
　　“如果不是我们拦住，现在记者已经闯进来采访了。”
　　老警察叹口气，说道。
　　“那个…死者的女儿，身份还没有确定吗？”
　　“…没有，那孩子好像被吓坏了，一句话也不肯说。”
　　“那…先过几天吧，等那孩子情绪稳定下来再说吧。”

　　那年轻人正与父母走在回家的路上。
　　“儿子，没事吧？”
　　看来是他的母亲在说话。年轻人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话，把头摇了摇。
　　一边的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肩膀。
　　“爸妈都在这，什么都不用怕！”
　　年轻人抬起头来：“爸，妈，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血。别再问了，不问就没事了。”
　　中年妇女笑了：“好，好，回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刚好你最近学习紧张，休息两天也好。”
　　年轻人又低下头来。
　　脑海中却不停回响着那女子的言语：
　　“…王啊，我知道何为愚蠢，我知道何为堕落，可我又能如何去做？世人皆为如此，虚伪肮脏，永世不可救赎，永世不可救赎…”
　　“王，那孩子，我女儿，我女儿她，求您，求您…”
　　“收她为下仆吧…”

　　“没有什么会高位至那般存在，若那样的存在是真实的…”
　　“那么，那就是神吧？”
　　怪异的东西。
　　一只人形的巨兽正缓缓行走着，三四米高，几乎没有脖子，一口利齿，面部却…长了四只眼睛，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
　　在它的背上，一个小男孩正自言自语着。
　　“果然，堕落的家伙，总是先于真神，称王称霸。”
　　顿了顿，小男孩望向远方，笑了。
　　“噢，吼！地走，向西走！！”
　　随着小男孩一声令下，那巨兽，不，地走，开始发足狂奔，百米加速，只需五秒。看起来，如同一只没有头颈的巨型鸵鸟，瞬间就消失在远方。

　　“能够为纯水所洗涤干净的，
　　便不可称其为污秽。
　　能够为业火所焚化殆尽的，
　　便不可称其为永恒。
　　向死者，致上敬意…
　　然后…
　　惩罚生者…
　　王啊，
　　宽恕…
　　我们吧…”
　　低沉的呼嚎言语声。
　　阴暗却宽敞的房间之内。
　　一众成年人身着同样的黑衣，低着头，齐声如是言语着。
　　他们只是团团围住自己面前为灯光照亮的地方：那里，一个小女孩被绳索分别绑住四肢与脖颈，小女孩不停的流着泪，大张着的嘴却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看不见她的舌头，声带也一并被切割了。
　　五名成年人分别手持绳索一端，紧紧拉拽着。
　　“这即是惩罚！！”
　　从黑暗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这本应当敬畏于王，这本应当孝忠于王的…选中之子，她居然，她居然…”
　　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停顿了，如同说不下去了一般。
　　“质疑王的存在！！…”
　　苍老的声音提至最高，力不从心的响起，末尾拖拽着剧烈的咳嗽声。
　　“看着吧，孩子们，看着吧…”
　　“若是不忠于王者，若是…背叛于王者，又究竟，是怎样的下场！”
　　那声音喘息着，言语着。
　　“车裂之刑！执行！！”
　　五名成人缓缓加大自己的力量。
　　那孩子的呼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痛苦，直到最后，响起□□被撕裂与液体喷溅出的声音。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群小孩子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一动也不敢动。
　　“乖孩子，乖孩子啊…”
　　“现在，告诉我…”
　　“你们，忠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