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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悲英莲叩头谢林师,三生河老母助化形 ...

  •   天将破晓,终于有人前来收拾潇湘馆残局。那些仆人不顾雪雁和紫鹃的反对,强说她是天亮才去的。潇湘馆的东西被一一收走,雪雁见状硬是从梳妆匣里抢下了一支红玉缠金莲花簪。

      “这簪子是我们小姐四岁那年主母送给小姐的生辰礼,她生前最爱这簪子,定是要带了去的。你们若要拿走,我便回了老太太来做主!”她用袖子擦了眼泪瞪着那群蝗虫过境一般的下人,眼里满是坚决。

      那些下人看着自己已经收获颇多,舍了一支旧年的簪子也不算什么,尽管是上头的主子吩咐来“抄家”,但也叫他们静悄悄的。本着闹大了不好交差的想法,没有和雪雁争执。

      待下人们离开,往日风流雅致的潇湘馆已经是空如雪洞一般。雪雁将簪子小心放入衣服里,拉着紫鹃说了一声,“我要带小姐回乡”。经此一事,往日孩子气的雪雁好似瞬间长大了一般,带着一腔孤勇势要护好自家主子。

      天色亮了起来,林黛玉看着众人进出忙碌,自己却不能踏出门口半分。很快紫鹃走了,雪雁也扶灵回乡,她却没能跟着回去。只是终日在贾府这座牢笼里游荡,不得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见贾母也去世了,之后贾府被抄,主子们落狱,下人被发卖。花团锦簇的大观园瞬间萧索破败起来,多行不义必自毙,贾府终是走到了末路。

      就这样孤零零飘荡了许久,忽一日一阵大风刮来,她转眼间到了一处陌生宅院。转身却看见香菱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面前摆了一个火盆正在烧纸。

      “林姑娘,莫怪香菱烧的太晚,实在是香菱自身也难保,不能在你灵前守着。香菱出身低贱,你却不嫌弃还教我作诗,学诗的那段日子真是香菱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候了。姑娘心地善良,香菱心里把你当做师傅,师傅来世定会幸福美满。菩萨,信女香菱愿折寿二十年,求您让林姑娘投个好胎。香菱求求菩萨!”说罢,她一连磕了几十个头。

      林黛玉看着香菱,点点酸楚涌上心头。她向来不爱把人分什么三六九等,香菱仙资玉质,于众人比并不差什么。只可惜落入了薛蟠手里,明珠暗投受尽苦楚。香菱有学诗资质她便教她,这样好的女子本不该如此薄命。事到如今却是她一颗痴心,仍牵念着自己。

      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虽然有孕在身却并不显丰腴,反而瘦的几乎脱了形,只肚子鼓着。林黛玉悲从中来,自己何辜,丧母之后又丧父,父亲临终托孤何曾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掌上明珠竟被亲家算计的人亡财空;香菱何辜,被狠心的“爹”转手买了两次,落入薛家被百般欺辱,只能苦苦忍耐却无人给她做主。

      就在此时夏金桂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香菱不由分说便狠狠踹了她一脚,口中咒骂不停又命下人踢翻了火盆。纸灰砸落在地又沾到了香菱衣服上,香菱顿时狼狈不堪,只抱着肚子默默忍受。

      林黛玉顿时眼睛充血,浓浓的恨意恍如凝成了实质。她恨,恨这天道不公,恨善人命苦,恨恶人嚣张,恨贾府冷血,恨薛家暴虐,恨恨恨,这恨让她几欲入魔!

      “绛珠!”

      忽然一道清冷声音灌入心里,沸腾的恨意瞬间被平息。林黛玉看着仍在辱骂香菱的夏金桂,从所未有的杀意丛生,就要扑将过去。

      “绛珠!”

      又是一声,直直落入心底。林黛玉心里疑窦丛生,谁是绛珠?为何自己一直听到有人唤绛珠?不待她想明白,她已经飘身飞起直朝着苍穹而去。她回头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香菱,看着香菱被打无助的躺在地上的身影,终于落泪,口中喃喃自语:“香菱,是我无用……”

      却说林黛玉就这么直直飞了许久,一开始还有些惶恐,后边竟也放下心了。这力量并不受她控制,左右她已经做鬼,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知飞了多久,林黛玉穿过层层白云,又隐约看见远处许多琼楼玉宇,终于停到一处。

      只见自己身处一条瀑布岸边,前方是万丈悬崖,水帘阔幕,在阳光下呈七彩色,绚烂无匹。同时一股与生俱来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她有一种想要纵身跃到水中的冲动。

      她转身,上游是一条大河延伸向目不可及的远处,岸边奇花异草遍布,又是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她飘身上前,只觉得此处一切都异常亲切。忽的,她看见前边一丛红色花木,仿佛受到了无名召唤一般连忙靠过去。

      只见一块苍茫大石立在那边,上书“三生”二字。石头脚下却是一片青翠枝叶,花枝纤细,上有白色小花柔柔缀在细枝头上,清风吹过那花儿随风轻颤,曼妙似舞,不由得令人心生怜爱之情。

      林黛玉忍不住伸出手轻抚花瓣,那花似有所知竟伸出枝叶缠绕住她的手指。枝叶带刺,一下子扎破了她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在白色小花上顿时晕染开来。林黛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魂体被吸入花中。

      就在此时,原本静谧晴好的天空忽的狂风四起,乌云自瀑布上空开始聚集,隐约可见紫色闪电在其中缠绕,酝酿着骇人雷霆。与此同时,大河也变得不平静起来,涟漪阵阵泛起。

      林黛玉对外界变化却是丝毫不闻,她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仿佛回到了天地之初、万物混沌之时。就在一片黑寂中,她看见了盘古神开天辟地、伏羲神画卦制乐、女娲神补天造人……不知看了多久,忽的一日她看见了许多彩色种子自天空散落到各处。其中一粒红色种子落到了一条河边,她的视线也随之停留。

      又不知过了多少春夏秋冬、日月昏晓,那种子竟然发芽渐渐破土生长,绿枝纤细柔韧,河边灵气丰富,长势极好,终于结了花苞只待开花结果。却突然来了一人,日日浇灌。这花本不沾因果就要立地证道成神,却因此番多余之举不能开花。只因为因果已成,它不得不“报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二:悲英莲叩头谢林师,三生河老母助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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