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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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琛实在不太理解，为什么许阳开始锲而不舍的黏着自己，像一块怎么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明明他根本不想理许阳，对方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催眠了，跟季琛十分自来熟的样子。
上学的时候会在楼底下喊，哪怕上学路上季琛一路埋头走，一言不发，他都能在后面跟着季琛絮絮叨叨的说一路。
上体育课要拉着季琛一起组队活动，去小卖部要拉着季琛分他一半的冰棒，放学打扫卫生要扎堆扫一个角落，分学习小组许阳都要抢着和季琛在一起。
虽说小孩子不记仇，但季琛还从没见过被推过还如此往上凑的厚脸皮。季琛从小被妈妈带大，面子有些薄，一次两次对许阳板着脸，能躲就躲，可是许阳全当没看见，第二天接着往上凑。
季琛是实在没有办法，不止一次不耐烦的问许阳：“你总跟着我干嘛？我不想和你玩。”
“我觉得你长得好看。”许阳贱兮兮的笑，“我就觉得你有意思，你凶一点也没关系。我觉得你也凶不起来。”
季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放弃挣扎，就随他去了，以至于后来季琛家的邻居，都知道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叫许阳，每天都会来喊季琛上学，二人形影不离。
“在学校和许阳相处的好吗？”一天中午放学后，季琛妈妈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和季琛一起吃饭。
对于那个总来找季琛的小男孩，陈大夫其实有些许不满意，许阳太活泼好动，因为家里老人带着孩子多少有些疏于管教，许阳在个别方面就有了些许坏毛病，比如总爱欺负女孩子，尤其是徐夏莹。
“还行吧。“季琛吃了口菜，开始认真贯彻食不言。
陈大夫吃了口菜，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别整体跟着他到处疯跑。那孩子有点坏习惯，我听说，他总欺负你们班上的徐夏莹。”
季琛默默的扒拉着碗里的鸡蛋羹，轻轻点了点头。陈大夫满意的又往季琛碗里添了一筷子肉，两个人默默的吃着饭。
关于许阳欺负徐夏莹这件事情，季琛有点费解。
大半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季琛和许阳已经比较熟悉，除了放学回家，几乎其他的时间都在一起。季琛发现，许阳也并不是所有时间都那么混蛋。
看见路上倒了的自行车会上去扶一手，地上乱丢的垃圾也会随手捡进垃圾桶，每次班上捐款活动他都最积极，平时老师要求义务劳动什么的，也不见他抱怨，反倒热情高涨。
总的来说，算是根正苗红的好小伙儿，就是枝丫有点歪，勉强算是个淘气的先进少先队员。至少有些举动，季琛自己并没有想过要去做，但许阳做到了。
季琛和许阳一个如安静如水，一个热情似火，却在相处中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相互影响着。
要说许阳最不好的地方，大概是这嘴真没有把门的。其中体现在，特别喜欢撩闲小女生，尤其是徐夏莹。
他给徐夏莹起了各种外号，徐苍蝇，小哑巴，没事儿下课喜欢喊她两句，被女生瞪了也毫不在乎，季琛说过他很多次，他总是面儿上应的好好的，没过几分钟就又忘的一干二净了。
“你干嘛总说人家？”季琛不乐意，使劲儿扯许阳。
许阳吸溜着AD钙奶，看着徐夏莹在不远处收作业：“谁让她平时总不说话，一天到晚闷闷的，看着就难受。”
直到很久以后，许阳才反应过来，大概自己是太想引起对方的注意了。
即使是一年级的小孩子，也总是要面对期末考试这个重头戏的。老师开始适当的加重了作业，开始总发小卷子进行各种小测试，不知道是不是受季琛的管教，许阳的准确率开始有提高，至少，摆脱了班里倒数的成绩，而徐夏莹，稳坐第一。
于是，期末考试就这样过去了，学校放了寒假，而许阳爸爸，早在寒假来临前，就离开了湾山镇，前往了几千公里外的工地。
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开，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许阳已经习惯，并且，这也是他不服从于自己爸爸管教的原因之一。
寒假里的许阳，开始散了欢的玩外跑，如同放归山野的猴子，爷爷奶奶并不担心，镇子小，流动人口少，街坊邻里都是熟识的南方老乡，左右都会帮忙照看一二。
许阳喜欢去找季琛玩，而季琛总是在家看书，所以许阳也只能在他家看书，偶尔许阳实在呆不住了，就趁着大雪纷飞的时候，把班里玩的好的都喊出来打雪仗。这时候，季琛也会露出调皮机智的一面，带领自己的这边取得胜利。
一年级的除夕，许爸爸没有回来。
二年级的除夕，许爸爸没有回来。
三年级的冬天已经到来，寒假将至，许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而三年级的许阳，一如既往的像个小混蛋，嘴炮技能满级。
每个新学期学校都会按照身高重新调整座位。三年级上学期，徐夏莹被安排在了靠窗第一排，身后坐着季琛，季琛旁边是许阳。
许阳依旧是老样子，令班主任十分头痛，确实按照许爸爸的要求尽心尽力的严加管教，许阳却依然我行我素如同油盐不进，只是有个现象很微妙，季琛这个孩子平时话不多，有时候被许阳惹烦了说他两句，许阳竟然会乖乖的安静上半节课，这让老师很欣慰，于是在和季琛好说好商量了之后，将许阳调到了季琛旁边，还特地安排了徐夏莹做学习小组的组长。
高大的烟囱早已再次冒起了白烟，湾山镇下了不知道多少场的雪了。
起床对于许阳来说变得困难，或许，是对于每一个孩子。
班主任十分不满的看着门口的小姑娘，声音严厉又刺耳：“徐夏莹，你又迟到了。你看全班哪个同学你也没像你下雪天就迟到。在门口站会再进来！”
许阳幸灾乐祸的冲徐夏莹摆了摆手，做了个鬼脸，下一秒就被同桌季琛一个肘击怼得龇牙咧嘴。
徐夏莹的脸腾就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呆呆的站在门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但是在徐夏莹感觉来真的很久，老师终于勉勉强强地说了句“进来吧”。
徐夏莹唯唯诺诺的说了句“谢谢老师”，便一路小跑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包子妹，你又迟到了。”许阳努力伸长了腿去踢徐夏莹的凳子。包子妹是许阳给徐夏莹新起的外号，因为许阳在早餐铺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了徐夏莹从屋里走出来，和自己的妈妈说再见，于是当天，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徐夏莹家是卖包子的。
“许阳！就你话多，怎么哪里都有你！”班主任在讲台上点许阳的名字，“站起来，把这篇课文大声读一遍。”
天知道，许阳根本连书都还没翻开，慌乱的翻出自己的语文书，季琛在旁边小声的说：“第十页。”许阳才翻到地方朗声读了起来。
男孩子的声音十分脆朗，没有地方口音，一字一句认真的读着。
这是许阳最擅长的事情，读课文。
而徐夏莹在听到“包子妹”三个字后，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季琛抬头看着前面的女生不断的抬手像是在擦脸，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老师，最终低下头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晨读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的学生们一般都是在解决自己的早饭，抄作业，或者趴着补觉。许阳看着下节课的英语课表，来找徐夏莹借作业。三年级，已经开始学简单的英语单词了。
“喂！徐苍蝇，作业借我抄一下！”许阳伸手就要拽人家的书包。
“不借！许阳你又不写作业！等会我要告诉老师！“徐夏莹紧紧的护住自己的书包。
“告老师告老师！你就知道告老师！你还会干点啥？！”许阳抢夺无果，徐夏莹的力气令人吃惊的大。许阳悻悻的缩回了手，嫌弃的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靠，怎么还有韭菜味？你家包韭菜盒子了？”
其实许阳还挺喜欢韭菜盒子的，他想着下次去可以买两个。
可徐夏莹瞬间红了眼睛。
女孩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好面子，徐夏莹的情况，可以说是班里所有同学中，家境最差的，而这个书包，是昨天妈妈才送给自己的书包，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
尽管它是妈妈讨了别人家不用的碎布，自己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点一点缝起来的，可是徐夏莹觉得很好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碎布就这样变成了书包，班上最独特的书包。
可是，它还是充满了包子味，那是整个家都弥漫着的，维持生计的味道，却成了同学们嘲笑的味道。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带头的！
“跟你说了，别总欺负她。”季琛皱了皱眉头，表情也明显有些不悦，这一次，季琛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把作业借给许阳，许阳最后被老师结结实实的骂了一顿。
“你到底站在哪边的？”课间操因为大雪而取消，许阳靠着暖气跟季琛抱怨，“你该不是喜欢徐苍蝇吧？”
可别小瞧小学生。三年级的他们在老人家特别喜欢看的言情剧的影响下，已经习惯把这些“大人们”才知道的事情挂在嘴边，虽然，他们可能不是很明白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可是他们知道有这件事情的存在。
“跟你说了，那样很不礼貌。”季琛板着脸教育许阳，“你不应该那么说。如果我每天都跟你说你身上有一股皮鞋味，你会开心吗？”
修鞋，是许阳爷爷的爱好，和副产业。
“真的有吗？”许阳赶紧举起胳膊闻了闻。
“……”季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才会明白了。或许许阳没有恶意，他说了实话，只是不知道那实话很伤人，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中间，看起来像是嘲笑。
“这样很伤人。她是女孩子，你再这样，我就每天喊你许皮鞋，让全班都知道你爷爷喜欢修皮鞋。”季琛面无表情，不再理许阳。
许阳撇撇嘴，看着徐夏莹一个人在座位上吃着早上没来及吃的冷包子，安静地写作业。
徐夏莹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因为爸爸妈妈一直告诉她，只要全家人一起努力，日子总会好起来，他们会努力赚钱给她更好的生活，总有一天，她再也不需要带着妈妈用碎步缝的书包，不需要穿邻居送来自家女儿不要的旧衣服。
可是大概，命运喜欢与人玩笑。
三年级的除夕，许爸爸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许阳已经开始渐渐忘记，爸爸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对于许阳来说，许爸爸变得像是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叔叔。
除夕夜，天黑之后街上就没了行人，许家简单的做了年夜饭吃了，两位老人熬不住夜，许阳一开始吵吵着要熬到十二点最后也没熬过去，于是一家人留了盏夜灯，都去睡了。
躺下之前，许阳迷迷糊糊的看了眼远方的天空，那里被映照的十分明亮，从未有过的明亮，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许阳听到了，似曾相识的鸣笛——
“呜——哇——呜——哇——”
农历大年三十，除夕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