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林千亭背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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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众人的目光，这匹马依旧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马草，样子十分镇定。
祝管家招手下提了一盏灯笼过来，借由昏黄的烛火打量着马棚，确实如林千亭所言，这一排拴着的马中，只有这匹马丝毫不挑吃的。
这意味着，这匹马，根本不是从祝家出来的马。
思及此处，祝管家立刻黑了脸：“这匹马是谁的？”
围在周围的祝家人都乖乖地去认领自己的马，他们也只能认出自己的马。
毕竟除了自己熟悉的坐骑，其他的马儿在他们的眼里长得其实相差无几。
同样，马儿也是认主的。
如今出现的这匹陌生的马意味着，祝家队伍里，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顶替了。
“管家，这匹马好像是书篋的。”
书篋是祝家大少的贴身小厮，同时也是在徐悟山和祝温言谈话期间上茶的那个人。
意识到真是祝家的队伍里出了问题的祝管家黑了脸：“把他给我带过来！”
很快，前去找人的小厮神情慌张地回来了：“管家，书篋，不见了。”
回祝家报信的下人也突然反映了过来：“我说少爷出事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积极要回老宅报信，估计是想趁机逃跑。”照理说，为了防止直面管家的怒火，大家都会推脱回去报信的责任。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赶快去找！”祝管家不耐地说道，祝家下人即刻分散了开去，不用刻意安排，每个人都自发选了个方向去寻。
这般听令行事的样子，怪不得一开始祝管家根本没往自己人身上怀疑。
林千亭猜想必祝家内部自有整顿之道，才能让祝家上下一心，也让祝管家灯下黑，迟迟没有往小厮身上怀疑。
只是想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一个早就逃跑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在附近找了好几圈的祝家人都空手而归。
祝管家一边关注着自家少爷的情况，一边小心照看着徐少阳。
毕竟这如今最有可能的犯人就是不知所踪的“书篋”，不论这凶手最终想害的到底是谁，徐悟山的死始终和祝家脱不了关系。
如今客栈的大堂已经被祝家人改为了徐悟山的灵堂，林千亭虽然先前在后院跟顾无涯抱怨着死过人的客栈生意必然受影响，但是从头至尾却没有阻止大堂被改成灵堂。
徐少阳恍惚地跪在烧纸的盆边，只偶尔火舌舔上他手的时候，才会因为被烫到而回神。
寒风自外向内吹，吹动了丧服的衣摆。
看着徐少阳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林千亭关上了客栈的门，将刺骨的风关在了门外，继而扶着跪垫缓缓地跪在了炭盆旁，和徐少阳一起烧纸。
“谢谢林掌柜。”徐少阳的嗓子有些嘶哑，如今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原来我跪在灵堂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没想过要去死，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林千亭看着手中的黄纸被火吞噬，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述一个经年隔世的故事。
黄纸边缘象征着灰烬燃落的黑红火线一点点朝中心吞噬。
“那后来呢？”徐少阳终于将定住不动的视线从火盆上移开了，转头看向林千亭。
期待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告诉自己该如何前行。
“责任也好，罪过也罢。活下来的人，总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背着这些东西朝前走就是了。”
因为是在安慰人，林千亭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更为内敛，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光听这声音顾无涯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公子了。
只是看着林千亭端正跪着的背影，顾无涯忍不住顺着林千亭的话思索，压在林千亭肩膀上的是什么，是责任还是罪过……
祝管家再次毫无所获的回来了，在给徐门主上了柱香后，他开始问询起了与书篋同行而来的人，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的未曾有什么异常，书篋本身就是不怎么搭理我们的性子，只围着大少爷转……”
调查进展的很不顺利。
“既然换了马，这证明原来的书篋是被掉包了。冒充书篋的人逃走后肯定已经卸去了易容，祝管家这样找人恐怕不会有太大收获。”林千亭突然道。
祝管家只觉得这个掌柜的在说风凉话，神情有些不悦：“那么掌柜的有什么高见？”
“都说老马识途，既然来的路上马儿未曾有任何异常，说明这马并不是假书篋临时买来的，想必他们相处过很多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把马儿当狗用，发挥他回巢的本领，叫马儿自己找到主人。
祝管家稍一想就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但是面对着一个普通客栈的小掌柜，他也做不到放低姿态道歉，毕竟出门在外他也就代表了祝家的脸面，所以最后他只道：“若是真的找到人，必有重赏。”
林千亭则丝毫不介意被看轻，闻言甚至还很高兴。
祝家的人牵出了有些躁动的马儿，松开了缰绳，正扬鞭打算让这马自己跑起来，一身丧服的徐少阳出现了。
“带上我。”
连日的未经梳洗让徐少阳显得有些憔悴，杂乱的头发配上凌乱的胡茬，甚至让这原本的少爷看起来有些像是来逃荒的难民。
但此时，他的眼神却是清明的，眼睛里原本的纨绔随意被洗去，沉淀下来的是坚韧。
祝管家原本想阻止，但是因为没有立场，便也放弃了。
祝家人上了自己的马，追着朝前跑的枣红马而去。
徐少阳刚想上马，阿大就驱马立在了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你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带你吧。”
徐少阳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也没了和阿大斗嘴的力气，抓住了阿大朝他递过来的手。
两人相握，阿大稍一使劲便拉着徐少阳翻身上马。
顾无涯也动作干净利落地上马，一方面是对这件事背后的凶手有些好奇，另一方面则是想溜溜自己的爱马。
只是他刚一夹马肚子准备策马跟上，衣角就被人抓住了。
站在马边的林千亭仰头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顾无涯：“我以掌柜的身份命令你带带我。”
顾无涯：？？？
顾无涯不为所动。
林千亭立刻改换策略，半扑半跳的把自己挂在了马背上，像是马儿驮着的行李包裹。大概是为了让自己在马上呆得更稳固些，林千亭趴在马背上时，脚还凌空向后蹬了蹬空气。
“你在，干什么？”顾无涯忍不住发出疑问。
“我……呼……我在自己上马。”爬了半天爬，林千亭爬得气喘吁吁。
他不明白，大家都是骑马，为什么别人可以潇洒的翻身上马，他却挂在了马背上怎么也上不去。
顾无涯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撒娇耍宝闹无奈样样都行，真不知道这么大的人是怎么拉下来脸做这种事情的。
耍了半天，怎么也上不了马的林千亭无奈只能侧头看向顾无涯，无声求助。
顾无涯头疼地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放到了自己身前：“老实坐着，不许乱动。”
身子老实的林千亭嘴却一向不老实：“阿顾，你知道今天这件事教会了我们什么道理吗？”
“什么？”
“逃命的时候如果丢掉了自己的动物朋友，是没有好下场的。”林千亭一本正经道。
顾无涯突然觉得，林千亭肩上背负的既不是责任也不是罪过，而是气死他的使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林千亭背负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