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世》锦书难墨

20、第 20 章

　　“是啊，”俞风归恬不知耻的伸手搭上他的肩，“黎深倒是精明得很，不过倒是大漠那边说他养了一批蝎子。”
　　裴云鹤没有推开他的手，而是直接转身挣脱，“晋源那糟老头告诉你的？”
　　“必须啊，人家自己的产品。去向肯定一清二楚。”
　　“也别盯得太紧，”裴云鹤掸掸俞风归搭手的地方，“我该回去吃我儿子他亲爹给我做的饭了。”
　　看着裴云鹤意味绵长的微笑，俞风归简直哭笑不得：“至于吗你，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连祝北华都没信。”
　　祝北华信不信关我屁事，那小子倒是信了，天天抱着我睡。裴云鹤回头朝他翻个白眼，赤着脚走了。
　　北方的初冬，也是很冷的。何况这才刚下过一场寒雨。不长的一段路程，裴云鹤硬生生地走出了翻山越岭的感觉，而且还是雪山。冻的通红的双脚，走一步痛一下，好不容易挨到屋里，已经是饥寒交迫。
　　要不是认识这个人，穿的也是人模狗样，光看这情况还以为是被哪家门派的赶出来的。十足的沧桑感。想到那天两人长途跋涉活脱脱的难民进城一般的场景，北尘谕很不厚道的笑了。
　　裴云鹤把手揣进衣袖里，吸溜着鼻涕站在门口，冷的直跳脚。“看够没有，再看就要收钱了。”裴云鹤觉得自己的脚趾已经没有感觉了。北尘谕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偏偏还挡在门口。
　　北尘谕也不多说，直接打横把人抱在怀里，笑语到：“就你这脚上的泥，刮下来能栽一个萝卜。哎——凉啊！”
　　裴云鹤很不客气的把冰冷的手塞进北尘谕的衣领里，顺带着在光滑的皮肤上摸了一把。“太没良心了，养你这么多年不如养一条狗。”
　　“哎不是，我怎么招你了又？还是你在俞风归那儿吃呛了？”北尘谕瞅着他这一副落魄样，忍不住笑起来：“不可思议啊，你不是挺能跟他杠的吗？”
　　“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往俞风归身上扯啊？”裴云鹤不耐烦的说，暗暗使坏的掐住北尘谕胸前的一点，“这么关心他当他徒弟去啊。”
　　“啊——疼疼疼！”北尘谕猛地把人扔到床上，不由分说的按住他那不安分的手，面目因为不适而狰狞的看着裴云鹤：“我看你是活该！欺软怕硬，有本事你掐他去啊！跟我这儿呈什么能。”北尘谕拢紧衣领，背着他揉揉那一点。下手真黑！
　　裴云鹤在被子上轱轮一圈，眼看着就要把脏脚往床上蹬。北尘谕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腿，“先别上去，等我给你打水。”
　　“切，”裴云鹤打掉他粘在自己大腿上的手，“什么毛病啊你，光摸不负责啊！”裴云鹤心里莫名的不快，对北尘谕更是黑着一张脸。
　　“……”北尘谕不与他争执，给他用被子裹好后，打来一盆水。
　　“自己把脚上的泥蹭掉……不是让你在我裤子上蹭！”北尘谕瞄见裴云鹤的泥蹄子暗戳戳的往自己裤腿上招呼，立马退到桌子旁边。
　　“干嘛啊你，先别伸进去！地毯上不可以蹭吗？”
　　裴云鹤：“……你好烦啊！不是你家地毯，不用洗的吗？”
　　“又不是你洗……”北尘谕说这种话的时候明显没有裴云鹤有底气。
　　“烦，”裴云鹤粗暴的在地毯上踹几下，猛地把脚伸进水里，烫的倒吸一口气，很想大吼一声。可是北尘谕在这儿，硬生生地憋住了。
　　北尘谕自然察觉到了裴云鹤涨红的双颊，不由得挂上一丝嘲笑的意味：“怎么样，热水的滋味，可比外边冷冰冰的烂泥好受吧？”
　　“……”裴云鹤抬脚给了他一溜浑叨叨的洗脚水。
　　“撅你的蹄子也没用。等着。”
　　不一会儿，脚在热乎乎的水里泡着，胃被辣糊糊的“红油”汤圆伺候着，裴云鹤幸福的好像在云端。模模糊糊的想，这么一直过下去也不赖，不用去想过去的一切事。
　　吃到第三个的时候，裴云鹤彻底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脚上传来的热量混合着不甘跳动的辣度，“轰”的一下点燃了裴云鹤心里的小火苗，耳朵也慢慢染上红晕。
　　嘴唇被辣的肿胀着疼，舌头也没感觉了。裴云鹤也不再吃了，搅着汤碗怔怔的看着发呆。
　　厚厚的一层油随着汤匙的搅拌而波动，就像一滩躁动的血迹。不小心有一些溅出碗沿，等不及似的落到裴云鹤的衣服上。
　　幻境里的一幕幕就在这一滴油里慢慢展开，当时他的血也是这样顺着流下……俞鸣蝉的手也是这样一丝丝的滑了出去。最终也是一滩火红的痕迹。
　　裴云鹤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盯着衣服上晕开的红油印，端着碗的手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着。
　　不要松手，不能松手，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掉下去了？
　　“裴云鹤——”北尘谕一个箭步冲上去，劈下他手里的东西，扳着他的肩头，强迫性的让他看着自己。裴云鹤的战栗隔着衣服清晰的传到北尘谕的手心。
　　“没事……”裴云鹤缓缓抬手，抓紧了自己的心口，蜷成了一团。
　　这简直像抓住自己的心一样，北尘谕觉得自己的心揪的生疼。下意识的，北尘谕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温热的气息瞬间包围了裴云鹤，能感觉到布料的粗糙，能闻到皂角的味道……裴云鹤松开了握紧的手，四个参差不齐的痕迹明显的留在了手心。
　　怀抱确实能给人安慰，可是一但抱得时间长了，好像不是当初那个味儿了……
　　裴云鹤在这个安稳的怀抱里，有些浮想联翩。不自在的推开北尘谕后，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神。裴云鹤立马有些慌神了，掩饰地扭过头。
　　虽然展开方式不大对劲，但还是抱到了。刚洗完澡，还是香喷喷的。北尘谕捻着裴云鹤脑后的一绺头发，眼中净是得逞的奸诈。
　　裴云鹤：“……”一抬头就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想到什么了？还是说被辣到怀疑自己了？”
　　“想什么呢？”裴云鹤嫌弃的眯上眼，挡住一丝温情。“就你那辣度还差个火候。”
　　想起裴云鹤囫囵吃下第一个汤圆时那个狰狞恐怖的表情，想吐却还不得不拼命咽下去的样子。北尘谕扶着床头使劲笑，泪花都飙到了眼角，“哈哈哈哈——”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裴云鹤一个巴掌抡过去。
　　回头看一眼，裴云鹤半张着嘴，双唇被刺激的有些微肿，舌尖也是通红的闪着水光。北尘谕彻底忍不住，一头扎进被子里狂笑，连带着空气都在颤抖。
　　裴云鹤抬起湿漉漉的脚就对准他的屁股踹了过去，大着舌头说：“有病趁早看啊！怕不是失心疯吧你？”
　　“我还以为第一个你会吐出来，结果你还强忍着咽下去了。”北尘谕闷闷的声音透过棉被传了出来。
　　“笑笑笑！就知道笑！”裴云鹤不解恨的又狠狠地踹了几脚，非要把在幻境里受的窝囊气也撒在他身上。
　　“都说养儿防老，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大傻子！”裴云鹤不甘心的扑上去，两人就这么在床上撕扯起来。
　　“别闹了，多大人了你？”北尘谕见机捉住他的手，一个挺身把人压在身下。“马上就快四十的老年人，怎么还这么有活力？”
　　“我呸！你才快四十呢！你才是老年人！我才……我离四十还早几年呢。”裴云鹤顾不上这个姿势有多让人误会，只是奋力的扭动着。
　　北尘谕只能用力夹紧他，脸色变了又变。“是是是，你就差七年才四十。我错怪你了。”
　　“快滚下去！骑我身上像什么样子！”
　　北尘谕立马松手利索的跳下床，做样子一样的整理着腰封，不知裴云鹤什么时候解开的。手指系着带子都有些不听使唤。
　　“你这混小子，蹬鼻子上脸……”裴云鹤拢着头发，抚慰着急促的呼吸。
　　一时间屋里从炙热跌倒了寒冬。
　　“对了，桌子上还有一碗汤圆，我去给你端过来。”北尘谕找了个话题先窜了出去。
　　真是要完，北尘谕的脸烫的可以煎鸡蛋，心跳快的可与擂鼓媲美。幸亏裴云鹤还没发现，这要是知道了……北尘谕低头看一下依稀有模样的小兄弟，估计我会被打死。
　　“……真要命。”裴云鹤努力用颤抖的双手按住胸口，北尘谕夹紧他的时候，不是没有感觉。以后要离这人远一点……
　　“喏，我还加了蜂蜜。”北尘谕终于端着一碗汤圆慢吞吞的走过来，侧着头不敢正视裴云鹤。
　　裴云鹤接过碗，脸上的燥热颇耐人寻味。
　　一向话多的两个人突然间都有些词穷。尴尬的对坐着，连一个蹩脚的借口都想不出来。
　　北尘谕微微抬头，视线不由自主的在裴云鹤粉嫩的嘴唇附近逡巡。北尘谕抿唇，轻咳一声。
　　气氛不太对劲，裴云鹤有点心虚的慌乱感，就跟小时候偷吃被抓的感觉一样，指尖发麻。
　　裴云鹤：“我想，先喝口水……”
　　“季凌，”北尘谕从尴尬里挣脱出来，瞧着他的窘迫劲哭笑不得，不知是不是刚才气傻了还是辣傻了，一脸的痴样。反倒是挺可爱的。
　　“你不是端着一大碗汤的吗？还是甜的。”
　　“……”裴云鹤的两道目光不由得顺着发声的部位寻过去，盯上了那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皮肤下泛青的血管若隐若现。喉结轻轻滑动，看的裴云鹤手更痒。也许是觉得今天还不够掉份，裴云鹤便卯足了劲说出一个蹩脚的借口：“有点热，我想……喝冰水。”
　　裴云鹤有种想按着自己的头在雪地里摩擦的冲动。
　　“大冷天……你，”北尘谕听着他压抑的音调，觉得有些坐不住。反正也调戏够本了，再呆下去怕是自己先忍不住。
　　北尘谕自觉起身：“这儿的果酒不错，我去给你拿一点尝尝。”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待会儿给脚上擦点药，要不会冻伤。还有，记得穿鞋。”
　　裴云鹤被他这回眸一笑臊到了，脸颊红的快要滴血，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长这么大干嘛，小小的一团多可爱，走到哪抱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