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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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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惜缘抱着他的大茶缸,装模作样的晃悠一会儿,确认四周无人时,全力冲刺到俞风归的房门前。抬脚就是一踹,茶杯里的水没有洒出来一滴。
三双眼睛平静的看向这个因耍帅而闪了腰的老年人。
“夭寿啊,裴云鹤你怎么还真的在这儿啊!”俞惜缘小心的放好他的宝贝大茶缸,急急忙忙的在身上摸东西,“归儿你赶快收拾东西,留在这里可不安全。你们两个野娃娃,吓死我这个糟老头了,”俞惜缘夸张的捧着胸。
“掌门,你都知道了?”
“哎,”俞惜缘毫不在乎的摆摆手,“我才不信他说的话,只不过你一走倒是能将落笔成锋撇出去。毕竟是你自己跑的,跟我们没关系。跟裴云鹤一块去西域吧,有他在我还放心一点。”老头一脸坏笑。
你到底是放心什么啊!俞风归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看裴云鹤,长的一脸桃花,这得把心放哪儿啊?“师父,我……”一跟他扯上关系就倒霉。
“好了,时间可不多啊。赶紧走吧!”俞惜缘宝贝似的捧出一本书,“我毕生的心血,望你认真对待。只此一愿,别无所求。”
“师父……”俞风归看着这一本残月鉴,不知道该不该接。
俞惜缘有些粗鲁的塞给他,“还愣着干什么?裴云鹤早都走了。”
俞风归还是不动。俞惜缘转过身去,叹气般的说:“我已经老了,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放心吧,我再信你们不过。”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我信你。
裴云鹤早年在落笔成锋的禁地旁边发现了一条小路。日落时出现,日出时出现。能够安全通过,便可以直达西域的荒林。所以更像是一个简单的时空压缩。不过,要是没出去,鬼知道会遇到什么。
裴云鹤随意的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信手撩拨着地上潮湿的树叶。这里背光,常年潮湿,落叶上都是冰凉的水珠。裴云鹤想到那个抚摸,眼里不由得填满戾气,不耐烦的一把扯下面罩。
白皙的脸上是一圈结了痂的鲜红印子,周围还有淡淡的青紫。裴云鹤从袖子拿出一个小镜子,看镜子的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北尘谕,考虑着要不要咬回来。
就在这的前一瞬,北尘谕还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师尊,他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咬了一个软乎乎的水蜜桃,奇怪的是,那个水蜜桃长的跟师尊很像,而且还带着薄荷味。北尘谕看着那个咬的认真的牙印,突然呆若木鸡。原来不是梦啊。北尘谕尴尬的摸摸鼻子。
更尴尬的是,薄荷味水蜜桃开口了:“昨晚的事你记得多少?为什么咬我的脸?”
这是平铺直叙的语气,稍微有些严厉,并不因为带着问句就温柔一点。丝毫没有询问的韵味,直接就是审判。北尘谕知道,真话说出来师尊也许就不生气了,可是这个笑料绝对够他挤兑我一年。
于是北尘谕很明智的上前一小步,嗫嚅道:“师尊……要不……你再咬回来?”
水蜜桃不依不饶:“为—什—么?”
北尘谕委屈加羞愧的低下头,“觉得你像水蜜桃,就忍不住咬了一口。”
“好理直气壮啊你。”
北尘谕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师尊你不要生气嘛,我让你咬回来好不好?”
俞风归有些后悔自己这个时候追来,来的太是时候了……以至于看见这么一副……的画面。偏偏这两个人还浑然未觉,一个个的,陶醉得很。
裴云鹤正跪在地上,一手揽着北尘谕,一手扣着人家的头。然后,那双嘴就紧紧的印在人家的脸上。北尘谕通红的耳根与裴云鹤脸上的印子,相得益彰的红,简直红瞎狗眼。
咬上去确实挺爽的,尤其是北尘谕的脸还软软的。裴云鹤没敢用力,反而使坏一样的,用舌尖慢慢的在他脸上游走。他感到北尘谕猛地一抖。
“我不知道你还好这口,”俞风归表情有些郁结,“简直禽兽不如……”
裴云鹤松嘴,还顺带着在他脸上啵一口。裴云鹤满意地看着他脸上略明显的虎牙印,以及那一圈闪亮亮的口水。动手揩去了,不停的用指腹摩挲着。
裴云鹤抬头,挑眉一笑:“比禽兽确实比不过你。”
北尘谕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回到了被追杀时的那个频率,强有力的撞击着胸口,震的耳中嗡嗡作响。脸上还是他口腔中灼人的温度,那个舌尖滑腻的触感……鼻尖还萦绕着裴云鹤衣领间的玫瑰香气。一种妖异的感觉瞬间在脑海里炸开。
北尘谕觉得不尽兴,俞风归来的太是时候了……
俞风归颇玩味的盯着那个小鬼的一举一动,抬手用修长的指节划过眼角,开口就是戏谑的语气:“知道吗?季凌,传闻魔界有一种秘药,可以让人的身体机能回溯到十年前的状态。”
北尘谕的心脏有一瞬的骤停。不由得对俞风归警惕起来。
俞风归自然是注意到了,心里越发笃定。俞风归阴沉沉的靠近北尘谕,蹲下来望进他眼里,“我有幸见过一回,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啊……”
“哦,你说那个啊。”裴云鹤轻车熟路的把手伸进北尘谕衣服里,掏出一个暖的温热的瓷瓶。“再有幸让你看一回。”
俞风归有些失望:“你又是早知道了?”本来以为这局出其不意的话会在裴云鹤心里闪过一阵惊雷,结果实际效果还不如一个响屁。
北尘谕终于表现出了一丝震惊,拉着裴云鹤的手颤抖着绷紧。
“我可能不是个修仙的料子,”裴云鹤温热的手缓慢的覆上北尘谕的脸,“但是要比其他,我不输任何人。”轻缓的语气说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北尘谕安心的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他有不愿说的,我等。”
“你为何不去修魔?”俞风归觉得自己才是入魔的那个人,总是不经意间就沉溺于眼前这个人的一言一行中。
“掌门用他的命换我一诺,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修魔。”
“那他呢?”俞风归有些不甘,“分明就是一个魔族,你还当宝贝一样的护着?”
裴云鹤当然知道他在无理取闹,不免有些恼怒,用力的抱紧北尘谕低吼到:“我知道他是我徒弟就够了!过去的他,未来的他,我没有得到就不属于我。我只要他的现在就够了。他受难我第一个护住他,他为祸世间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你早晚要折到这上边!”
“我甘之如饴!”裴云鹤忽然觉得怀里人烫手,不会被他发现我是故意占他便宜吧?哎呀,这可就丢脸了,以后要是不让抱了怎么办?俞风归瞎说什么大实话。
俞风归:“……行,你开心就好。到时候被吃干抹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是说这小子至少十五了。
裴云鹤被他这么一说撒手不是,不撒手也不行,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了。虽然裴云鹤跟别人喜欢的不太一样,可他还没对徒弟动这个心思。
俞风归很仗义的解决了他的困境,“今晚是满月,小心点。心里的心思都收一收。”
裴云鹤自然的撒手,拍拍裤腿站起来,“幻境出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照咱们这个不幸的程度,”一块块青石板从落叶里浮现出来,四周的景致慢慢融入黑暗中。既然选择了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俞风归把后半句话说完:“幻境是一定会出现,不过困住谁可就不一定了。”
俞风归率先抬脚迈进去。如果幻境不出现,这里就跟一条近路差不多。
“真是想不到,”俞风归打个冷战,“能跟你一块跑路,三生有幸。”
“怎么,丧家之犬开始感慨狗生了?”裴云鹤抱着北尘谕路过。“哎,也不是很恰当,毕竟没家的是我。可我没你这么丧,哈哈哈……”
俞风归抬手闻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竟然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这难道就是丧家之犬的味道吗?俞风归有些荒神,我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世人会怎么看待我这个一代神医?他们能做出理智的判断然后相信我吗……其实这些不重要啦!
俞风归看看身旁的裴云鹤,心想:我什么时候能像他这样毫不畏惧。
越往前走,丧家之犬的味道越浓郁。俞风归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仔细辨析一下,原来是蝙蝠屎的清香……
“师尊,树上红彤彤的是什么?”北尘谕好奇的仰着头。掩映的树枝间仍是枝繁叶茂,偶尔有一两处散发着红光。好像是什么东西到挂在树上,长的猪不猪狗不狗的。
裴云鹤飞速的瞟一眼,“那是磷火蝙蝠。这东西就只存在于这种地方。”
俞风归终于想起来了,裴云鹤怕黑啊!
北尘谕不解:“为什么?”
俞风归张嘴瞎扯:“好看。”
北尘谕搂紧裴云鹤的脖子,“好看吗?师尊,你看一眼。是不是阴森森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后边偷窥。”
裴云鹤梗着脖子,任北尘谕怎么拉就是不动。裴云鹤此时已经被黑暗折磨的理智全无,偶尔余光还能瞟到一闪一闪的红光,别提多害怕了。
“师尊,”北尘谕把头抵在裴云鹤的肩上,甜糯的声音不要钱似的直往裴云鹤耳朵里钻,“那它们为什么要到挂?是在睡觉吗?为什么不站在树枝上睡?”
“因为,”裴云鹤强装镇定,“它们要是站在树枝上睡,会因为瞌睡而东倒西歪。那就不好看了,而且风大了还可能会把他们吹下来。要是倒着睡就安全的多。”
就你能这么不要脸的睁着眼说瞎话。俞风归在心里暗暗诽谤。
“哦!我懂了,”北尘谕很兴奋的说:“这就跟师尊你趴在桌子上睡会流口水,躺床上睡就不会。”
俞风归:“噗。”
裴云鹤觉得老脸都丢尽了,“不好意思,不知道是那个装嫩的小坏蛋,某天趴在我身上就睡着了,口水流了我一身。衣服都湿了。”
尽管裴云鹤不是很想承认,他刚刚那一瞬间忘了这货其实不是五岁小孩,“小哥哥,你清醒一下好不好?你已经十五岁了,能不这么毫无底线的靠脸卖萌了吗?”
北尘谕出奇正经的回复一句:“我十五岁也很好看啊!最要的是,”北尘谕神叨叨的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一句:“我比你高哦!”
“……”裴云鹤嫌弃的把北尘谕硬塞给俞风归。“你的药效还有多长时间?”
北尘谕不安的在俞风归怀里扭了扭,小脸皱的跟脱水的橘子皮一样,“再有三四天吧。”
“嗯。”裴云鹤警惕的环视四周,白布似的浓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四周无尽的黑暗。
幻境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