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蘑菇山种樱桃啦

71、邪灵

　　盛沐阳按照资料上给出的家庭住址找上赵媛家门，隐没身形之后，直接进入房内，于书房中翻出了她家的家谱，并用手机拍下照片，飞速转发给了素裳，配文字：“查查这些赵家人，红莲应该同他们其中一个有所关联。”

　　想查赵家人，不需要翻阅任何有记录的资料，直接入阴曹地府，在各个地狱中就能寻得他们本人。这些祖祖辈辈靠着压榨盘剥发家致富的人们，死后无一例外，都要深受冥府酷刑。

　　素裳循着家谱上的名字，挨个找上门去，但是这些鬼魂，多半对于前世今生已无任何记忆，就算勉强能够记起一些片段，也是支离破碎，不成篇章。对于红莲，他们更是一致摇头说：“不认识。”

　　素裳知道，这些鬼魂当中，定有趁机滥竽充数者。他们明明记得上一世的罪孽，却不肯承认。不然凭着红莲一己之力，如何能够知道他前世的故事。定是有人为了借着红莲之力，逃脱冥府，复归人间，如是，这才利用他的恨意，引他上钩，让他召唤自己的鬼魂，回到人间逍遥法外。

　　素裳想起深渊暴乱那次，冥府的一代传说，邪灵，就是用了这个法子逃离冥府。后世对于他的奇闻异事，传得那是沸沸扬扬，版本多样，有的说他回到人间之后，做了孤魂野鬼，逍遥自在，有的说他其实根本没有逃离冥府，被冥王关在一处真正暗无天日的所在，永远不得离开。

　　然而对于他的真实去处，谁都无从得知。唯有冥府那位来历不明的尊长无常，还算略知一二。这么多年过去，从未见到人间爆出乱象，就算邪灵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在人间过逍遥日子，那他也不至于影响阴阳两界的秩序。

　　因此，冥府对他一直爱答不理，不予管教。换言之，他已经成了冥王眼里的法外之人。只要他不乱来，冥王便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深渊暴乱之后，也有不少鬼魂想要效法邪灵，逃离冥府。可是他们一来不够聪慧，二来没有能力，三来没有胆量，很多都是想想而已，不敢真的落在实处。

　　如今这位，倒是三者齐全。若是被他得逞，冥府又将迎来一场暴乱。届时会有多少无辜生灵受到牵连，不得而知。

　　素裳狠狠咬住牙根，暗骂一声，回到人间，告诉盛沐阳说：“狗崽子们嘴严得很，哪个都不承认。”

　　“看出什么破绽没有？”

　　能够瞒过他的慧眼，素裳止不住地摇头：“那厮如果真的混在其中，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现在知道个中秘密的，只有两位当事人，找不出姓赵的，那就只能找红莲。”

　　“就算找得到，他会说吗？”

　　盛沐阳眯起眼睛，阴狠毒辣的目光自他眸中向外射出：“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敲开他的嘴。”

　　素裳一想也是，他们身为阴差，做的就是这些勾当，抓得回人，还怕敲不开他的嘴吗？

　　盛沐阳从家里走后，何洛一直惴惴不安，但他既不敢去找素裳，又不敢给盛沐阳打电话，怕被身旁这位跟班听去什么重要信息，添油加醋地汇报给江川徐宇知道。

　　“我现在要去赵媛家，你去吗？”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何洛白他一眼：“我去死你也跟着啊。”

　　陈世良淡淡地挑他一眼：“有我在，你死不了。”

　　“我谢谢你。”何洛冲他拱拱手，“借您吉言，承蒙关照。”

　　“用不着。”陈世良一脸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的洒脱，你别说，还真有点骨子里的帅气。

　　“要不是你上司是个混蛋，咱俩这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僵，你这性格，估计还能跟我做个朋友。”何洛咂咂嘴，摇头叹息，“可惜了。”

　　陈世良眼中闪过淡淡的鄙夷，不知道何洛从哪儿调配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想跟他做朋友：“首先，我上司不是混蛋，其次，我也不想跟你做朋友。”

　　何洛甩他一道飞眼：“给你脸了，能跟我做朋友，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短我一辈子别活也不想修这种福分。”陈世良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起来。

　　“丫的嘴比盛沐阳还毒，你俩孪生兄弟啊？”

　　“看看眼科吧，我跟他哪儿像了？”

　　“长得是不像，就是都招人烦。”

　　“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陈世良故弄玄虚，成功吊起何洛的好奇心。

　　“是什么？”

　　陈世良淡淡地说：“因为我们都认识你。”

　　“操。”

　　何洛还是头回遇见关系不怎么样就能把人怼得一愣愣的高手，这厮看人下菜的能力，着实出类拔萃。

　　“算你狠。”何洛咬咬牙，忍了，拎上衣服带着跟屁虫，查案去。

　　赵媛的母亲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女儿突然离世的消息，何洛去时，女方正在拭泪，看见警察，哭得更凶了。在保姆阿姨的带领下，他们双双来到赵媛的卧房。

　　这里清新亮丽，一尘不染，从装潢到卫生，都体现着屋主人良好的家教和生活习惯。赵家富贵，教出来的孩子也比普通人家优秀。赵媛从小就是班上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奖杯奖状堆满书柜。未来本该一片光明，可惜却断送在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阴差手里。

　　“你说赵媛死得蹊跷，是看出什么来了？”陈世良边看边问，他很好奇，板上钉钉的尸检结果，还能被何洛看出什么不同？

　　何洛毫不费力地告诉他说：“没有。”

　　陈世良大跌眼镜：“那你查个什么劲儿？”

　　“虽然我没看出什么来，但我笃定，她得蹊跷。”

　　“凭什么？”

　　何洛无实物表演推眼镜：“直觉。”

　　陈世良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请你不要在我面前随便找死，容易梦想成真。”

　　何洛斜眼看他：“看不出来，你还有暴力倾向。你不是人民警察吗？不要知法犯法好不好？”

　　“没有证据就调配警力，影响公务，是你先知法犯法的好不好？”陈世良责怪江川安排给他这么一个影响心情的工作，这么下去，他很有可能因为必须每天面对一个白痴而少白头或者脱发。

　　“证据都是靠找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警方办案靠什么？有时候不也是靠直觉吗？”

　　“我们那叫推理，不叫直觉，是在现有证据上进行合理预判的行为，不是你那种神五神六的封建迷信。”陈世良纠正他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跟你说，中华上下五千年，有多少年都是靠着你嘴里说的神五神六的封建迷信成事儿的。科学固然有道理，但老传统也不是不好用。相信我，我有你看不到的证据。”何洛冲他单侧眨眼，自以为迷人，但是看在陈世良眼中，只能引得他更想打人。

　　“好了，嘘。”何洛对他比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别说话，影响自己办案。忽略掉陈世良瞪他的目光，转头在这屋里绕上几圈，忽而来了灵感。

　　“我问你，如果你走在街上，突然撞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时间是夜里，地点是空旷无人的街道，你会以什么理由杀害她？”

　　陈世良想了想说：“财色。”

　　“财的话，她本人身上不多，但她家里十分有钱，你会选择绑架勒索，还是杀害她？”

　　“当然是绑架勒索。”

　　“好。”何洛在心里将这条线路划掉，继续问陈世良，“色的话，她长得很美，确实容易引人犯罪。但你没有□□她，而是直接杀害了她，为什么？”

　　陈世良皱眉：“性无能？”

　　何洛摇头，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从他进入赵媛死前的记忆过程来看，那人对她没有半分欲望。他又因此想起忘川刚来黄泉市的时候，附身在盛沐阳身上的他，连食欲都无法理解，更何况是□□。那些东西，是人的专属。他们是鬼，不同于人。这条线，也可以划掉。

　　“你不是性无能，也不是缺钱，财色你都不想要，你为什么要杀她？而且还是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让她受尽苦楚。”

　　“我对她有恨。”陈世良只能想起这个，“但具体是什么恨，猜不出来。”

　　何洛也是想到这里，很难继续往下设想，一个姑娘家家，跟阴差非亲非故，何必要断送她的生命。除非是有血海深仇，不然不至于痛下杀手。而且盛沐阳说过，阴差索命，都是按照冥府规矩，这人如此，显然不合规矩。冒死都要害人性命，绝对跟她有仇。

　　“什么仇会让你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她？”

　　“血债血偿，或许是她曾经害死过我的亲人，又或者是我最爱的人。”

　　何洛醍醐灌顶，眼前闪过一道精光：“就是这个！”

　　一定是血债血偿的关系，才会引得那个阴差如此生气，并且痛下杀手。但是赵媛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家教良好，品学兼优，她会杀人，何洛根本不敢想。

　　“那如果这个女人没有害死你的亲人、爱人，你又为什么要杀她？”

　　陈世良的话已经酝酿许久，就算何洛不问，他也会继续说下去：“因为我想让自己的仇人，也尝尝失去所爱的滋味。”

　　何洛跟他一拍即合，两人眼中皆闪烁出天涯觅知音的感动。赵媛只是一个受害者，不是阴差的目标，跟她亲近的人才是。那个阴差不仅想要报仇，而且还想下盘大棋，把他周围所有亲人全都杀光，而后他再手刃仇敌。

　　如此说来，何洛猛然想起坐在楼下客厅啜泣的赵媛妈妈，他两眼一瞪：“坏了！”

　　两人飞奔下楼，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保姆阿姨喊了一声：“啊！”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赵媛母亲倒在一片血泊当中，探探鼻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