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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别后小叙——五色饭 ...

  •   吧台式的厨房里。
      徐慧将一盘五色糯米饭端上席。
      解下围裙,坐下,徐慧毫不意外地收获到来自桌对面好友的疑惑目光——
      “怎么蒸饭了??”
      “昨天你微信里不是说自己读了李煜的‘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想到人生种种苦恼,一时有了灵感,邀我聚餐的主食要做成五色饺子,还要和我‘共话禅机’的吗?怎么突然改这个了?”
      以良狐疑地望了两眼桌上的米饭,“不会是你嫌做饺子要和面擀皮麻烦了吧!?”
      猜测一出,便立马被以良自己推翻。
      凭她这么些年对徐慧的了解:这家伙啊!做别的事情也许会怕麻烦,从而改变想法,敷衍了事。可对上吃,她可从没马虎过,更从未嫌麻烦过。今天这出……以良敢肯定,其中必有古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良眼里的含义再清楚不过。
      徐慧干笑了两声,心道:总不能和你说是我昨天和阿秀看纪录片,看到里面拍的五色糯米饭,色相诱人,当即拍板决定改变计划,把饺子改成米饭,结果却忘了通知你的吧?
      这原由太丢人,徐慧说不出口。只好把方才与妹妹互通好的借口,讲给以良听:
      “还不是因为阿秀!”
      徐慧嗔怪地瞥了眼妹妹。见她还没反应过来,正攥着筷子,一副随时准备对满桌饭菜下筷子的样子。徐慧轻咳了声,对抬眼看过来的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等会儿打圆场,转头便与以良继续解释道:“阿秀半夜缠着我非要看什么纪录片,结果看到电视上的五色饭看得眼馋。一大早,便跑到我房里闹着要我做给她吃。我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你要想吃饺子,我改日再给你做。”
      谎话要说的真,自然得掺杂些真东西。
      徐慧深谙其道,将往日妹妹忽悠自己做菜的小鞋翻出来小心改了改送到妹妹脚下,再做个爽快人,鼓动好友快点把这事翻篇,却不想自己这话听在好友耳朵里,不仅没能成功熄灭好友的疑心,反而还助长了她的怀疑——
      “你说的是真还是假的?”
      徐慧被好友盯的越发心虚。
      “要么你先等等,让我问阿秀看看。”
      以良偏头对阿秀道:“你姐说的是真的吗?”
      “……我,”阿秀突然被牵扯进来,内心极度慌张,连带着口齿也不清起来,“我不知道啊!”
      以良忙追问,“怎么会不知道?”
      “你姐可是咬定是你的哦!”
      “我……”
      阿秀刚想开口,便收到姐姐示意自己别松口的眼神,当即止声。
      见以良怀疑地望向自己,徐慧瘪嘴,装着不满,斥道:“你看我做什么?不就一顿饺子吗?改天再做就是喽!难得你回来,大家能坐一起聚个餐,弄成这样,难不难看啊?”
      正说着,徐慧又瞪了眼妹妹,“你也是。说‘是’不就行了,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以后还想不想吃我做的菜了?”
      这是阿秀答应给徐慧背黑锅的原因。
      徐慧此时亮出来,本来是想让妹妹快点应和下去,好让以良解除怀疑的,没成想反倒提醒了阿秀——
      是呦!
      明明不止自己一个人想吃糯米饭的,怎么最后错都成她的了?
      说好一起承担以良姐的怒气呢?!
      阿秀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看了眼姐姐:
      “没义气!”她道。
      转头,便对以良坦露实情。
      以良看着好友的目光霎时锐利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这原本也没事嘛……”以良说的漫不经心。
      徐慧觉得有些不妙但仍心存侥幸地附和着好友,妄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来就是嘛!”
      嘴角的笑容在以良似有意无意般投来的目光下逐渐僵硬。
      下一秒,不出所料的,一连串措辞激烈的质问自以良嗓子里冲了出来,带着十足的怒气:
      “这本来就没什么的事,你都能找阿秀来给你背黑锅。那我没怎么回来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也没少欺负阿秀,让她替你背背黑锅啊!?”
      此话一出,徐慧顿时似被踩尾巴的小猫般跳脚,炸毛起来——
      “你别乱说啊!”
      “除开今天这事我坑了她点,其他的时候,她可没少整我!”
      “我原来说的这家伙一大早过来闹我,让我给她做吃的事,就是你回来前两天里发生的事!”
      见以良面露怀疑,徐慧气呼呼地指着阿秀道:“不信,你问她!”
      此时,阿秀攥着勺子,正要往自己心心念念一晚上的糯米饭上舀,不想自己竟又被姐姐们点名。
      “阿秀,是吗?”以良问。
      阿秀本想否认,叫以良再借着劲儿逗自己老姐玩会儿,索性她们旧日里便总有这样和对方斗嘴的爱好,如今重温一把,也算不得事。可抬眼看了眼姐姐……
      阿秀面上僵了僵。
      被姐姐又急又恼地瞪了一眼后,阿秀手里攥着的装着红米饭的勺子拐了个弯,顺势,将米饭搁进身边以良的碗里,一句话如泉般将战火“恰好”浇灭:“是啊!我姐现在对我不要太好,要什么给什么的!以良姐先别扯这些了,你尝尝这菜,还有这个,另外……这个辣……辣,辣椒?”
      看着一筷子的青红椒,阿秀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夹错菜后,不改面色,仍将辣椒塞进以良碗里,继而一本正经地和以良说道:“……辣椒维C含量高,对身体好……姐你今年不是老感冒吗?多补补维C,这能预防感冒!”
      “至于那饭……你尝两口。要不喜欢,我姐锅里还蒸了螃蟹……以良姐,你不是最爱吃螃蟹了吗?”
      阿秀指了指炉灶上的蒸锅,“喏,就在那锅里。还没熟呢!那些螃蟹啊!都是我姐扒着指头,算着你回来的时间,专门找人提前定好的阳澄湖大闸蟹,正宗货,可肥美了!你一会儿尝尝啊!”
      “哈哈哈!”
      ……
      以良低头看了眼自己碗里越堆越高的饭菜,抬眼望了望被自家妹妹耍宝行为丢脸到的好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左手边那个一直看着长大,心里早就作半个亲妹妹看待的家伙,忍不住同对面的好友同时地做了个头疼扶额的动作。
      “阿秀,这么些年都没变过啊!”以良感叹了一声,望着好友,目光真挚:这几月没见,被你一瞪就立马改口,深怕你从此不进厨房,不给她做吃的了的狗腿行径真是出落得越发精彩了。
      “是啊!”徐慧应了声,心道:不只在你面前,对付老妈,她这一招也用的越发顺溜了!
      徐慧与以良两两相望,不用明说,便能了解彼此话内含义的默契也越发地精湛。
      阿秀装着没听懂两位姐姐的调侃,低头默默吃饭——
      她才不上姐姐们的当,再由着她们拌嘴下去,饭菜凉了,岂不辜负了她心心念念一天的美味?
      三人各怀心事,欢欢喜喜地共享着一桌的佳肴。
      酒过三巡,以良抚抚消瘦下的小脸,如是感慨道:
      “我这些日子忙得没空家,肠胃可没少受罪——外面的饭菜压根吃不惯!……诶,到底是被你家菜养刁嘴了喽!”
      以良说这话,自有缘由:
      徐家自徐慧爷爷那辈起,便是开馆子,做厨子,赖以营生的。
      两家的交情是从父辈开始的——
      两家的爸爸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两人甚至在高中和大学都是同学。
      小时候,每当何家父母为工作忙碌,来不及照顾女儿三餐时,以良就被爸妈托付给何家照顾。到了以良上高中,见作为以良和徐慧班主任的何妈妈工作之余还想着腾出时间给两家孩子补习功课,查疑补缺,徐家父母更是主动负担起两家孩子的补习餐起来……是以,以良如今这副对饭菜挑剔的肠胃完全可以说是被徐家养成的。
      徐慧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那也没办法啊。谁叫这世上只有我家烧的菜合你胃口呢!”
      徐慧往嘴里丢了块茄子,想了想,又有些得意,“说到这儿!以良,我爸说我最近手艺也长进了不少呢!难得夸了我,还说我烧的某些菜比他年轻那会儿做的还要出色呢!”
      说着,徐慧指着满桌的饭菜,语气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骄傲:“今天这桌就是我的杰作!”
      “味道好吧!?”
      捧场王阿秀自然连声附和姐姐:
      “是是是!!姐姐是我们家大厨,做菜第一好吃!”
      以良也点了点头,赞了句“好”。
      徐慧得到肯定,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但,这份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
      低头啜饮杯酒之际,徐慧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了手指上的OK绷,情绪瞬间低落。
      徐慧叹口气,无限唏嘘道:“要不是当年上大学我妈死活没同意老爸让我学厨,也许我这个‘大厨’今天做菜时就不会切个配菜还把手给伤着了!这刀工……没经过正统学习,学起来就是费劲。”
      “你学这个费劲关老爸什么事?”
      阿秀虽心疼姐姐受伤,可是更看不得姐姐在以良面前冤枉老爹。
      偏头,阿秀对着不明真相,眼里满是问号以良解释道:“姐姐切菜时,我都跟她说了不要一心二用,她非要边炖红烧肉边切配菜,还不愿意我在旁边打下手。结果好啦,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厨房里忙的手忙脚乱。别说这手了,红烧肉都差点被她给炖焦了。”
      阿秀越说越得劲:“就这!姐姐你还有脸怪到老爸头上!老爸都被老妈拉出门旅游……啊!?!痛痛痛!!”
      阿秀的吐槽戛然而止。
      捂着被以良掐了把的手臂,在以良眉眼弯弯的“和善”笑容下,阿秀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
      好吧,她是不该这么揭老姐的短……她认错。
      好孩子阿秀乖乖低头啜酒、吃饭。
      教训完阿秀,以良偏过头去,看着对面被阿秀打击得满脸抑郁的好友,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劝她道:“阿秀说的是急了些,但也没错。别说今天叔叔阿姨他们都不在家,你弄伤手怪不到他们。就说当年……当年阿姨难道不是看着叔叔整天在后厨忙碌,舍不得女儿再去吃苦才阻止你去选厨师专业的嘛!况且……你现在幼师不是做的挺开心的嘛?”
      记起好友当年被徐妈妈哄着选完专业,气了没几天就和自己讨论起以后做幼师的总总好处的情景。以良回忆了番,将好友当年原话整理一下便拿来调侃她道:“‘幼师有寒暑假,工作也算轻松。’这不就是你从前和我总结过的,这份工作比厨师更适合你的原因吗?”
      “再说,”以良想到好友家糟心的亲戚,“嗤”笑一声,续道:“你爷爷那饭馆现在也是你大伯家的了。你要真做了厨子,以后就业了,难道不怕你大伯一家再来打你的注意?”
      “你大伯母可是个有手段的。”
      “你不怕,她到时候再拿‘亲戚’二字来做文章?”
      这也是从前徐慧和以良说过的,妈妈反对自己学厨的原因之一。
      念及此处,徐慧顿时噤声。
      她家事不比别人家,亲戚间多有龃龉。一言以蔽之,不过又是父母偏疼长子,忽视幼子的俗旧套路。只不过,在这上头更添了笔长子不孝,弟恭兄不友的笔墨……这个中细枝末节不是一两句能说来的,好在以良与她自小相交,其中故事不用她说,便亲眼所见,以良也见识了不少。
      这事具体还得从徐慧爷爷说起。
      徐慧爷爷奶奶于家中境况最鼎盛时得长子,本就是对长子多有期许,更兼孩子出生时多有艰难,生来就有个身子骨弱,三天两头往医院的跑的典故,故而,徐家众人对这长子多有疼爱,连中年得生的幼子都分不得哥哥的半分宠爱。渐渐,这长子便被长辈宠坏,落了个不学无术,重疑心,好争抢的脾气。而那幼子,也就是徐慧的父亲,因着从小家人“哥哥体弱,万事莫与他计较,多让着他些”的叮嘱,更是养成了“哥哥说一,不敢提二”的习惯。
      后来,两个孩子逐渐长大。
      两人的父母虽说都有为两个孩子谋算,可因着长子媳妇是个搅家精,长子耳根又软,好疑心,比对老实良善,又娶得贤惠妻子的幼子,两人于家产上自然更得为长子谋算得多些。故而也顾不得,幼子连婚事都是和妻子一起攒钱办理的旧事,将财产几乎都分给了长子,只留了个餐馆由幼子同长子一同继承……内里,老夫妻两儿其实也是做了老了由长子养老的打算。
      可长子媳妇仍觉不够,公公婆婆一走便撺掇着丈夫,连那餐馆继承权也从幼子那抢了过来。打的名头更是可笑,居然是“你若不给,便小心你家闺女日后成婚,在那婚礼上,我闹得你家没脸!”的威胁。
      饶是幼子媳妇在餐馆帮活时见多不讲理的人,也没见过这样威胁人的蛮妇,最后,为着女儿,也为了与这样不讲理的兄嫂断了联系,幼子媳妇只得在丈夫的劝说下同意了这事。
      两家亲戚关系也因此名存实亡。
      好在,幼子家现居的徐家老宅是自己媳妇于徐家爷爷在时,劝说丈夫同公太爷手上买下的,不然还不知道得再生多少事端。
      至于那幼子,也就是徐慧父亲,就他家哥哥这样待他了,他还念着骨肉亲情,时不时与哥哥再生联系,每每想来,不说妈妈,就是他姑娘,徐慧都气的紧。
      徐慧长长地吐了口气。
      旧事暂搁置一边不聊,回归眼前事,徐慧又不觉觉得心里堵的慌,她也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的不好……
      “只是……”
      她话说一半,又止住了声。
      这后面的话,是她多年遗憾所在。好友和妹妹都知道这遗憾是何,却又都不知道真正造成她如此遗憾的缘由是何……而这缘由,真正说来,又实在有些痴傻……
      徐慧想想,终是决定吐露出来,便如实道:“这些年,每次我看到那些想做的,却又因为它步骤繁杂,手上缺少功夫,不得不放弃的菜肴的时候,我都会有些遗憾,心想,如果我当初学了厨,遇到这种情况的次数会不会就能少一点,自己做出来的菜肴会不会也能再多些……”
      “呵呵!”果不其然,就是她亲妹闻得真相也不得“嗤”笑着打断她话来。
      “你这是自寻烦恼!”
      以良一面压住刚要跳脚的阿秀,一面不忘继续吐槽好友道:“你想学会的菜肴那么多。就算当初阿姨真让你学了厨了,要想学会全世界的菜肴,那也得花不少功夫。”
      “更何况……”话顿了顿,以良抬头含笑看着好友,目光温和,说出口话却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指道:“你这人兴趣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外一回事。要真让你把做菜当成赖以为生的职业,这点上你还真不如你家那个狠心的大伯!”
      “你也别瞪我。阿秀每次闹你给她做吃菜的时候,你不是次次都想搞事拖延的吗?”
      “对阿秀都如此,对真正的客人你又会如何呢?”
      自然更会怠慢他们。
      ……可怠慢客人是一个厨师的忌讳。
      徐慧将反驳的话吞回肚里。
      以良说的是实情,徐慧也知道真正做厨师后自己未必会开心,可这些年……她到底还是遗憾啊……
      徐慧将杯中酒饮尽,不再说话。
      以良见徐慧面上仍有些郁郁之色,知她还在纠结,有心转移话题,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目光一瞥,见着桌上那盘糯米饭,以良顿时有了主意。
      “我们这半天的说的多没意思!”以良指着桌上那半盘多是阿秀和徐慧动了的饭,笑道,“你之前不是还想用饺子来道禅语麽?我看那就不必了吧……这糯米饭看着也挺有意思的!”
      徐慧被好友说的一愣,“你什么意思?”
      见好友目露不解,以良开口,悠悠解释道:
      “你看这糯米饭有黑、红、黄、紫、白,五种颜色,而这些颜色是不是正好能对应上‘佛家五毒’中的贪、嗔、痴、慢、疑?”
      徐慧原是贪嘴才改了菜单,没成想这里头还有禅机。顿时放下心思,追问起好友,“怎么解?”
      以良见好友起了兴趣,当即放下久悬在嗓子眼的心,脸上也露出真实的笑容。
      以良对徐慧缓缓道:“我常听人说:这红尘中人常作痴。徐叔叔满心亲情义气,被你大伯一家多番利用还不改初心,妄图用真情感动自己大哥,盼望他们回归亲情,却屡次被伤,不作放弃。依我看着,这份盲目再是痴傻不过了。”
      徐慧闻言点了点,父亲确是如此,糯米饭中的“红色”作“痴毒”的代表色她也没意见,便阖首示意好友继续讲下去。
      “接下来便是‘疑’。”
      “疑为猜忌,怀疑,这字送给你大伯便很合适。”
      似想到了什么,以良冷笑了声,继续道:“俗话如此:暗则生疑。用黑色对应徐大伯对徐叔叔的无故猜忌和他枉顾亲情的黑心肠再恰当不过……至于你大伯母,我这儿也有一‘贪’字送她。我听阿秀说,徐爷爷在世时,她便一直鼓动你大伯父去闹事分家产,害得徐爷爷心衰早亡,想来那是个钻进钱眼,眼中只有金银,没有良心的人。而金银之中,更是以金为贵。金者,黄也。这糯米饭里的黄色便可做‘贪’字的代表色。接下去便是‘嗔’……”
      徐慧听着,茅塞顿开。接着好友的话,顺口道:“嗔代表愤怒,人若动怒,脸色必然会气到青紫,用紫色表明自然可以。慢是怠慢,轻慢的意思,可这白色一向代表纯洁……”徐慧有些犯难,“用白色来表示‘慢’好像不太合适啊!”
      以良“噗嗤”一笑,胳膊肘戳了戳身边同样陷入思考的阿秀,循序诱导道,“阿秀,你说你大伯家的那位徐强哥哥每次见到你和你姐是不是都是冷着一张脸,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阿秀点头。
      “那他的皮肤是不是很白?”以良继续问。
      阿秀想了想,确是如此,兴奋地又点点头。
      “是!”阿秀回的大声。
      以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抬头,望向徐慧,轻笑道,“那我这白色没用错吧。”
      徐慧没想到好友是这样解释的,顿时蹙起眉头:“太勉强了吧!”
      对面好友笑笑不答。
      徐慧想了想,忽觉几分不对劲——
      怎么解释来去,这五毒,五色全用来批判起她家亲戚来了?
      抬眼,见以良笑得狡黠,徐慧顿悟:
      “你存心占我家便宜啊!”
      徐慧一筷子抢走以良夹中青椒肉丝,气呼呼地塞进自己嘴里。
      见好友终于反应过来,报复自己的手段却这般幼稚,以良心里不觉好笑:
      “这‘佛家五毒’,各人有各人的见解,我也是和你话赶话,借着调侃你大伯一家来逗你开心罢了!”
      正说着,以良眼睛转了转,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偏过头去,就要与阿秀说笑。
      徐慧顿觉不好,刚想开口阻拦却已是阻拦不得——
      以良侧向阿秀,指着徐慧,坏笑道:“阿秀,你说你姐对吃上面是不是很贪心?”
      “好像有点!”阿秀不觉被下套,还拍着晕红的小脸,边揭自家姐姐短,边应和以良道,“我姐不光贪做菜,也贪别人做的菜。”
      阿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她还贪别人吃她做的菜哩!”
      “以良姐,这不就是你刚才解释的‘五毒’里的‘贪毒’嘛!”
      阿秀恍然大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拽着以良手臂,就问“我猜的对不对?”
      身后,似乎都要长出一摇一摇的狗尾巴了!
      “对对对!”
      “孺子可教啊孺子可教!”
      以良计谋得逞,笑的合不拢嘴。
      对面的徐慧则是被这两人一番言行弄得哭笑不得:
      “去去!”
      “怎么在外头上了两年班,别的没学着,尽学会怎么促狭人了?”
      嫌弃完好友,徐慧指着仍一脸茫然,被人卖都不知道的妹妹,嗔怪道:“你也是!怎么你以良姐说什么,你都能接着。还什么‘贪毒’,听她瞎扯!”
      “那你们聊了这么久,聊的都是虚的?”阿秀傻眼,侧目望向以良,言语里满是崇敬——
      “以良姐,你怎么假的都说的这么有模有样!?”
      “噗!”这是笑到不能自已,喷酒后的以良。
      “……”这是被自家妹妹傻到,只能扶额叹息的徐慧。
      “你们怎么了?”傻孩子阿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一个劲地扒拉着身旁的以良,闹着求解。
      眼见自己就要被这傻妹妹给闹得笑撅过去,以良忙将祸水东引:“你姐昨天不是还想着看破人生苦难,做顿表示自己‘五蕴皆空’的饺子的吗?”
      “你去问她!这个她最懂!”
      闻言,阿秀将求解的目光移向坐在对面的徐慧,“姐!”
      “……”
      徐慧对上妹妹,一时无语。
      沉默片刻,徐慧勉强开了口,“我们说的也不都是玩笑。”徐慧边说边瞪了眼对面爱给自己找事做的好友,“佛家五毒还是有根据的……”
      “那以良姐就没欺骗我啊!”妹妹信誓旦旦地打断了姐姐的话。
      以良闻言笑弯了腰。
      半晌,方才直得起身子来。
      “阿秀,你是不是喝醉了。”以良擦着眼角笑出的泪水,问着阿秀。
      听以良这么一说,徐慧也觉出妹妹不对劲了。
      徐慧探过身子,伸手摸了摸阿秀的脸。“小脸都喝红了。”
      怪不得这么容易就被以良逗上钩!
      徐慧瞪了眼好友,“叫你拦着她的呢?”
      “阿秀喝酒没数,你还不知道?”
      以良尴尬的摸摸鼻子,她也喝欢了,忘了啊!
      “阿秀,你喝了几杯?”以良问。
      “唔,”阿秀打掉两个姐姐往自己脸上作乱的手,两只胳膊撑在饭桌上,双手捂着红彤彤的脸,思索半天没结果,还打了几个酒嗝,最后只能老实交代了句“不记得了。”
      徐慧听罢都急了,“怎么就不记得了?”
      “之前劝你少喝点,你不听。等明天天亮了,你闹头疼的时候,看我理不理你了!”
      “每次都这样说,最后也没见你不理我啊!”
      阿秀已醉的撑不住自己的脖子。
      阿秀伏下身,把脸靠在手背上,嘴里含糊不清念叨了句“姐姐好烦!可是……阿秀……哈!……最喜欢姐姐了!”便沉沉睡去。
      徐慧看着好友调侃似的目光,脸青了又红,“这丫头真是的……”
      “不会喝酒还闹着要喝!喝醉了又爱说胡话。”
      “真是不叫人省心!”
      说着说着,却又不好意思起来。
      徐慧起身走到阿秀面前,将妹妹搀扶起来。
      “搭把手,帮我把她送回卧室!”徐慧边差使以良,边在嘴里嘟囔了句“一会儿再着凉!”。
      以良低头偷笑。
      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啊!
      以良上前与徐慧一同搀扶住阿秀。
      三人往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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