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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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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录事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心有余悸地擦着汗,进一趟宫活活扒掉他一层皮。
此时他早已后悔不迭,昨日怎么就鬼迷心窍一定要找苏令婉帮忙了?
他理了半天都没法理清楚,为什么无亲无故的他会想到找苏令婉。
他明明知道苏家姐妹都是太子的人,长公主虽说一直想要跟太子弥补关系,但太子显然还没过去那个槛,甚是讨厌长公主。
左思右想,张录事心里如今只有一个念头,趁着长公主没找上来,他还是先卷了铺盖趁早跑路。
俗话说,最毒妇人心,长公主狠起来比太子要恶毒的多,若要她知道因为他慌不择路找上苏令婉才让让太子多拿了她一个把柄,他恐怕活不过今晚。
思及此,张录事慌慌张张地就要让驾车的宫人掉转头,谁知,刚站起身,马车突然停住,张录事一个倒栽葱磕到车厢地板上,他骂骂咧咧爬起来,就要责骂驾车的宫人。
刚掀开车帘,却在看到对面拦车之人时,怔在了当场。
“长,长公主……”
安阳长公主端坐在马车里,放着纱作的车帘,看不清模样,但这宝盖马车张录事不知见过多少回,这是安阳长公主专用的马车,马车外还站着长公主身边服侍最久的印嬷嬷。
印嬷嬷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张大人,长公主请您过府一叙。”
张录事此时哪还有心思坐马车,他软着腿被人架下来,跟在长公主马车后头回了长公主府。
心如死灰,连给自己辩解的想法都生不出来,他出宫坐的马车是东宫的,就算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了。
他等着长公主给他判刑,谁知长公主喝了茶,慢悠悠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苏家长女在东宫?”
张录事瞪大着眼猛地抬头看向长公主,不对劲儿啊,怎么态度这么平和?怎么问的是这话?
他不解极了,但还是先应道:“是。”
长公主又问:“我那好皇侄对她如何?”
张录事更不解了,怎么问的都是这种八卦,他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小命了,哪还有心思看八卦。
“应当,应当是不太好的。”张录事只好瞎编,他这话一出,就看到长公主眼睛一亮眉梢微挑,这是长公主遇到顺心事感兴趣的前兆。
张录事心中倏然一喜,明白过来,长公主这是还存了做太子岳母的念头。
他瞬间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窃喜,听到长公主说:“怎么个不太好?”
“卑职观察到那苏家长女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约莫是哭过。太子跟卑职说话,她半点儿也不敢吭声,要不是想着这是害了小姐的人,卑职都要忘记屋里还有她那么个人了。”
他说的是真话,那苏令婉对他爱答不理的,就在一旁坐着喝茶,跟屋里没她那个人儿似的。
长公主唇角勾了起来,这太子在太后面前表现得对苏令婉是多么多么喜欢,感情全是在演戏,关起门来,只当人家是个空气。
长公主越想越乐,又隐约觉得不太对,太子这人做事谨慎,不可能明知道张录事是她的人,还露出马脚来。
她因问道:“我那好皇侄就这么让你看着?”
张录事心里一思忖,知道长公主这是怀疑他说谎了,于是编道:“太子询问卑职关于您的事,卑职只说不知,太子一怒,便将卑职赶了出去,其实,多半时间卑职是在房外偷听到的。”
长公主拧了眉,静静凝视张录事半晌,判断他话里是真还是假,“你偷听到的,还能看到苏令婉哭过?”
“卑职后面又被叫进去了,”张录事说到这,又搬出真话来。“太子让卑职代他先向长公主殿下道个贺喜,说这眼看着要到您生日了,他作为侄子的,到时候一定会亲自前来道贺。”
长公主不置可否,眼睛一眯,道:“你这一去东宫,可是请到了帮手?”
张录事本落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忙低下头支吾道:“卑职,卑职……”
“得了,别卑职来卑职去的,本宫亲自派你去找的苏令婉,本就想到了这一层,这次不算你的过失,抬起头好好说话。”
张录事瞪大了眼睛看向长公主,一脸的不可置信,长公主亲自派他去找的苏令婉?????
长公主却不欲多说,张录事虽是个蠢货,但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他今日还是给她带来了好消息的,看在这份上,长公主好心地决定再多利用他一阵,因说道:“别有负担,只当是陪那苏家长女玩回过家家,找到自然是好,找不到也有大理寺。”
张录事愣了,他看着和蔼的长公主,觉得自己可能之前是在做梦,要不然就是现在在做梦。
长公主之前明明说的是,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疑惑归疑惑,长公主不怪罪自是最好的结果,张录事忙磕头:“卑职领命。”
……
“别有负担,只当是玩。”这边,萧彦朗对苏令婉也用了这样的说辞,他笑道,“姑母亲手送给你的礼物,只管好好玩,玩不了也没关系,只要有心便足够了。”
苏令婉听不懂,苏穆跟在萧彦朗身边许久,却是马上就明白了,惊讶道:“那个女人故意的?”
他都知道张录事是个蠢的,那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还把这么秘密的事情交给他办?原是故意让人找上他们,让他们自以为拿到了把柄?
只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萧彦朗冷笑:“这不重要,目的是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婉婉会让父皇知道,她很聪明,很适合做太子妃。”
苏令婉静静看着萧彦朗,她知道皇帝不喜欢她,属意的太子妃不是她,她不在乎,那人只是太子的父亲而已。
而父亲,是世上最不必要存在的东西。
苏令婉扯了扯萧彦朗的衣袖,轻声道:“殿下放心,我会做好的。”
萧彦朗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指,反手握住,轻笑道:“好,孤相信你。不过,现在孤先送你去母后那。”
说着就要拉着人出去,被晾在一边的苏穆撇撇嘴,又来了!
他是透明的吗?随时随地当他不存在!
苏穆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见苏令婉朝他看过来,苏穆受伤的小心脏得到了一点慰藉,这个妹妹总算是记得他的,却听到苏令婉说:“哥哥,我有话想跟殿下说,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苏穆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心碎在了地上,哇凉哇凉的,他惨兮兮地垂着头,默不吭声地飘出去,幽怨地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关上了门。
萧彦朗笑容满面地看着苏令婉,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婉婉还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昨晚想跟我说什么。”
她本以为太子是想说她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后悔了,还为这事儿钻了牛角尖罕见地掉了眼泪。
但太子都为她想好了怎么在皇帝那取得信任,怎么看也不像是后悔。
萧彦朗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咳嗽一声,撇过头:“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冷不冷。”
苏令婉难得看到他心虚的模样,心道你这话自己说出来信吗,便只管盯着他,萧彦朗自知这话有多假,想了片刻,无奈地摇头轻笑:“在这之前,你先回答孤一个问题。”
“嗯。”
“你跟刘禹锡什么关系。”
看苏穆那个样子,就知道他狗屁都没查出来,萧彦朗决定还是自己再问问。
苏令婉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还有些楞,她一时有些后悔昨日不过脑子,只想着不想隐瞒萧彦朗,便将实话都说了出来,此时,又不知该用几个谎圆过去。
向来只有谎言需要圆,哪知道她这说了真话也要圆。
萧彦朗本听到她还在关心他昨日未尽的话很是受用,如今见她听到刘禹锡的名字又一副陷入回忆沉思的样子,那种烦躁的心绪又袭上心头。
这该死的刘禹锡,萧彦朗把这归结于他对于未知事物无法掌控的焦躁,并未深想,只想着搞清楚谁是刘禹锡,这种烦躁自然会消去。
在萧彦朗急速逝去的耐心中,苏令婉道:“只是在书中读到过他的诗,并未有其他交集。”
“这么说,你昨日全是骗孤的?”
苏令婉低头捏着袖口,“我原答应了千亦善不把这事儿说出去。那书是我很无意中看过的,书也不知扔到了哪里,想来应当是不怎么出名的诗人,她似乎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在宴会上用了人家的,没曾想就被我接了出来,是以才有了我一开始的那套说辞。”
“是以,你为了个千亦善欺瞒了孤?”
萧彦朗很在意,苏令婉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而她接下来要做的更不对,但她想来想去,却没有更好的说辞。
因此只好继续骗道:“她说我不把这事儿说出去,便没有能知道那首诗是旁人做的,我也能洗掉以前那个庸才的称号,得到皇后娘娘的称赞,我便鬼迷心窍同意了。我想,娘娘或许不介意我会不会作诗,但如果我真会作诗,那她们在考虑太子妃是否具备诗才这一项时,就不会把我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