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侯之叶子安》wellnight

1、第 1 章

　　起笔

　　承平三十七年，冬，大雪落京城二十一日不止。
　　洛阳，华阳殿前。
　　五十七岁的承平帝，狐裘羽帽，笑逐颜开，正欲出宫前去云中观看雪景。
　　“谁敢再进一步，我就杀了谁！”
　　一句放肆的话语，正在宫前待命的羽林军忽然一阵骚乱。有人后退，有人硬要上前，引来兵器交接的铿锵声响。承平帝不敢相信自己五十七岁的耳朵，悄悄地问身边太监总管胡清，“那人说什么？”
　　胡清一时慌乱，也不敢回答，只跪在地上，“陛下，陛下，奴才不敢说。”
　　承平帝见状却忽然大笑起来，“必是我儿柳无双回来了，也只有他敢说这样的话！”
　　果然，只一会儿，一个银盔重甲，英武不凡的少年走上前，他的手中捧着一卷名册。
　　那是在平定安南叛乱中牺牲的兵士名册。
　　三年前，安南侯段智谋反，袭取岭南，岳西两郡，号称甲兵三十万。一时华夏俱惊。柳氏皇朝承平已然百有余年，所谓兵士，不过是偶尔拿拿兵器的农户而已。而三皇子柳无双一句“乌何之众而已。”立排朝中重臣叶凌风等人招安的建议，亲帅府丁三千人，集结京城游勇总计万人，向安南进军。
　　三年苦战，定而复反，反而复定。
　　如今终于大捷归来。
　　“我儿辛苦！这可是报功文册，不必看了，一一重赏。”承平帝大笑起来，全没有注意柳无双面上的表情，“我儿，你来得正好，陪父王前往云中观雪。你不知道，京中连落大雪多日，国师说这可是难得的瑞兆，果然，我儿得胜归来，哈哈！”
　　“儿臣请诛国师！”
　　少年柳无双戴了厚重的铠甲，依然跪在冰冷地上。
　　“你，你！”
　　“严寒多日，京城百姓多有冻死者，父皇不加体恤，反欲前往观雪，这是怎样的瑞兆！请诛国师！”
　　柳无双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明彻的黑暗。承平帝仔细打量他的表情，三年不见，忽然有一种奇怪陌生感，甚至是恐惧。
　　他隐约记起云中侯叶凌风对他说的话，“皇子带兵，三年不归，其心难测。”
　　只是柳无双并没有意识到他父亲心情的迅速变化，或者，即便他明白，他也丝毫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柳无双拔出腰间的宝刀，寒光逼人。
　　太监总管胡清疯癫似了地大叫起来，“来人，来人啊！”
　　柳无双大笑起来，也不理他，冲了承平帝大喊到，“这不是什么报功名册，这是三万好男儿的血泪，这是安南官逼民反的代价，这也是父皇今日观雪的前鉴！”
　　“放肆！”
　　承平帝终于愤怒了，可是，很快，他一贯中庸的性格有回到他的身上，他轻做叹息，“你总是这种性子，如何能做大事！京中百姓，父皇近日自有安排。”
　　还不等柳无双回过神来。承平帝已经匆匆绕过他的儿子，前往云中。
　　太监总管胡清一句阴阳怪气的“起驾”之后，是车马行进匆忙声响。
　　柳无双站起身来，大口地呼吸，是苍白的雾气，他只觉得眼中难受，分不清是寒冷，还是他难的的泪。而后，他说了一句震惊天下的话，也是令后世许多人怀疑他本性的话，“老贼，你不听我，必失天下！”

　　后来，成为皇帝的柳若然曾经向云中侯叶凌风提起这件事。
　　“若是那时先皇，信了他的话，可就麻烦了。”
　　“不会，他一定不会信的。”叶凌风极其自信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他不敢信，”叶凌风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狠毒的笑意。“他的国家已经腐朽，他却无能为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这件事不过是许多朝之后人们的一个传闻，无论是推崇柳无双，或者是支持柳若然的人们都把这件事当做利于自己观点的一个故事。
　　而史书上记载的不过寥寥一笔，承平帝三十七年，崩云中。

　　其实许多人并不知道，那一年，除了两位名垂千古的皇子，还有一个人，同样失去了他的父亲。
　　他的名字，叫做陈子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