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运命理师》虾洛特

5、剧本

　　“我市市民对‘好运来’的热情不减，自开放参观以来，市博物馆的日均客流量突破一万，成为全省最热门的旅游景点之一！今日，邱市长特别莅临指导……”

　　司墨坐在地上吃过期便当，面无表情地转台。这陨石都报道了快一个月了，媒体还没消停，“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句话对于葱花市市民来说难道是无效的？还是说真没什么别的可报道的了？

　　司墨随便按了几下，另一个台在报道乐方集团过来开分部的事。全国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过来拓展业务，政府很重视，市领导去得挺多，一群中年发福男占了大半个屏幕。乐方集团那一边，董事长方胜春站在最前方接受采访。

　　“葱花市这边啊，将会开发我们集团全新的业务板块，我们也一定积极相应政府号召，为解决就业难题做贡献。”方胜春侃侃而谈，而作为背景的后排里，有个男人却分外醒目。他明明没站在很重要的位置，甚至刻意靠边，但他的气场却如一把剑，森然出鞘。他穿着一身纯黑的高定西装，整个人高挑挺拔，面容英俊得有些锋利，深邃的眉眼即使低敛着，也显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质来，如同中世纪不苟言笑又骄矜迷人的贵族。

　　画面底端写着“乐方集团董事长方胜春及执行总裁方羿，于今日亲临分部现场，进行剪彩仪式……” 的字幕条在循环滚动，男人被某位领导叫到名字，淡然地抬起眼来。

　　那一刻，司墨仿佛与他透过屏幕，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对视。

　　他一秒都没耽误地关了电视，端起吃完的便当盒便起身去扔垃圾了。

　　司墨拉开冰箱门，空空如也，连今晚的口粮也收拾不出来。司墨挠了挠头，便拿上钥匙手机出了门，随手把门口的“营业中”翻了个面，变成“外出买菜中”。

　　***

　　超市离司墨家不远不近，大概是两条街的距离。

　　司墨一路溜达过去，在入口看见超市大减价的海报，心情不错，打算进去大买特买一番。

　　三个穿着背心和破洞牛仔裤的小流氓推推搡搡地走过来，统一风格的着装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整齐划一的傻子。他们对一个站在入口等人的漂亮女生吹了个口哨，其中一个还转过身做了个下流的抖胯动作，见女生受到了明显的惊吓，便笑闹着进去了。

　　司墨拎起超市塑料篮，路过那女生时，微一凝神，她的“剧本”便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在司墨眼中，她的头顶出现了一小格半透明的画面，随着司墨的意识操纵，画面如同电影胶片一般前后滑动，显示着她做过什么、即将做什么。司墨往今天稍晚一些的时候调了调，眼神黯淡。

　　面前这个女生，今天刚拿到去美国读研的offer，第一时间通知了男朋友，便兴高采烈地打扮得美美的出门，打算要与男朋友来一场浪漫的约会，却即将在三小时后，被刚刚那三个小流氓残忍奸/杀。她会被抛尸在冷僻的巷子里，身无寸缕，直到一周后被警方发现腐烂的尸体。

　　没错，司墨可以看到普通人的“剧本”——也就是命运。每个人的命运都有既定剧本，如何开始、如何发展、如何结束，都在一开始就被写好。

　　司墨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得知了这个不可抗力的事实，而他也绝非自愿获得这样的能力。甚至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避免使用这样的外挂技能。那些痛苦和挣扎，都是刻骨铭心的。

　　司墨对那女生低声说：“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不是善意有限，而是救一个人出泥潭，便一定有另一个人陷入泥潭。

　　“嗯？”女生侧过脸，却见司墨已经走进了超市。

　　她有些困惑，但想起刚刚那三个小流氓，也感到一阵难言的担忧，便拨通了男朋友的电话。

　　***

　　司墨在冰柜区挑东西，他尽拣一些即将过期的生鲜食品往篮子里扔，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穷酸够奇葩了，一看不远处的蔬菜区，一个少女正背对着他，以疯狂的手速往篮子里装西红柿，不一会儿西红柿已经少了一大半。

　　行吧……司墨想，随手又拿了一袋明天过期的龙利鱼扔进篮子里。

　　“哎，你们说门口那小妞怎么样？”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猥琐的声音，司墨挑菜的手一顿。

　　“那胸至少得有D，屁股也很翘！”另一个同样猥琐的声音接道，“手感一定很好！”

　　司墨侧头，果然是那三个品味底下的小流氓。

　　其中一个带着大金链，用手做了个抓屁股的姿势，眼睛不怀好意地眯起：“那还买什么菜啊？门口不就有一道好菜？”

　　他的同伴大花臂也兴致勃勃：“咱们不还有任务呢嘛，不然干完那漂亮小妞再去？”

　　司墨闻言，随意看了看大花臂的剧本，简直哭笑不得。这猥琐三人组居然要去刺杀区长，还打算直接从人家大门翻进去？并且因为奸杀那个女生错过了区长下班回家的时间，在半夜最安静的时候跳进去，直接被区长家的狗追得满院子跑，被警方就地逮捕……这一顿操作真是猛如虎啊。

　　大金链向外头张望一下：“那小妞好像在等人，咱们得快点了。”

　　“好菜不等人，”剩下一个身材矮小的耳钉男催促，“说干就干，走吧。”

　　司墨瞟了一眼耳钉男，在他的剧本里发现了枪，看来这货是三人组中最备受信赖的一个，不过拿到枪的过程，也是挺屈辱啊。

　　眼看他们要走，而那站在入口的女生还没等来男朋友，司墨突然干笑了一声。

　　那声音很低，却十分突兀。

　　“就算为了求组长原谅，也不用舔他的鞋底吧。”

　　耳钉男一愣，扭过头看着这个对空气说话的神经病，恼羞成怒地吼道：“喂！你说什么呢！”

　　司墨继续低头挑菜，他拿起一盒冷冻猪头肉，很可惜似的说：“把头塞在冰箱里过夜的滋味怎么样？这种惩罚真是别出心裁得很。”

　　大花臂回过神来，死死地瞪着司墨。

　　司墨却不紧不慢地用手擦了一下冰柜边缘的灰尘，看着大金链道：“啊，虽然你的老母亲躺在医院，每天都要花十万医药费，但没关系，她两天后就要死了。”

　　司墨吹了吹手指上的灰，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拎着篮子朝收银台走去。

　　大花臂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耳钉男：“大哥，你不会真舔了组长的鞋底吧？也太拼了……哎哟！”

　　他话音未落，耳钉男便抬起手直接狠削了一下大花臂的头：“你个猪脑子在冰箱里冻了一夜，是不是变得更蠢了？啊？是不是？”

　　他说一句削一下，大花臂吃痛地躲闪着，大金链赶紧拉架：“哎，你们说，那小子怎么知道我们的事啊？不对啊，我妈不会两天后真没了吧？”

　　“你是不是屎吃多了没拉干净？”耳钉男横了他一眼，“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大花臂弱弱地说：“可是他确实说中了……想起那晚冻脑袋的事，我现在觉得头疼呢。”

　　耳钉男眯起眼睛：“不会是我们对头组织派来扰乱我们计划的吧……”

　　三人对视一眼，耳钉男做了个手势，便凶神恶煞地跟上了还没走出超市的司墨，他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枪，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训司墨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