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运命理师》虾洛特

3、噩运

　　钟老板闻言愣了愣，再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时，司墨已经搬着箱子走到里屋去了。

　　“不是太空来的？”钟老板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像在琢磨什么似的，“那还能是哪儿来的？不对啊，司墨这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多……他不是个算命的嘛。”

　　钟老板正百思不得其解，桌上的座机响起，他接起来：“您好，默读书吧。”

　　那边传来一阵兴奋的报喜声：“爷爷！您和奶奶看了今天《葱花日报》的头版头条吗！那个陨石是我报道的！我主笔！我要升职了！”

　　钟老板扶了扶眼镜，这才看见那篇报道下面一行小字：记者，钟海生。

　　“……”钟老板顿时气得直瞪眼，“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送你去学新闻，你就是这么颠倒常识、回报社会的吗？！真是气死我了！”

　　他说完啪地挂了电话，里屋的钟太太却听见了动静，欢喜地奔过来，还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是不是海生呀？来来，换我听一下。”

　　钟老板哼了一声，把报纸甩给钟太太：“看看你宝贝孙子主笔的大作。”

　　司墨抱着整整一箱子书，独自站在书吧的窗边，似乎并不觉得重。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的双手并没有用力，手臂的线条都是放松的，而那箱子和他的手之间，隐约有一层流动的气体，仿佛在替他分散重量。

　　那气流的颜色虽然极淡，却毫无疑问带着稀释过后的黑色。

　　司墨凝视着窗外——那是市中心的方向。

　　昨晚那一股诡异的能量波动……是因为那颗陨石吗？

　　***

　　这个时候，葱花市的交通状况，正以市中心为圆心开始瘫痪。

　　葱花市此前从未有过陨石降落的经历，一时间无比重视，市政府和官方媒体如猛虎出闸，天还没亮就把事发地点围了起来。那重视的程度，好像掉下来的不是陨石，而是个大熊猫。

　　“昨晚三点，本市赤松路和青柏大道的交界处，降落了一块陨石。经专家测量，该陨石直径1.98米，形状是非常罕见的正球形，表明没有明显的缺口，这也是本市第一次拾获如此珍贵的宇宙遗迹。我市市长邱先生，亲自为这块陨石命名——好运来！”一个女记者激动地对镜头介绍，屏幕上还打上了几个特效大字，她接着说道，“下面，我们将采访陨石的第一发现人，万旭先生。”

　　镜头一转，裹着石膏吊着腿的光头男万旭出现在镜头里。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还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脸上竟然还有些红晕。

　　——就算第一次上电视，也不用害羞吧？！

　　燕七跟其他同伴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突然少女心的万旭心里这样吐槽。

　　“咳……是这样，”万旭不好意思地看着镜头，“昨晚我们一帮人喝完大酒路过呢，就看见一个大球搁路中间杵着，我寻思着这他妈什么几把玩意儿……”

　　“哎，等等，”女记者皱眉打断，“先生您可以不要说脏话吗？我们可是《大葱看世界》节目组的，本市收视率第一的新闻类节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万旭一反常态，跟小学生似的认错如吃饭，还没忘了交代一句：“一会儿我的名字下面，记得写上大义社行善组哈。”

　　女记者没搭他的话，继续说：“还有您手上、耳朵上和鼻子上的装饰物可以取一下？我看看……还是不行，您脖子上那是纹身吗？这可上不了电视。”

　　万旭招呼脏辫女：“芊芊，把你那什么遮瑕拿来给我用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女记者很冷酷，“你们不是这么多人嘛，我们换一个人采就行。”

　　万旭：“……”

　　女记者看了看万旭那一群站着的同伴，眼神很一言难尽。

　　“你们这……造型都挺别致啊。”女记者走到燕七跟前停下，“就这位先生吧，你把你的鸡冠压下去就行了，还好你没染发。来，摄像机准备。”

　　燕七：“……”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跑腿的小厮，可不能抢了老大的风光！他看向万旭，想用眼神求助一下，却见万旭抱着胳膊用屁股对着他们所有人，后脑勺上就写着几个大字——我不高兴了！

　　芊芊用手肘捅了捅燕七，轻声道：“你就说吧，没事，他闹脾气呢，一会儿就好了。”

　　燕七一本正经地对着摄像头说起他昨晚的见闻，只不过，隐去了他看见的黑气。

　　***

　　陨石降落现场，虽然被官方围了起来，但好奇的路人还是不少，大家都抻着脖子想看一眼陨石本体，然后掏出手机把焦距拉到最大，拍下一张糊到不行的照片才满意离去。司墨站在人群外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远处那颗黑色石头。

　　他闭上眼睛，空气中的能量在他的灵海中开始具象化。每个人的周身都裹着或厚或薄的一层“气”，就像地球外面的大气层一样，时刻都在流动着、变化着。只不过与地球不同的是，这些“气”有的偏黑，有的偏白，是为“运”——黑的是噩运，白的自然是好运。

　　司墨锁定陨石，发现陨石上有一些黑气残留，但就量而言，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不合理之处。可是物体和人不一样，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带着噩运？或者说，是谁在它身上施加了这一层噩运？

　　而且，就像钟老板说的，它落地时本该对市中心产生毁灭性的打击，但为什么没有？那些能量去了哪里，它的到来又意味着什么——司墨不得而知，这个东西身上的疑点太多，它来历不明、目的未知，实在是有些可疑。

　　他想了想，给备注为“饭团”的联系人，发送了一条微信：这东西真的是陨石？

　　一时半会儿收不到回复，司墨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手，微微地动了动食指。陨石上那一缕不易察觉的黑气听话地飘了过来，萦绕在司墨的食指上，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以防万一吧。”司墨想，现在它就真的只是块石头而已了。

　　司墨离开人群，与一个边玩手机边过马路的女生擦肩而过。他随便看了一眼，便对女生说：“一分钟之内有大灾，注意躲避。”

　　女生愣愣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冲着司墨的背影大骂：“有病吧！”

　　一辆疾驰的跑车带着轰鸣的引擎声呼啸而过，距离之近，让女生的短裙都被那阵劲风掀起，她恼怒地用手按下裙子，恨恨地整理了一下，打算继续过马路。结果她刚把头转回来，就被路过的洒水车喷了满脸满身，精致的妆全没了，头发也湿淋淋的，整个人狼狈不堪。

　　一个男生这时候从对面跑过来，看了她两眼，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又不确定地绕回来，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认识！渣男！分手！”

　　司墨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女生愤怒的吼声穿破天际。

　　“大灾变小灾，”司墨掏了掏耳朵，耷拉着眼角，有些懒散的样子，“运气不错。”

　　手机震动了一下，“饭团”发来一条微信：国家宇航局都乱套了，这么大一个玩意儿居然没提前监测到。不过早上几个草包专家拉着我一起去鉴定过成分了，虽然这东西又大又圆，落地的过程前前后后都透着古怪，不过它的确就是个陨石，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司墨刚准备把手机收进兜里，“饭团”又发来一条：哈！就知道这些专家都是花架子假把式，永远离不开我这个科学新贵！

　　司墨冷漠地回复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