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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舆论 ...

  •   陆停风回到警局,叶桑桑立刻小跑过来:“陆队,杨绍辉招了。他承认那晚是去买毒品的。”

      陆停风点头:“也就是说,他的确不是杀害韦谦的凶手。”

      “对,不过他还提到了关键的一点,”叶桑桑推了推眼镜,“他说他欠钱太多压力很大,那高利贷一直逼他还钱,所以才产生了用吸毒来逃避现实的想法。他招了之后就哭个不停,还一直抱怨韦谦不借钱给他,还说如果不是听了他的话去找那高利贷,自己就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陆停风抬起眼睛,显然也听到了蹊跷之处:“那高利贷,是韦谦介绍给他的?”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照杨绍辉的说法,韦谦让他去借高利贷,还指定了某一家,那是不是说明韦谦认识里面的人?或者他跟那些人接触过?”叶桑桑掏出几张资料表格,“于是我去查了他的个人账户,陆队你看。”

      陆停风扫过那几页纸:“他欠了这么多钱?这加起来得有大几十万了吧……所以他不借钱给杨绍辉,并不是推脱,而是真的没钱可借了。”

      叶桑桑:“对,但韦谦在葱花大学里的形象,可跟欠钱一点都不沾边。”

      陆停风看着韦谦的资料照片。全身上下都穿着低调奢华的名牌,看上去有品位有格调,连眼镜腿上都刻着国际知名大牌的LOGO,是过惯了舒服日子的模样,甚至有点艺术家名流的的意思。

      叶桑桑接着道:“韦谦出身农村,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其实条件是不怎么好的。但他在学校里从来从没提过这件事,我们问过他几个同事,就连跟他办公室的赵一帆都对此完全不知情,还以为韦谦是城里长大的富二代公子哥儿。”

      陆停风哼了一声:“他这气势确实还挺能唬人的。”

      叶桑桑揶揄地笑了两声:“陆队,您天天跟我们这些屁民混在一起,我都差点忘了您才是真正的少爷。怎么着?对于韦谦这种假贵族,应该一眼就能识破吧?”

      她这话说得陆停风差点没跳脚。

      陆停风他老爹是副省长退下来的,正儿八经的正部级。按理说他在二代圈子里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他这人没什么少爷脾气,也不爱跟那些公子哥儿混一块儿,在他眼里那堆人就是废物点心,中看不中用。他唯一发的一次少爷脾气就是跟他爹搞对抗,非考警校不可,气得他爹没辙,只好找了公安厅厅长吕文斌,拜托他多多照看自己这热血上头的倔儿子。

      所以,虽然陆停风是副省长公子的事刑警大队的人都知道,但基本都是拿来调侃他的。什么“毫无纨绔气质的土味糙汉”、“二代请客居然请大排档”、“陆公子也吃平民泡面啊”等等吐槽,陆停风早就习惯了。他本人没有这方面的追求,以至于也不太分得清谁是真有钱谁是纸老虎,所以韦谦的档案在他这儿躺了这么些天,他居然一点也没怀疑这儒雅的美术教授,居然是靠借钱包装出来的伪装名流,真可谓是“纨绔识别同类失败”的典型啊。

      叶桑桑这小丫头真够损的,顶着他的盲区怼。

      陆停风把资料甩回她手里,咳了一声:“韦谦这个人的画像我们得重新考虑了,除了账户,其他的东西也给我查一遍,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隐藏身份呢。”

      叶桑桑偷笑着出去了,陆停风忍不住再次翻出韦谦的照片看了看,不能够吧……借那么多钱就为了搞成这么个肾虚又气短的样子?感觉跑个八百米就得趴下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倒影,糙汉怎么了,多有男人味啊!

      ***

      警方开始了对韦谦的再度调查,风声不胫而走。

      网民们纷纷斥责警方不干正事,放着凶手不抓,反而不断地挖掘被害者的隐私。有高利贷爆出了韦谦欠钱的内幕,指出他装得人模狗样实际上是个老赖,还有校内人员匿名爆出了韦谦的农村户口,紧跟着还有疑似学历造假等跟风消息。但死者为大,网民们依然向着韦谦,甚至有人挖坟了葱花大学校方曾经拖欠工资的负面新闻,猜测韦谦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初恋柠檬派:“他是一个大学美术教授!追求品味和名牌有错吗?在学生们面前收拾得体面一些有错吗?谁没点虚荣心啊。”

      @叛逆的噜噜嗅:“听说韦谦教授以前卖画求生,就为了上个好大学……这样一个有艺术追求的人,为什么要在他死后翻他所谓的黑历史啊?有些吃人血馒头的键盘侠良心不会痛吗?”

      @大碗宽面真好吃:“我朋友就是葱花大学美术系的,她说他们学院作风就是很浮夸的,搞艺术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家里在本地有两套房以上。而且学院里的教授们还要搞竞争、攀上头的关系,打点关系不要钱啊?你们别以为学术圈就很纯洁了。韦谦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着也得用钱吧?借钱肯定是下下策,但也理解一下他吧。不随波逐流就得被主流淘汰,身不由己啊。”

      司墨看了几条新闻评论,虽然说法各异,但几乎清一色地都在为韦谦发声。信息化时代真便利,坐在家里就能指点江山。造谣的成本低,评论的成本更低,仿佛谁都能凭借着碎片化信息,三言两语就拼凑出一副真相来。如果真是这样,还要警察干嘛?

      人类的通病之一就是有时候太把自己当回事,表达观点的欲望甚至超过了甄别是非的能力,导致这世上胡言乱语满天飞,还老被一些脑子不好使的人奉为真理。

      山竹坐在地上看报纸,抖开头版道:“韦谦案又出了新报道。”

      “……”司墨顿了顿,问,“钟海生又写了些什么?”

      “倒不是他写的,”山竹认真看了几行,道,“是有一些韦谦教授以前的学生,联合写了个声明之类的,证明他是个好老师。第一个小标题是,‘跟学生出去吃饭,从来都是自己掏钱’。”

      司墨不予置评,这事就得分从哪个角度看了。既可以说明他人好,但结合他欠债的事来看,也可以说明他爱打肿脸充胖子吧?可能那大几十万就是这样欠下的。

      山竹继续念:“第二个小标题是,‘免费为学生辅导,助其夺得大赛金奖’。是一个姓朱的学生说的,她家里条件不好,韦谦辅导她时还给她买了画画的工具。‘也许是小朱的身世唤起了韦谦对于原生家庭的记忆,他在这个贫穷但才华横溢的女孩身上,看到了曾经执着追梦的自己’--哦,这一句是钟海生写的,他是这篇报道的采访者。”

      司墨:“……”钟海生是不是一天到晚没别的东西可写了?真想下去听听爷爷是怎么骂他的。

      敲门声传来,山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跑去开门了。

      门口的范途安:“……你好?”

      他身后跟着几个穿工装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大袋工具,看起来像是来装修的。

      “你好,请问找谁?”山竹问。

      范途安穿着实验用的白大褂,还带着绿色镜片的超宽防风镜,头发乱糟糟的,扬起的眉毛里透着说不出的自信,还有一份莫名的喜感,山竹忍不住笑了出来。

      范途安:“?”

      司墨见山竹好半天没回来,便也走到了门口,半睁着死鱼眼瞧见了范途安。

      范途安刚抬起手想跟老朋友问个好,司墨就越过山竹伸出手,拉过门关上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极其自然,仿佛门口并没有人。

      “……”范途安愣了一下,开始砰砰砸门,“司墨!你给我开门!”

      ***

      陆停风此时正在韦谦的公寓里搜查,舆论压死人,他这几天几乎没睡,胡子拉碴,澡也没洗,男人味更浓了。

      孟煊和其他同事在公寓各处取证,叶桑桑端着电脑走过来:“虽说现在案件的方向变了,我还是汇报一下赵一帆的情况……哎,陆队你这味,让我怎么走近啊?”

      陆停风抬起自己胳膊闻了闻,纳闷道:“有那么夸张吗?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少啰嗦。”

      “被你给说中了,赵一帆他母亲跟他视频的时候,还真截了一张图。虽然赵一帆在家没开灯,视频也是怼着脸不太看得清背景,不过幸好他们搞艺术的,喜欢买些没人买的装饰品,”叶桑桑调出一张对比图,指给陆停风看,“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糊到不行的视频截图给解析还原了,喏,跟赵一帆墙上那个一模一样吧。”

      陆停风瞅了瞅,真搞不懂这些东西是怎么卖出去的,乍一看像四种动物,仔细看又看出了第五种。他摆了摆手:“行吧,既然他洗清嫌疑了,就趁早把人放了吧。”

      孟煊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嫌弃道:“这什么呀,像狗像熊又像狮子的。”

      叶桑桑:“所以说你成不了艺术家。”

      “哎,你们看这个,”孟煊随手摸上壁柜里的一个食人花装饰品,“韦谦不愧是他的同事,品味差不多呢,哈哈。”

      他说着话,想把那个食人花给拿下来,壁柜却突然咔哒响了一声,本是墙壁的一块地方慢慢凸出,竟是一大块暗格!

      孟煊和叶桑桑都惊了,陆停风忙走过去,用手电往里照,里面似乎都是韦谦的画作。

      陆停风将那些画作都拿出来,数量不多,但都异常地精美。陆停风翻到下一副,目光一下定住了——画中的沙发上,一个漂亮的女人侧躺着,她赤身裸体,手里还抱着一个男人头颅的模型。

      这女人陆停风和孟煊都见过,是林静文的好朋友,温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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