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之路》水里有之鱼

25、第 25 章

　　“所以说，他不是想淹死你的吗？”何阳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
　　“这不是当然的吗？为什么你会觉得他要淹死我？”易潇比他更迷茫，“难道我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吗？”
　　“可……可是，”何阳皱着眉头，“他明明知道你不会游泳，还把你扔到湖里，刚才我想救你的时候，他也拦着我不让我去。”
　　“唔，大概是因为没危险吧，”易潇伸出手，朝他指了指手腕上缠着的一截藤蔓，那是白笑卿在把他扔出去时缠到他手上的，刚才何阳救自己时它一直在偷偷使力，否则两人绝不会如此容易回到岸上。“它应该会带着我浮出水面的。”
　　何阳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藤蔓，藤蔓嫌弃般地朝他扭了扭，转了个头滑进易潇的袖口里藏了起来。
　　“哇！”何阳猛地跳起来，“它，它会动？”
　　“嗯，会动。”易潇看看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毕竟更长更凶残的藤蔓他们也是见过并且前不久才被虐过的呀。
　　何阳看着他一脸淡定的样子，神奇地接收到了他的不解，脸上一红，眼神朝四周飘了一会，才别别扭扭地重新坐下：“好，好吧，我是有点夸张。”
　　“啊！怎么办？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啊？”何阳暴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绝对会被哪个家伙嘲笑死的！”
　　“不会的。”易潇安慰他。
　　“怎么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性格有多么恶略！”何阳眉毛鼻子皱成一团，“自大、虚伪、善变、阴险、狡诈、不讲理、小心眼、欺软怕硬、丧心病狂……”
　　越说越绝望，何阳向后一倒，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啊，我要不自裁算了……”
　　“没……没那么夸张啦，”易潇尴尬地咧咧嘴，救命，何阳被戏精附体啦！
　　“其实，我觉得，”等何阳表演欲望释放完毕，湖边又恢复了以往的恬静时，易潇突然说道，“白同学他其实很喜欢阿阳才是。”
　　“啊？说什么傻话”何阳翻个白眼，朝他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可能吗？易潇长长呼出一口气，可是，他是真的这么觉得，白笑卿在面对何阳的时候，是打从心底感到愉悦的。
　　感觉到身边的人站起身子，何阳转头，吐掉嘴里嚼着的草茎，疑惑地问道：“你干什么去？撒尿吗？”
　　“……不，”易潇抽抽眼角，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他的脑回路，“我去修炼。”
　　“啊？修炼？”何阳坐起身，“修炼在这里不就可以吗？你要去……喂，不是吧，你去湖那边干嘛？”
　　“放心吧，没事的，”易潇转头朝他笑笑，“我就在湖边，不会下水的。”
　　“哦，那，那好吧。”何阳瞪着眼睛看着他在湖岸盘腿坐下，整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在湖里泡了泡怕水的毛病就好了吗？这么简单？
　　没理会何阳的抓耳挠腮，易潇深呼一口气，一手垂下，正好能触摸到平缓的湖面，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白笑卿之前在他耳边对他说道话：“去感觉，去聆听，去体悟，把自己变成水，水就会告诉你如何变得强大”，虽然只是一瞬，但刚才在湖里的时候，他确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
　　耳边似乎还回想着秦墨掷地有声的声音，白笑卿步伐缓慢，一路沉默。无意间抬头，就看见洛茜子正站在走廊尽头，靠在尾端的窗台上发呆。
　　脚下步伐有片刻停顿，但还是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直到双手握上门把手，忍不住抬头，不期然对上洛茜子一脸震惊的面容。
　　“呃……有什么问题吗？”白笑卿觉得场面似乎有些尴尬，刚才就应该当作没发现对方突变的脸色直接进门上锁就好了。
　　“你，”洛茜子虚张了张嘴，问道，“你住这间屋子？”
　　“啊？”白笑卿愣了愣，“嗯，对，对啊。”
　　“为什么是这间？”
　　“啊？大概是因为，这间比较靠后，不容易打扰到别人？”
　　“安，安同意了吗？”
　　“同意了啊，为什么不同意？”
　　“那他呢，秦墨，秦墨他也同意了吗？”
　　“啊？”白笑卿简直莫名其妙，“他说……随便？应该算是同意了吧。”
　　“同意……了！”洛茜子像是不堪重负般后退一步，重重靠在窗台棱檐上，脸色惨白，似哭似笑，“他居然会同意！”
　　二楼尾端，最后一间房，最是安静，不受滋扰，那曾是那个人的房间，因为他说，他不想被人打扰。他死去后，她最迷茫的时候，也曾想在他住过的地方寻找答案，迎来的确是赤红着眼的安发疯般的攻击和秦墨死水般沉郁和冰冷的话语：“滚！”那时她就明白了，即便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即便他们全都忘记了，她也不可能成为他，不可能取代他。
　　自那之后，安常常守在门口，默默发呆，秦墨换了房间，再也未曾踏足二楼，那里像是突然间成了王宫的禁地，直至他们转生，再也没人能进去。即便是在S5，所有人也都像是有什么默契一样，全都避开了这间房子，只有她不死心，在一次深夜结束任务后，开玩笑说要在这里住一夜，却被他拒绝了。
　　原来，即便是忘记了，却还记得吗？
　　“呃，这间房子，是有什么不妥吗？”看她如此反应，白笑卿不知道自己是该尴尬还是该疑惑，难不成自己无意中又犯什么错误了？
　　“不，没什么，”洛茜子扭头看向窗外，竭力压下满腹酸楚，不想在这人眼前露出一丝软弱，“我在这里晒晒太阳，你随意。”
　　晒太阳？在这里？白笑卿看着楼道狭窄窗户里传过来的那一抹似有似无的阳光，知道不过是她的借口，便低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白笑卿，”洛茜子高声叫住开门而入的白笑卿，沉默片刻，问道，“你有想起什么吗？”
　　“还没有，”关门的手顿住，看她面色不愉，白笑卿想了想补充道，“很抱歉。”
　　“是吗？”为什么连你也会忘记？为什么你还没想起来？既然你们都选择了忘记，那么重来这一次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在这，还习惯吗？”
　　“挺好的，”虽然有些诧异她会这么问，白笑卿还是礼貌回答道，“谢谢你的关心。”
　　谢什么呢？我并没有在关心你啊！洛茜子低下头掩住眼里的不安，低声道，“那就好，早点休息吧。”
　　“好的，那，再见。”白笑卿朝她点点头，微笑着关上门。
　　没人知道，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白笑卿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滑坐在地上，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把呻吟咬在嘴里，只有一颗颗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滴下。
　　…………
　　啊，晒太阳？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么个理由的呢？洛茜子看了看窗外，平复好了心情，转身离开，该走了，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这次任务的报告还没写，司可可那边也有些资料要自己帮忙整理……自己明明这么忙，干什么还要操心那个人作出来的这些糟心事呢？
　　秦墨在一楼楼梯口处的扶手上，洛茜子目不斜视，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脚步从他旁边走过。
　　“你还是不愿说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洛茜子站定脚，疑惑问道：“说什么？”
　　“说说你完整的记忆里，我们缺失的那些东西，”似是完全没注意到洛茜子突然变得僵硬的表情，秦墨语气平淡，“比如，他是谁？”
　　“他……他是……谁？”他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他想起来了？不，不对，洛茜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他想起来了，不可能这么冷静，也不会再来问自己，那么，他是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从来不问？
　　“我不知道，”洛茜子她看着秦墨的眼睛，重复道，“我不知道。”
　　秦墨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直到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完全看穿，几乎要忍不住说出来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然后转身离去。
　　洛茜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S5的，只觉得秦墨最后留在空气里轻飘飘的“是吗”两个字，沉重的让她忍不住要流出泪来。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栋小楼，阳光照在雪白的墙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再等一等，她想，等到他，或者他，想起来那些过去，等到他亲口埋葬自己的妄想，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一定就能说出来，那埋藏在心底的最不堪的秘密。现在，就让她再自私一点，让她再抱着那一丝幻想，或许有那么一天，她能等到他终于放弃了呢？
　　屋内，秦墨靠在窗前，将窗台上的花盆推到阳光下，轻轻拨拉了几下盆中的泥土。
　　隔壁，沉睡的安将脸埋到被窝里，梦里，他正拉着那个一身圣洁法袍、轻挑着桃花眼的少年，在和煦的暖阳下，穿过一片白色花田，朝着不远处的山坡上跑去，那里，抱着大剑一脸高傲的少年靠在树干上，看似正歪着头听着旁边的人絮絮叨叨，眼睛却早已不自觉的朝花田里望去。
　　微风正好，花香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