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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玉坠1 ...

  •   且说苏玉逆向运功起来,在玉华丹的辅助下,这气息居然也顺畅,如他那福至心灵的突发奇想一样,气息逆流反倒是顺了那伤势脉络,竟能感到,确实有一点点冲破郁结之效。

      这玉华丹素有起死回生之奇效,何子青用他保健护体,至多只吃一粒,平日都是好生存放,唯有出门办事以防万一才将其带在身边。如此强的药效,他苏玉一口气含了三粒,除了对他沉重的内伤自有裨益以外,就运功而言,自然是以一敌十的疗效。

      然而苏玉不精内功,只是突发奇想逆向运功,又在药效下逐步冲破郁结,简直令他大喜过望。一边盘腿打坐调息,他一边嘚瑟了起来,暗想:这运功疗伤也太简单了些,我只学了十天半个月的心法口诀,在丹药下就能逆功而行,还顺便治了伤病——哪有连环画册上说得那么玄妙?我本就习得剑法,如今再把内功练上几分,今后逃去边关,倒也能开个武馆教小孩子耍耍花拳绣腿,反正那边的人都是淳朴,骗他们几分也看不出……

      他哪知道,练功须得平心静气,如此一分心,他这精神便都散了。

      正值他喜滋滋想着开武馆赚大钱的时候,忽觉得胸肺之间一片钝痛,仿佛有烧红的利刃穿透了胸膛,令他疼得不禁想要张口呼痛,然而本能的张了嘴,却发现喉咙发紧,是一股气息顶在腔子里呼不出声来!既呼不出声,自然也喘不上气,他尝试几次调息却是越来越痛,呼吸更为不畅,宛如无形的大手掐了喉咙似的,一口气憋在心里既出不去又吸不进来。

      他被这气息顶得几乎头晕,捂着胸膛从床铺跌落下来,只感到一股乱流在浑身窜动。这玉华丹再也不是清凉舒适的了,它裹挟着这股气流,忽而热,忽而冷,一会儿像是白热的烈火窜动全身,一会儿又好像坠入冰窖整个人冷得体若筛糠!

      苏玉勉力呼吸,跌跌撞撞爬起身来,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头脑因为呼吸不畅而发胀,一会儿热得大汗淋漓,一会儿冷得汗要成冰,周身流窜的气流仿佛要顶破他的心脉与肺腑冲出来,他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是一种强力要发、泄的痛苦——随着这痛苦越来越强,他下一个动作几乎是出于本能——对着眼前拜访花盆的小桌子,他劈掌而去。

      掌风刚劲,手落之处,桌子应声裂开,花盆碎在地上。

      而桌脚下的地砖,也随之接连裂开了两三块。

      这一掌,是蕴含了十足十的力道。

      一掌打下去,力道放了出去,身体里胡乱碰撞的气流仿佛就好了许多,憋在胸口的那口气也顺畅了。

      苏玉宛若涸辙之鱼一般,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边喘、息一边踉踉跄跄后退,黑而大的眼睛里堪称惊恐。

      一掌力度如此之大,他始料未及。

      难道自己歪打正着学成了?

      可这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又让他觉得自己是走火入魔。

      他后退了几步,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是真吓着了。

      扭头看向床边挂着的辟邪宝剑,他忍着周身忽冷忽热的难受,歪七扭八的复又爬起来,手软脚软得去拿剑。跌跌撞撞跑到院子里,他宝剑出鞘,借着现在浑身说不出、使不完的力量向前一刺,但听得剑刃划破空气,发出铿锵之声——这是真正习武之刃才能有的声音,他听过何子青舞剑就是如此,是把力道与剑身合为一体的效果。

      不论如何,这一刺力道毕竟不小,是他从未有过的。

      床头这把宝剑,不过是秦氏辟邪的装饰剑,并非武器却可刺出如此气势,绝非常态。

      苏玉确实是有点怕了。

      他拎着剑站在屋里半晌,随后慢慢地坐回到床上。

      功力如此大增,令他不知是喜是忧,自己又不会号脉查看,更不知对身体是损是补。

      呆呆的看着手里这把剑,月光皎洁,剑身模模糊糊映出自己的影子。盯着影子良久,他想,难道这是天意?是成全他,要杀了何子青为碧玉报仇么?

      翌日,宝珠用过早膳,还是按时来看他。

      然而走到门口,却被小丫鬟拦了:“宝小姐,华公子说他今日病势重了,让奴婢转告,今日要卧床休息了。”

      “严重了?”宝珠很是纳罕,因为昨天分明他恢复得很好,“如何严重?请大夫来了么?”

      丫鬟摇头:“华公子说,是偶感风寒,奴婢要去请大夫的,他说不想再吃药伤身了,只要我们熬了些姜汤送进去,便要睡了。”

      宝珠的目光略过丫鬟看向屋门,猜测苏玉可能确实睡了。

      “我就说让他不要在廊子里站那么久,”她叹道,“昨日还不听,真是倔脾气!罢了,他若是醒了,你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来过了。”说到此处,她转身要走,复又叮嘱了一句:“你细心观察一下,他重伤刚好,身体禁不起折腾,若严重了就要立刻请大夫,别听他的。”

      丫鬟点头应了。

      宝珠见状,略微放了些心,终于离去。

      苏玉在屋里裹着被子躺着,听见她走了,兀自松了口气。

      这一夜,他快要被折腾死了。

      舞刀弄剑的把那刚劲之气都发、泄完了,这忽冷忽热的毛病还是没好,他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外面丫鬟就敲门要进来伺候洗漱。

      如此,他便连忙躺下佯装生病,才有了丫鬟向宝珠汇报的种种。

      现下,丫鬟也走了,屋里又静了,苏玉才勉力坐起身子。

      他在枕下还藏了两粒玉华丹。

      如今身上又开始了灼烧之苦,实在是烧得他没办法了,想想这玉华丹清清凉凉的疗效,苦于不能找宝珠或林老大夫问问是否危险,自然更不能令人来诊脉开药,只能横下心来含了一颗。

      丹药入口,并无异样,和过去一样仍是清凉。

      只是这慢慢含化运功是否还能如此正常就未可知了,苏玉打坐完毕,长长的叹了口气——反正他现在手边就只有这一样药丸,成也是它,败也是它,是福是祸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些年,他哪一刻不是听天由命熬出来的?

      罢了,他胡乱的想,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到了该归位的时候想挣扎也不得须臾,唯有就此一搏而已。

      许是先前他运功错在心思飘忽,许是本不该倒行逆施,总之今日正儿八经的继续疗伤,再不敢胡乱改编之后,运功起来倒是平平安安。体内的燥热逐渐化解,只是在他感到完全不热的时候,这旧伤的位置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苏玉捂着胸口躺回床上,也不知这一天一夜自己到底折腾个什么劲。

      然而他还是谨慎,不太敢让老林大夫为他瞧病,怕诊脉诊出端倪——其实说到底,即便让人发现他偷吃丹药练功,也不是什么邪门歪道见不得人的事情,至多就是宝珠不高兴。

      他却偏偏怕她不高兴,更怕她担心自己。

      前些时日死去活来一场已经够了,他不想再惹是非。

      平素里,他没少故意惹她生气,但这件事,他真不敢让她知道。为什么?苏玉心如明镜却不愿想透,只当是嫌她絮絮叨叨心烦,为求个耳根清净罢了。

      因了这个缘故,宝珠有五六天的光景完全见不着苏玉。

      她敲门,有时候敲不开,有时候丫鬟给打开。敲不开的时候,自然是苏玉睡了;丫鬟给打开,也是幔帐放下一多半,苏玉自称刚刚换了药、清了创口,袒胸露怀不便相见,就隔着幔帐说两句。

      宝珠要他看大夫,他便仍旧以喝药种类太多,不想杂着再喝伤身唯由拒绝。终归理由是自己偶感风寒,喝姜汤便罢,丫鬟辛辛苦苦熬了端来,他便趁人不备倒掉。

      白日,他就这样躲着宝珠,夜里,他就打坐练功恢复身体。

      先前那夜惹祸留下的后遗症,随着慢慢打坐调息已逐步有了改观。恐怕是那天他气息大乱,歪打正着不知怎么就通了心脉,内功大有长进,单是夜里拿着辟邪宝剑舞弄起来,这力道和速度就是突飞猛进的上台阶。只是不可多练,时间若是长了些,身体便支撑不住,反倒会气血上涌——就在前两日,他贪心多练了两个时辰,及至天将微明还未收手,顿时感到气血翻涌、旧伤阵痛,竟又呕出一口血来!

      如此,苏玉便收敛许多,不敢妄为了。

      以他猜测,要么是这“走火入魔”之术不可使用太长时间,否则会侵损经脉肺腑,要么是他自幼没练过内功,忽然有了这突飞猛进,身体受不了这般揠苗助长之速,故而不能长久。

      就这样昼夜颠倒的练了些时日,他才对外宣称风寒感冒好多了,不仅起床出门终于拜见了秦氏夫妇,还主动去宝珠居住的小院看望了她。

      他来的时候,宝珠也不知情,正在屋里练字。

      “哟,宝珠姑娘好兴致呀!”

      这一声响起,才让她抬起头来,见苏玉笑盈盈的掀了珠帘走进来。

      自他声称染了风寒后,他们已有多日不见。

      未料想,先前他刚刚稍微有些圆润之态,如今再露面,居然又回到了之前的清瘦模样,面色依然雪白,毫无改观。

      她蹙了蹙眉,放下笔:“这几日不见,你竟又瘦了许多,不是说好要尽量多吃些,如此只靠药顶着,身体如何能补得起来?”

      “我本就吃不胖嘛。”苏玉笑道,坐到她书桌前,看她写得字,“哦?静心?怎么,最近有心事?”

      “静心便是有心事?”宝珠反问,看了一眼他搭在膝头的手,十个指甲仍未拆了包扎,“我多日不曾过问换药的事,你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啦,”苏玉点点头,又轻轻拍了拍自己被匕首捅伤的肩头,“都好了,我是谁?耐打得很,这点皮肉伤还不算什么。”

      宝珠笑了一笑,命丫鬟为苏玉上茶:“这些日子,秦夫人亲自配了些花茶赠与我,正是秋燥时节,花香怡人,你喝来尝尝。”

      “好好好,”苏玉笑道,“我这段日子,除了吃饭,便是喝药,这药一喝就是一大碗,这么大的碗,光它就饱了!”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碗的大小:“我都快要忘了茶香是什么味儿了!”

      “哪有那么大的碗!”宝珠说他,见丫鬟端上茶来,便示意,“尝尝看,如何?”

      苏玉喝了一口,果真香甜沁人,便点头:“好喝,我再喝点儿。”

      宝珠只看着他笑。

      先前他“偶感风寒”,又病了这些时日,着实让她担心,他又不肯见她,她便更是心里没底。迫于男女有别,不能强行探望,实在是不知他这病上加病终究是如何了,如今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终于是放下心来。

      “苏玉,”她问,“你怎么想起取华若寒这个名字了?”

      苏玉正在全身心的品茶,闻言,一怔,眨了眨眼,也不抬头,继续品茶,嘴上说她:“瞧瞧,上次我说什么来着,没大没小的。”

      宝珠也不理他这话,继续道:“是你突发奇想的么?这名字倒是挺好听呢。”

      放下茶盏,苏玉终于抬眼,对她笑了笑:“你是看着我的玉坠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连着好几日没更新,一是因为存稿没了,简直心虚;二是因为工作太忙,社畜悲哀。
    大概忙乱还要持续一些日子,到九月就好多了,非常非常感谢不离不弃的大家
    大家关心的苏玉项链将在最近的更新揭晓,喜欢他就多多留言吧,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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