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怎么又重生了（穿书）》古德莲

44、第 44 章

　　远处马蹄声响起来，即使是在风中，王寄柔也能听得清楚。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四处飞舞，跟梅超风一样。风沙弥漫眼睛，当她抬起酸涩的眼睛向远处张望时，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形容可怖的。

　　顾长沉随从的那几名胡人士兵调转马头，离开了此地，马蹄扬起一阵尘沙。风从土丘之间穿过，发出尖锐的啸声。

　　此地只剩下王寄柔与顾长沉。

　　而顾长沉已经驱马走到了王寄柔面前，两人距离已经近到顾长沉一伸手就能把王寄柔拽下马，同样的，王寄柔一刀也能把顾长沉砍死。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动。

　　系统君提示王寄柔，顾长沉对她的好感颇高，而且此刻没有敌意。这可能也是王寄柔一直停留在原地充当雕塑的缘故。

　　只是可能。王寄柔完全可以采取行动，一剑朝顾长沉刺去。她甚至有种预感，如果此时此刻她给顾长沉一剑，顾长沉也不会躲开。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疼着。风，月亮，土丘。

　　顾长沉柔声说：“寄柔，你受伤了。”

　　王寄柔低头看了看手臂，月色很是奇怪，她觉得有些东西看得清楚，有些却又是一片朦胧。就像此时此刻，她明明能够看清楚顾长沉身上盔甲的反光，却看不清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王寄柔的心情异常复杂。而且她有点奇怪地意识到，此时此刻，她不止一次想起了皇帝，皇甫琛。但是这个在她面前的，确实又是顾长沉，所有种种叠加在一起，王寄柔既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又觉得感慨万千。

　　顾长沉又说：“我来为你包扎。”

　　说罢，他真的伸手探入盔甲之下，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便要伸手为王寄柔包扎。

　　王寄柔一闪身避过去，干笑道：“不用这么客气，这多不好意思的。”

　　说完这话，她就想狠狠抽自己。她怎么说出这种没有水平的话？她不是应该口吐芬芳，并时不时冒出几句金桔，令顾长沉哑口无言，并对她刮目相看吗？

　　这个开场发挥糟透了，王寄柔简直再想不出来比这还要糟糕的情况。

　　不过说真的，她自己都未必舍得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因为那衣服是皇甫琛遣宫中针造局为她裁制的。

　　顾长沉的动作一滞，眼神也在月色下黯淡了下来，王寄柔看得很是清楚。

　　“你果真是在怪我。”顾长沉苦涩地道。

　　不知是否原主的记忆作祟，王寄柔鬼使神差地抬头认真打量顾长沉。边境的月色洁白如银，冰冷如雪，使得顾长沉那俊朗的眉眼犹如幻梦之中，他不像顾云深，一点都不像，顾长沉就是顾长沉。如果王寄柔没有被魂穿，仍是原主，此情此景，难免会沉沦其中。

　　刹那之间，她便想起紫檀殿上湿润温暖的风，拂过藕荷色的帐幔，书卷和木头的气味……她打了个哆嗦，毕竟这个地方确实太冷了。

　　“前尘往事，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王寄柔深吸了一口气，结果差点岔气，她赶紧调整了一下状态，“你今日既然无意再战，不如就此别过。”

　　顾长沉说道：“寄柔，数月不见，你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王寄柔确实是换了一个人。

　　顾长沉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颇有些无奈的意思，之后他自顾自拉过来王寄柔的手臂，开始为她包扎伤口。

　　王寄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反正皇帝就不会这么……霸气，如果皇甫琦这样做，王寄柔可能还会给他来一个过肩摔。

　　顾长沉手脚麻利地为王寄柔包扎好了伤口。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布着薄茧，就连这样的触感，王寄柔也觉得十分熟悉。

　　“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回营的吧，”顾长沉说道，“就此别过，我们应当还会再见。”

　　而王寄柔宁可希望不见。

　　只是她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又抬起头，认真打量顾长沉的脸，似乎要从他的脸上寻得一些答案。

　　“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寄柔？”顾长沉见王寄柔不语亦不动，便温和地发问。

　　“背叛本非你之本意，是因为你的大哥授意，事已至此，你也无法回头了吧？”王寄柔说。

　　如果不是因为顾云深和他那诡异而坑爹的技能，事情本身不至于发展到这一地步的。

　　顾长沉脸色微变，然而在月光之下，王寄柔也难以体会他的心境。顾长沉一言不发，牵着缰绳，转身策马离开了，留下王寄柔孤零零站在原地，看着顾长沉的马蹄扬起阵阵黄沙，觉得月光如冷水一般，倾泻而下。

　　*

　　“之前听令尊提过，你姐弟都不似这般莽撞之人，可你今日只身追击敌人至沙漠腹地，还能全身而退，是上天保佑了。”尉迟洛不满地抱怨。

　　王寄柔低头乖乖听训，没有出声反驳。她低下头，看着包扎自己手臂的布料，仿佛还沉浸在顾长沉为她亲手包扎那种凄冷却暧昧涌动的气氛余韵之中。

　　营地中一片混乱，方才偷袭之中，李文琦受了些轻伤，另有数间营帐损坏，还好除此之外，并无太多损失。几名士兵正在清点伤员，尉迟洛倒是把他们几名军官叫到一起，开始开会。

　　这种偷袭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众人很少有追出去追了几里地的，所以王寄柔这般举动，免不了被尉迟洛埋怨半天。王寄柔心里很是日了狗，她也没有实战经验啊。

　　但是……原主的白月光，顾长沉……

　　王寄柔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当然知道顾长沉的长相并不是一眼荡魂那种的，反正肯定也没有吴彦祖帅。可为什么在月色之下，与顾长沉相遇，会让她心里掀起这般波澜，以至于无法理解？是原主的情绪在干扰她吗？

　　皇甫琛。王寄柔又念了一遍皇帝的名字，好像这个名字是某种咒语，能及时将她从不知所措的头脑风暴中解救出来一样。

　　紫檀殿上飘拂的帐幔，从敞开的门吹过来的潮湿的风，她突然开始想念京城，想念京城的春夏之交，还有绵绵的细雨。来到边境之后，王寄柔初次产生许多思乡的愁绪。

　　“喂，姐，你怎么了，傻了吗？”王策的呼唤使她回过神来，王寄柔发现自己正独自坐在篝火旁边发呆，尉迟洛等人早就回营帐休息了。

　　“无妨。”王寄柔正准备站起身，王策却拉住了她。

　　“姐，你是不是刚才遇到了顾长沉？”

　　王寄柔略一思忖，大大方方地应了：“没错，我是碰上他了。”

　　“那他说什么了吗？”王策追问。

　　“也没说什么。就说，我们还会再见。”王寄柔心里升腾起一阵烦躁，她此时并不想谈和顾长沉有关的话题。

　　王策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在火边又坐了一会儿，王策站起身，拍了拍王寄柔的肩膀就进营帐去了。王寄柔在火边坐了很久，然而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懂，她都想了一些什么。

　　第二日，营地休整得差不多了，却又来了两名胡人使者，说是他们将军要与尉迟将军和谈。

　　尉迟洛很激动：“交战数月，对方始终不肯和谈，如今却要和谈，想来是他们的兵马粮草都要消耗殆尽了，好事，好事啊！”

　　王寄柔站立一边，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所谓和谈，估计也和去赴鸿门宴差不多。不过既然尉迟洛不觉得其中有诈，王寄柔当然也就更无所谓了。只要别派她去和谈……

　　胡人使者说：“请靖远将军与我们将军来谈。”

　　王寄柔内心真的是日了狗了。不过就现有的情况分析，这一定是顾长沉的主意。顾长沉知道王寄柔也来边境了，所以要王寄柔与他谈。

　　有什么好谈的呢？顾长沉是叛臣，与王寄柔过去也纠葛甚多，怎么看，所谓的和谈都是有阴谋或闹剧的成分更多一些。再说王寄柔去和顾长沉谈，顾长沉直接一刀杀了她怎么办？光看看顾云深和顾碧心的那个疯劲就知道，顾家的SB基因都是一脉相承的。

　　好吧，顾云深是穿越的，不能作为样本。但顾碧心差不多已经足够能说明问题了。

　　王寄柔苦着脸：“我不想去。”

　　尉迟洛瞪着她：“军令如山。”

　　王策主动请缨：“让我和我姐姐同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好传信。”

　　王寄柔唉声叹气，上吊的心都有了。不过正如尉迟洛所说，军令如山，她现在好像也没有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策把王寄柔拉到一边，安慰道：“姐，你不用担心，两军交战不杀使者，和谈而已，就算是顾长沉出面，也没什么的。”

　　这不是重点好吗，王寄柔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是她根本就不想见顾长沉好吧，尤其是她一重生就是因为顾长沉而在柴房中上吊，王策也是知道这个事实的……不过，下定决心要殴打白月光顾长沉，就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而退缩。

　　“罢了，既然要和谈，还是快些出发吧。”她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就一刀把顾长沉捅死，皆大欢喜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