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精自不量力》榆不知

33、平衡

　　孙雪辰没有接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咳咳……”毕竟身体根本没好，还施展一个法术，孙雪辰不由咳嗽起来。

　　见状，躺在地上狼狈的方路，立刻就奔过去，扶住雪辰，“雪辰，你没事吧？”

　　“无事。”咳了几声后，孙雪辰便摆了摆手，“方大哥，你先松开我。”

　　“不行，你身体根本还没好。”方路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意，不愿看到雪辰再有任何差池。

　　方路没有像从前一样，她说什么就听什么。这一点让孙雪辰赶到诧异，她抬眼看去，哪怕只有微弱的月光，她也能看见方路脸上真心实意的关切与坚守。

　　他变得不一样了……

　　孙雪辰说不清自己心里涌出来的那股情绪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推开方路。

　　余念楠却是没有他们的纠缠，也不想看他们在他面前表现什么情深义重。

　　“这样子，你就心软了？人修不就是想要猎杀妖精么？放了那么久的长线，钓起来的鱼还能把你拖下水？”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方大哥。”孙雪辰身体虽然还弱，但是话语说得很是清晰，“与方大哥相遇，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呵。”余念楠冷笑，他最讨厌的，就是人类最会伪装。妖精再是怎么学，始终还是妖精，操弄人心最厉害的，说话最冠冕堂皇的，永远还是人类。

　　“不管你信不信。”孙雪辰一脸认真，也不再看余念楠，而是侧过头看着，哪怕知道了自己是人修的身份，依旧想要待在她身边的方路。

　　“方大哥，实在是抱歉了，这次害得你也卷了进来。”

　　孙雪辰一脸歉意，她从没想到她的前夫会招来那么厉害的妖精。

　　她只是一个跟着自家长辈学过一些零碎的法术的人，真的连人修都不算吧。学的法术只是为了保命，特别是爷爷就是被复仇的妖精给杀害的，她根本不敢去招惹妖精。但是前夫明明只是一个凡人，却招惹来了那么恶心的妖精。身上的煞气都化为实体了。自知打不过，且如果她当时和欢欢一起躲起来，只会让妖精四处翻找，早晚还是会发现异样，所以她才只是藏起了欢欢。

　　唯一的，不在考虑之中的，就是突然从天而降的方路。

　　当时，孙雪辰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她和方路相处了很久了，她大概也知道方路的能力，根本就不能从几只恶意满满的妖精手里救下她。方路却是就那么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一直躲着的，避开的，方路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自己比方路自身更重要。这一点认知，她立刻就感受到了。

　　但是，这份感情，偏偏是一只妖精给的。

　　哪怕现在她被妖精们救了回来，哪怕她已经十分明白方路对自己的心意。她首先想到的，还是推开方路。

　　“你是余助理？”孙雪辰忍着自己的眼泪，看着那个一只对自己持怀疑态度的男人，“那你手上应该有些权势吧。我想带着我女儿离开，不被任何妖精打扰……”

　　“雪辰！”方路听到雪辰的话，瞳孔都放大了，雪辰在说什么，她要抛下我？

　　孙雪辰不愿再看方路眼里的情愫，狠下心，一根根掰开方路扶着她的手指。

　　“方大哥，实在抱歉。”

　　说完，孙雪辰朝余念楠走去，“我想带着我女儿离开这里，到一个不被任何妖精打扰的地方。你放心，我的能力根本不强，做不了杀妖精的人修。”

　　“哼。看在方路的面上，姑且信你。”余念楠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很是同情的看着方路。这人修若真有良心，就是按照她说的，自己收拾好包袱，离开这里，让所有妖精找不到，特别是对她有感情的方路。

　　“不。”方路大步上前，死死抱住孙雪辰，“你别走，雪辰。我会变强的，会强大到让所有妖精都不敢靠近，你永远都会安安全全的，再不会出现这一次的事情了。真的，我想你保证。雪辰，别走，别离开我！”

　　孙雪辰一直忍住的泪水，在方路说的一句句别离开里，终于还是落了下来，犹如决堤般，越流越多。

　　其实她也动了心的。

　　前夫对她很不好，会打她，也会打欢欢，早就不是婚前那个温柔体贴的人。她是心灰意冷下铁了心离的婚。离婚后什么都没有，靠着好友的关系，才租下公寓的房子。那天，什么都不说，就帮她把行李搬回家的男人，没有任何想要她回报的意思。帮了一次不够，从那之后，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的男人。她怎么能不心动。

　　但她不能，这样的好男人，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她可是离异还带着一个女儿的人。

　　她都要说服自己不要爱上方路了，方路的总总表现，却像是他爱上了她。她惶惶不安，又心生甜蜜。却还是不敢和方路摊牌。特别是，在知道方路原来是一只妖精后，她更是狠下了心拒绝。

　　不单单因为妖精杀害了她的亲人。不单单因为方路是一只妖精，而她是人修。还因为妖精的寿命很长，很长。人，最多不过活了百岁。而妖精的寿命，是人的好几辈。

　　早晚有一天她会死，她会离开方路。在那之后，方路漫长的人生要怎么去过？

　　还不如不开始，没有开始就不会结束。特别是，方路也没有想要把所有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的意思。

　　但，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她都已经真的想要逃离了。方路却鼓起了勇气，哪怕被打的头破血流，也没有放弃和她在一起的念头。

　　“雪辰，别离开我。”不想放雪辰离开，哪怕明知道会有很多的阻碍，方路死死不愿放手。

　　“方大哥……”孙雪辰回抱方路。她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心，她是真的想要被爱，想要爱啊。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爱啊。

　　呵，情深意浓么？

　　被两人完全晾在一旁的余念楠目光十分冰冷。

　　人类的谎言根本不能相信，但是，妖精有时并不能分辨出人类的谎言。甚至，有些人都不能做到。

　　这女人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此刻和方路抱作一团，满脸的泪是真是假？

　　余念楠的判断不重要，重要的是，方路当真了。这个女人用她的眼泪和话语套牢了这支妖精，让方路这一只，本来只是安于现状的妖精，想要改变了。

　　人类真是很可怕的。

　　由着面前的两人，余念楠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人，让他想起了曾经，莫名厌恶。

　　“给你一天时间的思考，你，必须做出选择。”

　　他分开方路和孙雪辰，冷冷丢下这一句话，确保孙雪辰听清楚了，这才离开。

　　人类和妖精之间的平衡点在哪里？

　　其实根本就没有平衡。寿命不等，造物不同。追求什么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