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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那这次换我喜欢你 ...

  •   林坷后来终于有点同情心了,他想了下,看安酿那个状态,他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要是像他一样出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于是他麻溜的掀开被子单脚落地,蹦跳着出了病房,成功展示了什么叫做身残志坚。
      他加快速度的跳快点,还好赶上了还在电梯前等着的安酿。
      不过蹦跶近了他发现安酿有点不对劲,这电梯门开着人还傻愣的站在原地不进去干啥?

      果不其然,还是不能放她一个人出去,这不人就已经傻呆了吗?
      正在庆幸自己的理智的林坷跳上去一把揽住了安酿的肩膀,倒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揽住了她才发现她全身强硬,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电梯里。
      林坷也跟着看过去。

      两个医生。
      这有什么好看的?

      心下吐槽,待他仔细再次瞧过去,发现里面那个高高的长得挺帅的男医生也在看着安酿。

      这是怎么回事?
      林坷以为那个医生是对安酿有什么企图,立马母鸡护崽一样把安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陆知椹看他们亲密的动作,他眼神一黯,心里忍不住一苦笑。

      电梯门因为没人进出开始合上,陆知椹看着那个男人侧着头对安酿说些什么,安酿虽然没回应,却也没有避开他略显亲密的举动。

      说到底,他是嫉妒的。
      还是嫉妒得发狂。

      这七年,他何尝不是空白了她的七年。

      他不知道安酿经历过什么,他不知道她身边出现了什么人,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上别人,他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个人。

      抛开一切,其实他才是最不安最卑微的那个人,因为他所有的筹码,只有等待。

      他以为把她等会来了就好了,什么都可以解释清楚,可他竟然自负到没想过一个结果,那就是她的身边早就有另一个人了。

      其实不是没想过不是吗,是总要自我麻痹,给自己一点念头,还是能支撑下去的。

      八年,九年,十年,甚至更久,他都能等,总归还是有点希望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他又能怎么办呢?

      安酿,如果你有了喜欢又能陪你共度一生的人,我又能怎么办呢?

      电梯门终于把他们从他的视野中隔离,严丝合缝,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陆知椹的眼,被顶上的白灯亮的发酸。
      心里沉甸甸的,绕是一下也乌云密布。

      旁边的刘澈不知道陆知椹怎么了,只知道他情绪有点不对。
      他斟酌了下开口提醒,“老师,刚刚停下的就是五楼。”

      陆知椹把所有情绪强压在心底,他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没接他这句话,而是声线平稳的回答他之前在电梯里问的那个问题。

      想让自己专心一致起来,不要再想胡思乱想别的,可思绪就像牵不住的线,不断的扰乱他所有的心智,包括冷静。
      最后的最后,他只剩下沉默,怕一开口,崩溃久会泛滥出来。

      明面上看着还是孤傲的陆知椹,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比起七年前的狼狈,他现在又能好到哪去?
      仅仅是一个亲密动作,一个猜测,就足以让他溃败。

      -

      安酿倒是被林坷重新拉回了病房,这次她的魂不守舍,林坷倒是找到了原因。

      刚刚那两个人在电梯里外毫不掩饰的对视,看着对方目不转睛,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对方眼睛的样子,像是怕别人看不出来两人认识一般。

      哦不对,可能不止认识,还可能有故事。

      那个医生的眼里,分明有故事。

      他的眼里……
      他的眼里有眷恋。

      对,说不出的眷恋!

      他这倒是想起了之前在布拉格的一些细节,怪不得安酿的画室里有一幅很大的画,就挂在正对门墙壁的正中央,一进门就能看见。

      那画上是一个侧脸,一个清俊男生的侧脸。

      他曾经去取画时看过一次。

      那幅画很大,而画上的人更夺目。

      眉目上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要去探究的漠然。

      这样想来,那幅画上的人和刚刚电梯里的男医生倒很像同一个人,虽然没有了那时的青涩,可那双眼睛,淡漠一世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安酿放那幅画的意义何在,现在倒是明白了,能有什么意义,放不下忘不掉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

      这样看来俩人关系可不简单。

      还有那次,他打电话问画展的事,提到青春年间喜欢的少年他打趣说她没有时安酿的不同寻常的沉默,后来又突然提出回K市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该不会真跟那个医生有关吧?

      林坷试图唤回安酿的深思,让她回神。

      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心里还盘算着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安酿,他该不会是你初恋吧?”

      细想来发现还真有极大可能!

      他认识安酿那年是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她安静高冷,让人忍不住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后来知道她不能说话,林坷就一心一意在她身边保护她,之后她身边有什么人他都清楚,而且安酿因为不能说话的原因有点恐社交,也没什么朋友,更不可能跟其他男的接触。

      这样想来,应该是高中时候喜欢的人还是小初恋什么的。

      他拍了拍安酿的手,引她的注意。

      安酿终于肯看他一眼,却提不起什么兴趣。

      “好了,人都已经走了,你快点回神吧,一个男人把你魂勾没了。”

      林坷单腿跳着蹭到床边,安酿还伸手帮了他一把。

      他大爷似的把被子盖好,看着站在床边无神的她,暂且不逼问她了,“行吧,先不为难你了,你跟他的事过后再说,我也不放心你现在回去,我叫点外卖先吃吧。”

      说着拉了她坐下,拿起手机点外卖。

      -

      九点。

      安酿在林坷休息后出了病房,轻手关上病房门。
      走近了护士站听见细碎谈话声音,比往常的要热闹些。

      一个护士推搡着另一个害羞扭捏的护士,催促道,“哎,快去啊,人就在面前你犹豫什么?好不容易陆医生亲自来我们骨科,你别错过了这次大好机会。”

      “哎哎陆医生真的好帅啊!天啊,要是天天看见他这张脸,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别的男人我都看不上了!”

      “你说这陆医生也天天熬夜怎么皮肤就那么好,比女孩子还细腻,你看我,这里又长了颗痘痘。”

      “好了好了还有完没完了,都给我工作去!”护士长气势汹汹的发话,把一群人打发走。

      安酿看着一个个护士还挤在护士站探头看着什么,心里疑惑,刚走到转角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他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脸上带着蓝色医用口罩,高挺的鼻梁把口罩顶起,上面是一双清冷眼睛,一对浓墨色眉毛。

      她看不见他被掩在口罩下的其他五官,脑海里却很熟悉的临摹了出来,她画了无数次他的容颜,连神态也捕捉完美。

      他像在等着她。

      安酿知道这次避无可避,左手握在右手手腕,压着狂跳的脉搏心里祈祷着不要跳那么快,踱步走近了他。

      陆知椹看着她的眉眼鼻嘴,她变得更好看了,五官长的更精致了,特别是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灵气。

      他心里嘲笑自己没骨气,到这节骨眼上了,他连一句好久不见都胆小的说不出口。

      等到她走近了,他掩下自己的慌乱,只做得出伸手按了电梯上键这个动作。

      近了安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跟周围环境的一样。

      他袖口整洁干净,露出腕骨和修长白皙的手指,手背上青筋暴起。

      真是瘦了很多。

      她以前还想过很多次他这双手拿手术刀的样子,一定很漂亮,如今他倒是真的成天拿着手术刀,可她却看不见了。

      没有那个身份,也没有那个立场和机会。

      两人从来没想过,重逢后第一次靠得这么近,却也无言安静的可怕。

      他按了顶层的键,人站的还是刚刚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垂着眼看她,安酿却不敢看他一眼,低着头看着前面地板处。

      两人就这样,一个认真看着另一个,一个认真盯着地板,坐着电梯上了顶楼。

      她跟着他走到了天台,而这一路他一言不发,安酿也说不出话。

      陆知椹先她一步走到天台上的边缘,毫无预兆的,他突然翻身跳到天台栏杆外边的跳台上,短小的一块,只够站住他一个人,而他的底下是无数高楼大厦,俯瞰下去,万丈深渊。

      安酿被他的动作吓得下意识往前跟了一步,她甚至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怕他掉下去。

      下一秒她的手在他稳稳的站在跳台上后收回。

      陆知椹转过来,面对着她。

      他的背后是空洞,巨大的空洞,只要他往后一小步,粉身碎骨。

      他真是不要命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也敢去。

      风一吹过来,吹起他白色的衣角。

      安酿心惊肉跳,她幻想了无数种他失足跌下去的可能和后果,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在那么紧张的时刻,脑海还能想那么多东西。

      可其实无论那种可能,她都是无法接受的。

      她真怕一下子风太大,都有可能把他吹下去。

      陆知椹身后是黑夜,脚下是地狱。

      他这么危险的动作,安酿一刻都没放松下来过。

      可她说不出什么,也做不出什么。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无畏的站在那里,栏杆也不抓,整个人像漂浮在那里。

      安酿甚至都不敢眨眼,怕一眨眼他的身影突然就没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被风带到她耳边。

      他说,“安酿,这七年,你过得好吗?”

      安酿想让他回来,在那真的太危险了,可她又说不了话,也不敢让他知道自己不能说话,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她只能点头回应他的问题。

      黑暗里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安酿只能看见他低下头,又瞬间抬了起来。

      他的眼睛很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能问你个问题吗?”

      安酿点点头,被他看的不安的垂下了头。

      “下午电梯外的那个男人……”

      他戛然而止,突然停下这个话头,喉咙像被什么噎住一样,骤然间说不出话来。

      等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接着问,“是你喜欢的人吗?”
      其实问的委婉,他不敢问深,因为仅仅是这个,就让他无法接受了。

      可一说出口后又觉得不对,那个男人是不是他喜欢的人,如今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真是关心则乱,越说越错。

      可如今问出的问题木已成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她的回答。
      可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又忐忑的。

      他孤身一人站在那,显得有些可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其实也乱着他忐忑不安的心。

      安酿看着,生出一种好像只要她答是,他就会立马消失在她眼前的错觉,她本就不打算说谎,这些总是没意义的,伤人伤己。

      摇了摇头。

      得到她拒绝的回答,陆知椹觉得心里一松,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一抬头,今晚星星很少,可天上的月亮澄澈明亮,好像比其他时候他看时还要亮很多。

      还好,他看的终究是相思月。

      “这七年,你去了哪里?”
      他想着与她多说些话,可一向不擅长说话的他,绞尽了脑汁也只问出了这个。

      可安酿心思却在别处,她再也寻不出法子让他无法察觉,她若是一味的不说话,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起疑?

      她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了最直接的一种方法,她转身拔腿就跑,也不管陆知椹怎么想,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不要让他发现。

      陆知椹见她走也不顾得什么,快速翻栏杆回到天台追上她。

      直到把她抵在墙上牢牢的圈住她不让她走,她还是抗拒的。

      这时两人的情绪都压抑得有点不稳定,胸口因跑步不断起伏着。

      陆知椹这一刻有些偏执,他有些不管不顾了,不再因为七年的陌生和她僵持着,总要有一个人先打开僵局的。
      他问出了那个等了七年的问题,执拗的抓着她等着她回答。

      “你还喜欢我吗?”

      安酿,你还喜欢我吗?

      安酿看着他的眉宇,脑海里浮现了他们第一次在教室相遇的场景,那个时候她也是一个劲的说话,他却不爱回。

      可那时他是不喜说话,而如今她是说不了话。

      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如同那一天她得知自己不能说话一样,可现在还有难堪,面对陆知椹的难堪。

      她想逃,如果再不走,真的要怕瞒不住了。

      她用力的推开陆知椹。

      抿着唇忍着不情绪崩溃。

      可他却把她抱的牢牢的,不顾她的抗拒。

      他近乎乞求的开口,语气卑微,姿态也卑微,他弯着背脊执拗的看着她的眼睛。

      “安酿,你说说话行吗?”
      哪怕是拒绝也行,哪怕是一个音节也可以,他只想听下她的声音。
      一下就可以。

      可下一秒,她的动作却让他一滞。

      陆知椹看着她不再反抗,手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便签打字,整个人都在抖。

      他看见,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滴满了大滴大滴的泪珠,她在哭。

      她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连啜泣都在拼命抑制。

      那一刻,他心里浮现出一个他一生都不敢想过的念头,他试探的开口,声音是那么的慌。

      他问的好轻好轻,好像怕打扰到在努力打字的她,“你不能说话了是吗?安酿。”

      安酿手上动作停住,她模糊的双眼抬起来看他,一瞬间眼里是那么的迷茫。

      嗒,她心里绷了七年的弦在这一刻突然断了,心碎了一地。

      她最不想,最不愿让陆知椹知道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想要这样,不想要这样的。

      泪水涌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安酿发了疯的用力推着陆知椹,脸不断往下埋,眼泪像决了堤。

      逃,走。

      她的心里只剩这两个字。

      自卑让她觉得那一刻无地自容。

      陆知椹的心像被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去,又麻又疼。
      他眼里泛着水光,双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再逃避。
      他说,声音竟也带着哭腔,“你不要哭,安酿,不要哭。”

      两个人相隔七年这样面对面,却是泪流满面。

      他温柔细致的帮她擦着眼泪,自己都快心慌的控制不住。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的逃避,不只是因为他当年的混蛋,还因为这个。

      他不知道安酿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独自在外七年。

      安酿不想他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她拼尽全力别开他的手,强忍着颤抖快速打下一行字,泪眼婆娑的递给他看,甚至顾不得会不会伤他的心。

      “我不喜欢你了,陆知椹。不喜欢了。”

      最后的不喜欢了这四个字却怎么打都打不完,像是她下不去的狠心。

      她崩溃的蹲下哭,双手捂着脸,连呜咽声都发不出。

      陆知椹不看,他红着眼,比她哭红的眼更红,他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那这次换我喜欢你,好不好?”

      两个人都蹲在那里,哭得无声。

      安酿,曾经你为我走了九十九步,我胆小,在你走向我的最后一步时怯懦的退缩了,而如今剩下的这一步,该是我来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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