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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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虽然已经到达了收费站，前面的车还有那么几辆，等了一会儿后才交了费。当驶出收费站口时，祁闻韶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另一端的往出城方向的几个站口简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盛况。
祁自仁同样往旁边瞅了几眼，有点戏谑的笑到：“这科北市还真有点不受待见，一到放假的日子这人跑得跟鬼子进了村似的。”
祁闻韶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大城市，确实比较没有尊严。”
祁自仁：“现在的人呢，都有点骚情，追求什么人与和谐的自然景观，这儿的人工景观多多少少都被当地人看腻了……北方确实也缺那么点山清水秀嘛。这科北市也够北了，我看看导航啊……再开个几百公里的都可以到祖国边界了。”
祁闻韶笑了笑，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这么远，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未知所带来的兴奋。
没开多久，路边就有个挺大的加油站，驾驶座的祁自仁踩下刹车缓缓减速，后座的祁闻韶倒是猛地挺直了腰板，身上的颓气一扫而空，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祁自仁在一个加油点停了车，示意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开始加油，而后把后座的车锁解开。祁闻韶就一下子打开车门，兔子似地窜了出去。不过是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祁闻韶就被那股汽油味熏得个七荤八素，差点一下吐了出来，感觉自己的胃“嗷嗷”地翻腾，还踉跄了一下。听到后面祁自仁幸灾乐祸的大笑声，祁闻韶默默地跑得更远了一点。
祁闻韶深呼吸了十几次，与新鲜空气进行了全方位式推心置腹的交谈，感觉自己舒服了不少。他眯起眼睛，朝远方望去，能看见几栋有点小巧的居民楼，不远处就是城区了。
祁自仁拿着两罐冰镇可乐走了过来，递给祁闻韶。祁闻韶没有立马喝，而是掀开额间的碎发，用冰镇可乐给自己降降温。
祖国母亲海纳百川，到了夏天，百川兄弟团结一致，要热大家一起热。
祁自仁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可乐：“你这么热干嘛不回车上？”
祁闻韶没搭理这个问题，笑着反问：“你老大不小的干嘛还喝可乐？”
祁自仁有点好笑：“快乐水什么时候还他妈有年龄限制了，你再不喝马上还给我。”
祁闻韶仍是笑着：“小时候，你不让我喝可乐，就是编的只有年轻人才能喝可乐。”
“男人四十都还是一枝花呢，老子现在还不老，再说你个小屁孩还跟我较劲……”祁自仁说着说着就来薅祁闻韶的秀发了，还一边吐槽现在的年轻人头发留得太长，一点儿都没有阳刚之气，他十几岁时直接被他爹剃成了个光头云云……他现在是个寸头，确实看着非常猛汉。
祁闻韶没反抗，不过保持着一脸嫌弃的表情，直到车那边油加满了，祁自仁也终于过完了薅头发的瘾——祁闻韶一边在心里默默嘲讽着他舅自己没头发可薅，一边上车，而后才面对着车玻璃，慢悠悠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车里一时有点安静，过了一会儿，祁自仁打破了沉默：
“闻韶，关于你是否是“回声”能力者的认证结果在前几天已经下来了，你通过认证了。”
祁闻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心想祁自仁是不是把人当傻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他干嘛火急火燎带着自己往这边赶。
虽说这货说正事时从不拐弯抹角，却总是有迷之网络延迟，不知对别人是不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怪不得你找不到老婆。”祁闻韶在心里嘲笑道。
祁自仁透过上面的小玻璃默默看着祁闻韶，见他没什么反应，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倒是抬头往上看啊。”祁闻韶话里带着笑音，“我看你翻白眼丑死个人。”
祁自仁咬了咬牙，骂道：“你个狗娘养的小白眼狼！”
祁闻韶仍是笑笑，跟祁自仁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脸上笑容几乎没有离开过。
他学着北方人的语气说：“大舅子，文明用语你我他。再说俺不就是你拉扯大的么。”
祁自仁罕见地没回嘴，过了一会儿，他轻轻说道：“舅舅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你家当年的那次事故，应该与‘回声’能力者脱不了干系……”
祁闻韶心里又为他的大舅子叹了口气。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祁自仁有天晚上喝大了，才告诉他当年的事故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他现在都还记得，这个天天神气活现的，其实也不怎么老的男人，当时就像只被煮熟了的虾一样弓着身子坐在沙发上，那样子活像个做错了事的小老头。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自己一定想办法找到那个千杀的纵火犯，一边不住的道歉。祁闻韶插不上话，只能看着他面对着地板忏悔。
祁闻韶能想到，祁自仁十年努力的结果，真的是不尽人意。
第二天祁闻韶本想安慰舅舅，告诉他自己从未想过怪他。不过，祁自仁在第二天醒来时想到自己昨晚的丢脸行径，只好表演出一幅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没有给祁闻韶安慰他的机会，善解人意的祁闻韶也只好配合他了。
祁闻韶后来想过，事故发生时已经是2004年，祁自仁以前也提过，当时自己一家住在一个沿海的经济发达城市，按理说摄像头总是普及不少了，警察办案也会有强大的技术支持。除非他家起火时，全城摄像头集体暴毙，后来办案的警察一个二个全是吃白饭的饭桶，不会十五年都查不到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未必这犯罪嫌疑人是个神通广大的神仙？或者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妖精？
而且在前不久，祁自仁在被告知自己有可能是“回声”能力者时，激动地差点把桌子掀了，要是没人拦着，他差不多就要去掐死对面那个只是来报个信的无辜小公务员了。
祁闻韶这时心里就彻底下了定数，当年放火烧他家的始作俑者，绝对就是小公务员所说的“回声”能力者。
祁自仁等了半天都没听到祁闻韶哪怕是吱那么一声儿，不由觉得很没面子，气得连路也不看了，扭过头对着祁闻韶吼：“老子跟你说话，狗东西连屁都不放一个！”
祁闻韶轻轻地往旁边抬了抬屁股。
祁自仁更大声地吼了一声：“滚！”
祁闻韶把他舅的脑袋给扭了回去，再用极其敬重的语气恳求他好好开车，自己一定好好听他说话，给足他面儿。
祁自仁吸了口气，继续慢慢说到：“你知道的，08年的那次女高中生恶性杀人事件，现在网上都可以找到相关报道。杀人现场没有留下犯罪嫌疑人指纹、脚印、血迹……任何可以寻找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痕迹，案件一度陷入僵局，此次事件的最终解决，是因为那个女高中生精神崩溃，自首了。当时审问过她的警察说，这个女孩看上去瘦瘦小小，居然能杀人不留痕，简直是人不可貌相。反正这事简直有点玄妙了，所以当时公安部门并没有公布办案细节，把此次事件悄悄压了下去。后来有了专门的‘回声’能力认证系统后，当年的杀人凶手被带去接受认证，结果是通过，这就是第一起有确切证据表明的‘回声’能力者杀人事件。但在这之前，绝对还有……”祁自仁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接着说：“在之后的几年，全国各地的一些青少年身上出现了诡异的现象，这些人无一先是听到了什么幻听，后来就有了不同的超能力——有的直接上天了，有的能水下呼吸了，有的在某一知识领域突然有了极高的造诣，十几岁的小孩一夜吊打博士……对了，还有几个狗娘养的小色鬼能透视了，随时随地欢快地耍流氓……”
“大多数小孩才开始出现幻听的时候，自己都没想太多。我想想，年轻人是怎么形容这个的……哦对，就是犯‘中二’了，发现自己能跟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神秘东西交流，感觉牛逼得不行。不过你也知道，如今的‘回声’能力者其实也多不到哪去，大多数小孩的‘回声’症状开始于幻听，也终止于幻听。其中有些是自己没过多久就听不到了，有些是经过心理治疗让幻听消失。”祁自仁说到这儿，沉默了许久，接着又开口到：“不过如果已经成为能力者，就没法治了……啧，呸呸呸，这玩意儿也不能算是病。”
祁闻韶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用膝盖撑住手臂，造型有点像是思考者。他问：“认证那边有解释为什么我没有幻听吗？”
祁自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你是个什么鬼东西，认证那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你没幻听，这应该不是因为你的听力障碍……再说你也不是什么都听不到嘛。”祁自仁的话里带着些许戏谑和别的东西。
“刚才我也说了，很多小孩的幻听是通过心理治疗没的，我在相关部门也查了查资料，‘回声’这东西确实跟当事人的心理有很大关系，小屁孩总是有那么几个愿望。要我说，这前几年小屁孩们还单纯点，成为能力者的都看起来都挺人畜无害的，除了那几个透视的小畜 生……”正义感爆棚的大舅子先是抑扬顿挫地用了几个音律和谐的排比句骂了几句小畜 生，而后声音一下低了下来，有点含糊地说：“近几年的小屁孩就没以前那么好哄了。”
近几年来，全国各地都发生了青少年恶性伤人事件，一些案件的细节与08年的那场案件同样令人匪夷所思。同样的，公安部门仍然只能选择尽量隐瞒案件细节。
但就在三年前，08年的那件案子再度被人提起，连同没有公布的案件细节一并捅了出来，顺便还捎上了近年来的几个案子。
这个想故意搞事的神经病成功在网上掀起了狂风巨浪，微博热搜前十全是各种青少年超能力犯罪案件，那阵仗颇有“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意蕴。
一干网警只能“舍肝取义”，通宵达旦地抱着电脑。公安部门隐瞒办案细节这事是想洗也洗不清了，于是工作重点完全放在了遏制被公布案件中的超能力部分进一步发酵上面。
没过多久，公众们的注意力总算从超能力身上转移了，开始纷纷指责公安部门居然隐瞒办案细节，把人当傻子哄。后来公安部门找了几个冤大头给全国人民道歉，这事也算过去了。超能力这事总算是被压了下去，成了网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也是，先不说这件事发生在中国，就算发生在其他国情不同的国家，没多久也会过去的。
祁闻韶想起，前不久复仇者联盟4刚刚上映的时候，他去一个商场买东西，这个商场正巧和它楼上的电影院搞联动抽奖，他一下就抽中了复联4的两张首映票。
祁闻韶有点苦恼，自己没有看过复联的前几部电影，而且他对这个的兴趣也不怎么大……要不要把电影票送给同学呢，他也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同学……
他不想把这两张电影票浪费了，毕竟难得一次欧气大发。
他注意到旁边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直傻站着，愣愣地盯着他——应该说是盯着他的电影票。小男孩站着的应该是他的妈妈，那女人轻轻催促她的儿子快走，但小男孩对电影票的渴望已经足够让他忘记礼貌，而且自动屏蔽外界干扰了。
祁闻韶看到那个小男孩穿着的卫衣，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美国队长的盾牌。于是走上前，直接把电影票塞给了小男孩。
当时他心里乐滋滋的，自己既遵守了勤俭节约的美德，又做了件好事，真是一位新时代的模范好青年。
不过祁闻韶现在想起当时自己送电影票，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一股五味杂陈的东西已将当时的喜悦给彻底冲散了。
一个月前，他学校里发生了一场恶性伤人事件。有人死了，有人伤了，他离那个人那么近，居然屁事没有。
因为这个，他来了科北市，即将和祁自仁分开。
他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一个普通人要是有了超能力会想什么呢？
他自己会觉得老子这辈子再也不会泯然众人，老子与众不同……就算他的超能力其实很鸡肋，用处并不大。
别人会觉得他是个异类，要是他的超能力再危险点，就可以说更难听点了——这他妈是个怪物。
与众不同和异类、怪物，这两种说法的意思其实相差得并不远。
一个普通人要是有了超能力会变成什么呢？
他终究还是个普通人……只是可以更换一下对他的称呼——一个有超能力的普通人。能变得跟钢铁侠、美国队长一样的人，终究还是凤毛麟角。
就像祁闻韶一样，他从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手下逃过一劫，缓过劲后想到自己并不是什么普通人的时候，心里压根没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也太牛逼了，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自己自身未知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