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叶隐长安

7、摊牌

　　小蕊见到若琢出来时面色有异，忙上前搀扶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若琢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道：“明日去请太子一趟，说我有话对他说，请他务必过来相见。”

　　第二日太子收到讯息便往若琢这里赶。太子的步子走得是虎虎生风，小玉子在后面踩着小碎步差点跟不上。小蕊站在宫门口，老远就
　　望见太子一行人走路带风地地过来。

　　到了宫门口，太子突然停下，咳了一声，“咳，小玉子，你看本宫的仪容如何？”

　　小玉子抬头仔细上下瞧了一番，点头道：“太子依然衣冠楚楚，玉树临风。”

　　太子双手一摸两边的冠穗，跨步而入。

　　若琢已在内室久候，见太子入殿，屏退众人。

　　“琢儿，你找我有事？”

　　如琢点头，道：“太子见我醒来之后，性情如何？”

　　太子见她表情凝重，也不由得认真答道，“琢儿醒来之后，性子比先前，沉稳许多。”

　　若琢看向他的目光，道：“是不是就像，变了一个人？”

　　太子见她这样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若琢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不是若琢。或者说，这具身体是若琢的，但现在跟你说话的这个魂魄，却不是她。”

　　太子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若琢看他平静的面容，问：“太子不感到惊讶吗？”

　　“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琢儿了。琢儿她，很娇气的。没有你这样的气度和从容。如果说非要有什么惊讶的话，是惊讶你为何这么快就告诉我真相了。”

　　第一眼就被认出来了吗？如琢想到后来太子的种种作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那你以往的表现”，若琢扯起嘴角笑了笑，“不愧是我皇家的子孙，逢场作戏，演得真好。”

　　“我。。。不是存心想要骗你的。”如果一开始是想要试探她的反应，那后来，真的是情难自禁。

　　她用清明的眼神看相太子，压下心底那股情绪，用冷静的声音说道，“不说这个了。我今日与你坦白，是因为你父皇也发现了这个事情。”

　　“就算父皇发现了，那又有什么？除非，你，你是谁？”太子心隐隐一沉。

　　“我是你父皇的皇后。”

　　“先皇后？王皇后？” 太子不敢置信。

　　“正是。”

　　太子知道，父皇是个念旧之人。同时，也是个占有欲、掌控欲极强的人。如今，他知道了皇后的魂魄在太子妃身上，他会怎么做？当然是把太子妃绑在身边！

　　可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啊！这样下去，势必酿出一阵风波。破解之法，只有。。。

　　“你希望我怎么做？”。

　　“如果你不想杀我，也不想把我送到你父皇身边，那你送我走吧，让我离开皇宫。”

　　太子看了若琢半晌，没有说话。

　　“若你不动手，你父皇便会动手。你把我藏起来，也许，还能等回那个以前的若琢。”他的性格，你我都是知道的。

　　“好。我去安排，三天后就送你离开。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

　　若琢摇摇头。

　　“那我走了”。太子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又回头望了她一样，看到她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望向窗外。太子眼底一片黯然。

　　还有三天就要离开这座皇宫了。若琢想着皇帝知道她不见了会怎么样，想着太子白天的神情，想着以后要面对的宫外生活，想着那个不知道还会不会管她的鬼差，睡意全无。她披着斗篷走到殿外的小花园。

　　今晚的月色很美，跟前世无数个她与三郎一起赏月赏花的夜晚一样美。

　　“同来望月人何处”，她吟道。

　　“风景依稀似去年。” 有人接道。

　　她转身，就见到皇帝向他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四周没有别人，她没有向他行礼。

　　“我也睡不着。”皇帝走进凉亭，“我一想到你又回到我的面前，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你说，我究竟是醒着，还是梦着？”

　　“我也不知道。”若琢说，“我才像是在做梦。”

　　皇帝说，“那我希望这个梦不要醒了。你知道这二十年，我有多想你吗？”

　　若琢道，“你不恨我了吗？我曾经谋害过你的皇嗣。”

　　皇帝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当年。。。已经受过惩罚了。”

　　若琢惨然一笑，“是啊，我已经死了。”

　　皇帝说，“可是你现在回来了，你就在我的面前，一定是上天觉得我们缘分未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若琢道，“我们缘分未尽吗？”

　　皇帝靠近一步：“是的。”

　　若琢道，“那你要给我什么名分，再续前缘呢？”

　　皇帝看着这张比自己年轻了二十年的脸，说，“皇后已经是你的了，这是我对你的诺言，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如今你换了身份，做我的贵妃，你愿意吗？”

　　若琢笑了起来，“贵妃啊，听着好像也不错。”

　　“贵妃是什么，能吃吗？”
　　“好像是一种鸡的做法？”
　　“是的是的，大王有一次给他老婆买过的~”

　　不知何时，三个鬼头出现在凉亭外面，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若琢看到三个鬼头出现，大喜过望。她听着这三个鬼头讨论的话，苦笑不得。

　　对面的皇帝则由于阳气过重，压根看不见、听不到这些东西，只是看到若琢在那儿笑的开心，还以为她很高兴要与他在一起。

　　他也高兴地一把揽她到怀里。

　　若琢惊了。三个鬼头也惊了，大头颇有眼力见地叫到，“啊啊啊，小妹跟人在谈情说爱！”
　　“你怎么知道这是谈情说爱？”二头问道。
　　“大王跟他老婆也这样，别的人类鬼说这叫谈情说爱！”三头点点头。

　　听到这话的苍瑾脸都黑了，他拿起刀柄敲了三个头一下，说，“以后不准偷看”。三个鬼头连忙闭嘴。

　　若琢被皇帝箍住了腰，侧着脸跟苍瑾大眼对小眼。

　　皇帝不满她突然偏头看别处，把她的脸掰了过来，捏起下巴，作势要亲。

　　苍瑾不悦地皱起眉头，拿刀柄把皇帝敲晕了。

　　腰间的手骤然一松，眼看若琢要倒。苍瑾一把飘上前，搂住、扶正、放开了她。

　　若琢只感觉腰被人托了一把，就站住了。她看到皇帝咚地一声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摔得疼不疼。

　　“多谢鬼差大人。”若琢期待地问道“大人是来带我走的吗？”

　　“现在还不行。”苍瑾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道“天命晷不让我们出去。有些经历，是不可逃避的。你们人类把这些东西，叫做命运。”

　　若琢凝眉。她都自缢了。天命还不放过她？究竟要怎样呢？

　　大头绕着若琢飘了一圈，“小妹别怕，大王会罩着你的！”
　　“我们会罩着你的！”
　　“罩着你！”

　　三个头又叽叽喳喳起来。

　　苍瑾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若琢看到这几个飘地欢脱的头，和一旁飘得笔直的“鬼差”，感到一阵心安。

　　她打开宫门，果然看到皇帝身边的高总管就候在门外，她吩咐了一声，高总管恭恭敬敬地领人进去把皇帝接了出来。

　　等她送走了晕过去的皇帝，才发现苍瑾和三个头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