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讨新欢》昭度

6、心结

　　叶笑是一路哼着歌回家的，今天实在太开心，以至于她望着城里少见的月亮，眼眸一时都有些迷蒙，竟傻兮兮地笑了起来，小时候她也是如此，每回到乡下奶奶家里，总被奶奶抱到膝上，那时候最爱看月亮，常仰着脖颈，不看得酸痛就不收回目光。
　　她回到家，径直走向房间，想也没想，就睡着了。
　　未来，会好起来的吧。
　　临睡前，脑中又浮上那张带着千年冰霜般冷峻望着她的眼，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战，欲哭无泪地想，我这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啊。
　　接着又觉得可笑，自己这边不论是怕他，恋他，还是恨他，都是她一个人的苦恼，那人不知可曾想过她一分半秒呢。
　　意识沉沦间，又默默提醒自己不是三年前，叶笑了，便道罢了罢了，让他占一会便宜也没什么，世上单恋的人多了，她就是不栽在他身上，总归要有别人让她伤心不平，这点感情，给谁不是一样的？
　　叶笑是慢慢睡着了。
　　一轮皎洁在天空中徘徊，清冷的月色流连在她清秀的眉间，她眉头却迟迟地蹙着，不肯平展。
　　很久以前，她面对生活的常事，曾总结出一句，不，两句：对事不对人，对人不对事，以在心情不能平静的时候安抚自己。
　　实际上，当初喜欢的是她不错，狠心离婚的是他也不错，但谁能担保，当那个人，再一次出现在生活中，她又不会动心呢，缘分是尽，是未尽，未走至终处，谁也不能说可否。
　　两个人是有缘无分，还是金风玉露的相逢，还未老去，故事就还未说完。就是演不尽的人间风月，也必要说着他，和她。

　　清晨早起，是被太阳光扰的，叶笑把被子一掀就起来，这个动作做惯了，把被子早早地撤掉，更能清醒地告诉自己该起床了。
　　如常般开车到公司，将车停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叶笑便一路踩着高跟鞋，从大厅走到办公室。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叶笑一律点头回应。
　　下午有个会要开，叶笑正因办公室桌上堆起来的一摞文件发愁，打算先就难的来，门外适时地响起敲门声，叶笑头也不抬说请进。
　　来人不说话，叶笑下意识抬头望去。
　　面前黑色西装的男人细眉狭目，穿着也算入流，在叶笑的认识里，这人有一丝潇洒，却潇洒得不是很明显，在他身上，叶笑更多感到一种沉闷。沉闷，她尽管不愿意承认，却知道自己面对蒋致会皱眉。
　　沈白是叶笑的好闺蜜，对于她这丈夫，叶笑却顶多把他归为点头之交。
　　叶笑略平淡地起身招呼，那边蒋致也一开口唤她笑笑，道：
　　“有关沈白的事……今天还请你耽搁一点时间给我。”说完，又抱歉地笑笑。
　　那声笑笑甚至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若论常理，蒋致完全不必如此——只因当年蒋致也追过沈笑，讲过些甜言蜜语的深情话。
　　叶笑微蹙眉，又扯出一个笑容。
　　“好说。”
　　她淡淡地请他稍等一会儿，她先处理几份文件。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钟头，
　　蒋致也不急，好像脾性自叶笑认识他的时候起就温和得没有变过。
　　叶笑瞧他一眼，那男人面对她依旧是笑着的。
　　叶笑就近带着他在一家咖啡馆坐下。
　　男人笑呵呵地等叶笑点好咖啡，自己则随意叫了杯。
　　“笑笑是这样的 ，最近沈白有些问我我们之前的事，”停了一会又补充道，“问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摸不准叶笑态度，蒋致只有等她反应，却没等来，又看叶笑面色稍缓开口道：
　　“还请你不要对她说起我对你，我和你之间之前有过一段。”
　　没有的事，叶笑心里暗自回，泛着些许不屑，就否定了他所谓的“有过一段”。
　　她向来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不想让沈白知道自己过去如何如何，每个人都有过去，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不认为隐瞒是好主意。
　　但蒋致今天既然为此事刻意来找她，自己也刚好有一事还需要人来帮一把。叶笑心中向来转的快的，除了……她在心中也不动声色地掐断后面的话。
　　借此让蒋致为她查，这个念头自他说要耽误她时间就在脑子里转起，刚才让他等了小半个钟头，不过是故意晾一晾他，看看他耐性。
　　对面蒋致自上一句说完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看着她。叶笑不急不忙，垂眸抿着杯中的咖啡，还打算让他等一等。
　　两人间一时很静，外界一静下来，就给心中的的空间留了充足的余地。这静就让叶笑加深了心中对蒋致的讽刺。
　　别的男人她不知道，蒋致她还是多少了解的。哼……
　　她唇边冷笑，当年胡青和沈白分手，有多少是他的原因，她本早不屑于关心，却意外知道得清楚。
　　说到底，叶笑对这个曾对着她柔情蜜意的人是看不上的。
　　约莫过了五分钟，叶笑心中也懒了，仿佛这样晾着人家自己心中也不是很痛快，也懒得再玩下去了，便伸手轻轻将咖啡杯向内推了几分，脊背挺直，双手抱臂，冷淡开口道：
　　“要我帮你瞒得好好的，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要想方法让沈白真的告诉我她到底瞒了我，关于我和江海婚姻的什么事。就这样。”
　　叶笑说完，已不愿再看他，准备起身走人，但瞥见他仍有话说，便冷冷挥手打断道：
　　“别推，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说着，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便推门走了出去。
　　但我们总是喜欢习惯性地忽略一些东西，包括对某人的认知，对自己，对彼此之间……
　　习惯性的，不愿去再看一眼，再想一想。
　　可是让叶笑不知道的是，这不想多搭理一眼的蒋致，此刻话语蹒跚的原因，不是因为见着她而心虚慌张，而只是单纯的为了他唯一全心顾虑的，家中的妻子，沈白。
　　蒋致不会说矫情的话语。

　　叶笑一推开包厢，就在喧嚣的音乐声与烟雾缭绕的环境中辨认出了两个熟人，
　　蒋致和江海。
　　叶笑心里就愤怒的火苗窜起，这两个男人，一个对着妻子百般的腾冲，闻言软玉从不心软，现在却怀抱温香软玉，仍恋恋不舍难舍难离的样子，竟然也是手段，
　　另一个，呃，他
　　叶笑想到这也在包厢中的男人，看他身侧并无人扮作，一时想到，倒是没什么出个。
　　心中纠结，叶笑已快步冲到蒋致的面前，他心里一起，使了一股蛮劲便将沙发上的蒋致一把提起，她有提着蒋致的衣领，低声质问，却掩不住心中的怒意，声调反倒较往日拔高了些许。
　　那些质问的话到一字不差的落在了一直讲目光于心死落在他身上的江海耳中。
　　其实就他进包厢的行为看，好像被背叛了的是她一样，是她来亲自将男人从外面的男人捞形。
　　但江海其实早知道这两人各自的心愿，更因为他对蒋致的情况比叶笑更了解，他没因叶笑的行为而在心里默默给他算一张。
　　说起来，叶笑来这，也是他知道的。
　　他望着那两人，还是轻笑了一声，侧过脸对旁边的人吩咐几句，那人上前，
　　蒋致便清醒了不少，叶笑一发现他这边，当即明白再纠那男人也没用，便放了他的衣领，直直地往江海走来。
　　江海也没有靠着沙发，但却略感有趣地眯了眼睛，说不清地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江海就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这女人，来这种场合也穿的这么正经，
　　叶笑今日是黑白搭配的西装和白衬衫，又有格子的纹路修饰。半卷西装至手肘处。虽然平时的她也最常是这样的装扮，但今天一见她还是觉得眼前一亮，甚至，感到这女人是赏心悦目的漂亮，
　　江海笑了，几乎没人留意到他眼角的一抹春色，却还是被他笑的心荡神摇，心境微乱，心旌摇荡。叶笑就是这样，
　　很多的命中注定，几乎都是起自一秒钟的错觉。
　　然而此刻，叶笑还是暗暗骂了一句江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