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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随着深冬的越来越寒冷,骚乱与暴动也越来越频繁,各城迅速进入了戒严,加之元朝的叛军不断的进攻,一次又一次,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朝堂上也越来越人心惶惶,有些官员甚至已经开始提议与叛军议和,气得高座之上的恭愍王直接把奏章砸向了提出异议的官员,甩开袖袍愤然离去。

      一时间朝堂群龙无首,各个势力相互围成团,一片乱糟糟的交头接耳着。

      左侧,以大学士李齐贤为首的一派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而另一头,以金镛为首的亲元势力,则大声的议论着,对现状的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武将这一边,崔莹为首,身后禹碑、安遇庆、金长寿等副将皆保持着沉默,平章事李承庆则带着手下李芳实和安佑若有似无的靠了上来:“看来殿下这是气狠了啊。”

      崔莹轻轻哼笑了一声,并不接话。

      “听说牢里走水死了好几个犯人,殿下之前关心不已的那个就在列,哎……”李承庆看了眼崔莹,拢起朝服的袖子,叹了口气。

      崔莹侧目与李承庆对视了一眼,“虽说已是无用之人,但是还是很可惜呢。”

      临散朝时,众人情绪都比较低迷,各自聚成三三两两的小团体,匆匆离去,崔莹回头对安遇庆等人道:“桥头的小食铺汤面不错,走,请你们吃一碗。”

      身后的李承庆脚步一顿,随即大步离去。

      等到崔莹的面汤吃得差不多时,果然看见换了便服的李承庆推门而入。

      头未抬,崔莹径直踢了踢旁边的凳子:“坐。”

      李承庆转头看了看,房间内只崔莹一人,便也不多言,一屁股坐下了,“唉,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弯弯绕绕了?”

      崔莹被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弄笑了,放下汤勺,“这不是看见李大人你有话不好好说么,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理会呢,说吧,怎么回事。”

      “之前你跟殿下关着的那个犯人,安佑说盯上他的有好几拨人,走水一事应该就是冲着他去的。”

      崔莹咂了咂嘴,“你也知道,我在平壤呆过一阵子,之前叛乱平壤被轻而易举攻破,我便派了人过去,那帮小子好歹跟过我几年,不可能那么没用,之后果然查到是有人混在平民中做了内应,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对上李承庆惊讶的眼神,“没错,我们里面,有内奸。”崔莹的声音冰凉的在屋内回旋,李承庆一下站了起来,面色紧绷,似慌又似怒。

      “那……那个犯人……”

      “该招供的都招认的差不多了。”

      “到底是……”

      “李大人。”崔莹忽然打断他急切的问话,转而问他,“你觉得,殿下如何?”

      李承庆一下子被问住了,“大护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殿下又怎么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在你心里,殿下如何?”崔莹不理会李承庆的疑问,似乎执意要寻求一个答案。

      李承庆半天没有回应,最后只沉声道,“为人臣者,怎可妄议主上。”

      不理会李承庆的回避,崔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如果,殿下不再是殿下呢?”

      李承庆瞬间坐如针毡。

      “元朝对殿下的不满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早晚,大人需做出决定,谁,才是真正值得我们效忠的。”崔莹把玩着手中的勺子,说出的话却字字千金,“问问自己,作为武者,什么最重要?与之前的几任君主相比,殿下如何,相信大人心里比我清楚。”

      说完,推开碗勺,崔莹起身离去。走出铺子门口,崔莹抬头望了望二楼的窗口,刀斧般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深刻,神色叵测。

      希望李承庆能听懂他的一番话。

      作为武者,主上最需要的,是忠诚。

      随着叛军的肆虐逐渐向开京而来,朝堂之上的争吵声也愈演愈烈,恐惧和慌乱开始蔓延,下了朝的崔莹一言不发回到家中,举剑在校场发泄般的整整挥洒了一个时辰,才喘着气拖着鬼剑走到水池边,倚靠着坐了下来,抬头闭上眼睛,平复心跳,崔莹只手覆额,体力消耗过后的松快,让他能更清醒的思考问题。

      啊~真是头疼,那帮家伙七嘴八舌的争吵声就像是一大群苍蝇一样,哪怕到现在,一想起来,仿佛仍在耳边嗡嗡作响。

      恩修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差不多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崔莹。

      俯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嗯,体温正常,那就应该不是身体毛病,看来是遇到什么困扰的问题了,恩修拢了拢裙摆,在他身边坐下,安静的靠着他的肩膀也闭上了眼睛,崔莹伸手环过她的肩,两人一时无声。

      无意识般的把玩着恩修肩膀的碎发,崔莹突然懒懒开口,“恩修啊,防身的刀法多久没有练过了?”

      “什么呀,可别小瞧人,我可是一直有在练习的。”恩修得意的扬了扬嘴唇。

      “耍来给我看看,是不是吹大牛。”拍了拍恩修的肩,崔莹拔出一把匕首递给他。

      “不用,我自己有。”说着恩修从脚踝处拔出一把暗沉沉的匕首,得意的挥了挥,“我可是一直带着身边的。”站起来走到凉亭中,恩修挽起袖口摆好架势,开始嘿嘿哈哈的练了起来。

      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左挥一刀右戳一刀,这么几年了,在他看来依旧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连花架子都称不上。

      花架子好歹动作还优美一些呢。

      “用力往前刺过去,哎依,刺,往前刺会不会。”

      “不会,怎样哦,我够用力的啦,还要怎么用力啊。”恩修气呼呼的拿着匕首对着崔莹,大有你再敢说一句我就刺上来的气势。

      “啊,算了,还是要再另外想想办法啊。”崔莹摇了摇头挥挥手,闭上眼睛继续入定。

      “什么意思……”恩修不明所以的收起匕首,哼,不想理会他了,扭头转身自顾自跑去后面看她的草药园子去了,最近新种了好几棵草药呢。

      然而并没有给崔莹太多的时间准备,局势陡然生变。

      叛军的攻占速度出乎他们的意料,很快就直逼开京,恐慌与骚乱瞬间爆发开来,时不时能看到有举家搬迁的车马择路而去,京内京外一时人人自危,叛军所到之处,因人皆佩戴一块红色布巾,故称其为“红巾军”。

      深夜的皇宫,影影瞳瞳显得格外的空旷幽深,寒风呼啸中,唯有于赤达仍旧五步一岗的守卫着,近来的动荡使得他们个个都绷紧了神经,内侍和宫女来来往往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个个都自觉的噤声而行。

      议事厅里,窒息的沉默,仿佛空气中都飘散着剑拔弩张的氛围,崔莹抬头看了看上座的恭愍王,咬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还是请殿下先离开吧,开京已经不安全,随时可能被攻击。”

      “寡人就在这里,寡人要与开京共存亡。”

      崔莹还要再上前,却见恭愍王一挥袖子,已然背过身去不愿再多言语。

      一时间进退维谷。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叛军在一点一点的靠近,然而谁也无法打破这样的僵持,心急如焚之时,王后匆匆从后宫赶来出现在大殿上,崔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给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默默的退了下去,飞快的开始去布置一切。

      “殿下,请……快些下决心吧。”王后娘娘眼中有着不忍,夜色衬得她的衣裳有些单薄,虽心疼着自己的夫君,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却依旧那么的清亮,里面更多的是期望,包容,以及坚定。

      生死都要在一起的坚定。

      看到王后的一瞬间,恭愍王的一身气势就散掉了,上前紧紧握住王后的手,想要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在这样的时刻,任何话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又一次要让她颠沛流离,却又何德何能承她如此不离不弃。

      “我相信殿下,一定能带着我,再回到这里的。”

      “寡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的退让,乃是为了更好的回归。只有殿下安在,我才能安在。”说着,王后紧紧的握住恭愍王的手,坚定的给他力量。

      此时,崔尚宫静静的出现,鞠了一个躬,低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看着果决坚毅的妻子,恭愍王终于不再犹豫,接过崔尚宫手中的披风,认真的给妻子披上,随即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一行人快速的、忙而不乱的向后殿移动。华丽的衣袖在寒冽的夜风中迎风飞舞,合着剑光,泛起片片冰冷的白色。

      再一次的放弃这里,万般无奈在心头,不过没关系,一定还会再回来的。恭愍王面无表情的行走,攥着王后的手却越来越紧。

      跨出王城的北门,恭愍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的都城在黑夜中磅礴而苍凉,似在无声的控诉着放弃它的王,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恭愍□□然决然的钻进了篷车中。

      手背上传来一抹温热,恭愍王低头一看,宽大的衣袖中,王后另一只手悄悄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双手紧握,无声的给予着他力量,恭愍王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有马车的哒哒声伴随着一路的风声鹤唳。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一座寺庙门口,翘首以盼许久的僧人迅速的打开大门,让车辆顺利的驶进寺内,恭愍王下车的时候,主持早已站在门口恭敬的迎接他。

      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心情应付,只一声不吭便往里走。

      崔莹在前前后后亲自确认殿下已安顿之后,便在寺门口随便找了个避风口抱剑坐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已月上中梢,漫天星辰,不知道恩修在做什么,睡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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