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衰退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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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小艾。”
爱莉娅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两名人鱼，女性的那位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有着极为出众的容貌，叫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在她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是由她率先出声交流。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她自我介绍说的名字。爱莉娅想起刚才在自己耳边响起指导自己逃跑的那声音，心里的警惕消去不少。
但……她目光往下移了几分，看着少女伸出的手。这看起来像是在打招呼，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见她不动，小艾唯一思索，才发觉自己犯了什么错，人鱼的文明里可没有握手这个礼节，立马触电般缩回手，露出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嘿嘿，抱歉我忘记了，呃……很高兴见到你，现在没什么时间多介绍，后面很可能有城市的追缉队来，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我们可以边跑路边聊。”
爱莉娅微一点头：“我叫爱莉娅。”
这就是答应了。
小艾开心道：“那我们走吧，对了，这是厄尔，我们的首领。”
首领？爱莉娅目光一转，与那名男性人鱼对上了视线，灰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冷酷，她对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又在其后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这个名叫厄尔的首领。
从碰面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说，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吗？
“啊，我想先问一下，你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了解多少？”
突然出声的小艾把爱莉娅吓了一跳，她犹豫了一下，看着神色轻松的少女，后者注意到她的不自在，不知道在心里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温柔许多：“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话，那，我先讲一下我们知道的事吧。”
“我们是和其他人鱼不同的人鱼，有的是刚出生就是这样，有的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不同的存在，我们把跟我们一样的叫做新人鱼，其他的叫做旧人鱼，这只是表示时代的划分，没别的意思。”
“旧人鱼——你应该也明白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小艾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爱莉娅的手背，见她没有反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们希望我们消失，因为我们只是接触到旧人鱼就会对他们的性命造成威胁。”
“嗯……”爱莉娅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为了继续生存，我们聚在一起，当得到有新人鱼要被处刑的消息时，我们就会来救他们。”小艾笑了笑：“这是厄尔最先提议的，所以我们推选他作为首领。”
听到这话，爱莉娅不免又仔细看了看厄尔，却见他微微皱眉，将脸偏过去几分，看上去像是不愿听到这些，颇为冷漠。
她也不想对此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是一个群体的首领，她总不能一见面就说人家看起来很冷酷很不好相处你们这个组织真的没问题吗都是好人吧？但必须要好好观望一段时间，如果他们的理念跟自己不合的话，那她就一个人离开，毕竟海洋这么大，总不至于没有她容身之处。
“我们现在呢，加上你的话一共有十六条新人鱼……”小艾略微拖长了一点尾音，将爱莉娅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后才继续道：“还有一条旧人鱼，总共十七人。”
“诶？”爱莉娅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震惊了：“还有旧人鱼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都未开口的厄尔突然插话进来：“我们的理念是和平相处。”
他的声音十分冷硬，听起来不像是在说“和平相处”反而像是在说“不死不休”，爱莉娅听得十分别扭，就见小艾偷偷戳了他一把，厄尔立刻闭了嘴，少女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对她绽开一个足够令人忘记一切烦恼的美好微笑：“关于这个，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根据地，就在前面不远了。”
这话题转移得可以称得上是拙劣了，爱莉娅不由得想着，难道她才是首领？但鉴于她有那样一张面孔，爱莉娅还是愿意不追究那一点诡异的地方，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片林立的礁石群，有些高度几乎要冲破海面，在海底，木制的巨大船只沉没在礁石的缝隙里，有些已经被腐蚀得只剩木板，有些还保留着完整的形状，连桅杆上的缆绳都还未断裂。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语气加重：“人类的船？”
“是啊。”小艾看多了这样的反应，解释道：“所以旧人鱼不会到这里来寻找，他们甚至不会靠近这里。”
她松开爱莉娅的手，爱莉娅下意识地握了握显得有些空虚的掌心，下一秒少女就亲昵地推她的背：“走嘛走嘛，不要对人类有偏见啊，这沉船很好的。”
至于厄尔，他已经先游到前面引路去了。
爱莉娅跟着小艾和厄尔绕过几柱石柱，又穿过一条被腐蚀得只剩下龙骨的大船，刚转过最后几块仅存的木板，眼前便是一亮。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深，阳光还能从海面上照射下来，照在了眼前满地的金币上，宛如天然的光板，将海底映得明亮，几名人鱼在金币上玩闹，背景是无数沉没的船，也有人鱼坐在尚且完好的船头，晃着尾巴轻轻吟唱。
“有点奇怪对吧？”
爱莉娅一惊，才发现是厄尔在她旁边跟她说话，这名首领微微抿起唇，越发显得冷酷不近人情，却跟她说：“小艾的审美……唉……住一阵习惯就好了。”
他说着，又不自觉地把头偏过去，爱莉娅心底不由得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还没等她捉住那道一现的灵光，小艾就开心地游了个来回，对她一挥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爱莉娅，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家这个字眼实在有些美好得过分，爱莉娅禁不住露出微笑，惹来小艾的一阵惊呼，漂亮的少女冲过来对她的脸大发溢美之词：“爱莉娅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姐姐！我觉得我可以看着你笑一天不吃饭都没问题，还可以……”
“还可以什么？”
温柔，却让爱莉娅不知怎么的觉得背后发冷的声音响起，她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眼前的少女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变了一张笑颜如花的脸转过头去对后面的人鱼说：“还可以有动力做一天活都不带歇的。”
“那就好，不过其他的就不用你做了。”那条人鱼说：“这趟出去也挺久的，塞菲很想你。”
“好吧……你跟我一起吗？”小艾的态度堪称恋恋不舍，她直接抓着那人鱼的胳膊撒娇：“一起嘛一起嘛！”
爱莉娅也趁着这机会，看清了来者的样貌。与小艾颜色接近的发和鳞，只是稍浅一些，同样美丽的容貌此刻凑在一起相映成辉，几乎能盖过他们身后金子的光芒，那条男性人鱼并不阻止小艾抱住他胳膊的行为，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意，出口却仍然是让爱莉娅觉得一阵寒意的温柔语气：“一起？”
小艾明显瑟缩了一下：“不、不行就算了……”
“也不是不行。”
“那！”
“只不过现在其他人都有事要做，你确定要跟我单独待着？”那名男性人鱼伸手摸了摸小艾的头发，在“单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那！那还是算了吧，我特别喜欢带塞菲玩，我一个人就好了前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拜拜！”
男性人鱼望着小艾一溜烟逃走的背影，面上温柔的神色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呵呵。”
厄尔在旁边只觉得自己虽然今天啥也没吃但还是撑着了，吐了口气介绍道：“卡，这是我们新带回来的爱莉娅，爱莉娅，这是卡。”
卡对爱莉娅没什么兴趣，只对她略一点头，道了声“欢迎”就表示自己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就慢悠悠地游开了。
爱莉娅稍微注意了一下他的速度，等他差不多游远了，才转脸问厄尔：“刚才那条人鱼，他跟小艾……是不是……”
她用两根手指互相碰了一下，厄尔抿了抿嘴，也朝着卡离开的方向瞅了一眼，才点点头，但过后却又摇摇头：“他们说过不是。”
“不会吧？”爱莉娅下意识说出了声：“就刚才他们两个那种别人丝毫插不进去的气氛……”
然后她就见厄尔一脸欣（xin）慰（lei）地道：“习惯就好了。”
不久之后爱莉娅才发现，那哪是习惯就好了，根本就是“我们表面上都信你们俩没关系，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俩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爱莉娅还没体验到明明饿着肚子还觉得自己吃饱了的感受，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对厄尔道：“首领……”
厄尔嘴角往下一撇，很不高兴的样子道：“叫我厄尔就可以了。”
要是之前，爱莉娅可能还觉得这条人鱼实在有点冷淡，说着表示亲近的话都显得不情不愿的，她中间还一度猜测过真正的首领是不是小艾，毕竟一路都是她在主导，但她见到厄尔和卡的交流后才真切明白这个人鱼的性格。
她稍稍凑近了对方，直视着那双烟灰色的眼瞳，那过分冷漠的颜色中倒映着满地的金币的色泽，很快对方就偏开了脸，问：“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带你去休息。”
“也没什么太大的事。”爱莉娅道：“我就是想问，厄尔你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是不是……”
厄尔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马上又平复下来，像是被问过很多次一般即答：“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
“我知道，所以我想问的是——”爱莉娅眼睛亮闪闪的，像是见到喜爱玩具的孩童，她望着厄尔：“你是不是在害羞呀？嘻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衰退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