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的双重欲》古红

5、表妹进国公府

　　林姝霜觉得日子有些无聊了。以前在家里时，出行被限制得死死的，好在她有个书房，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她的境况每年也给她弄来大量的书籍。但真正让她得以打发时间的是书房里放着的一格格味道各异的材料。

　　林姝霜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制香高手，是青双的私人香味定制师。
　　她从小有个特长，嗅觉特别灵敏。一个东西的味道闻过之后就不会忘记，下次遇到哪怕再淡也能嗅出来。她小时候以为所有人都如此，也就不在意。只是觉得很多地方很臭，各种不搭配的味道混搭涌入她的鼻翼，让她头晕眼花。
　　她后来才逐渐发现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父亲在外面过夜回来后，身上会多另一个人的味道。每个人的味道都是不同，但是父亲身上总是很轻易地混上另一个人的味道，甜腻腻的，林姝霜无由来地感到厌恶。
　　一碗清汤面中她总能知道那把刀在切葱之前碰了什么，因为面汤里飘着那个味道，有时候很倒胃口。她还小的时候会挑剔地提出来，但得不到重视或者被训斥的次数多了就默默自动忽视了。到现在知道她嗅觉灵敏的只有青双一个。

　　她表面上整日呆在书房里看书，实则是在里面制香。书房是她的桃花源，是她的所有快乐来源。所有的材料被细细地包装好独立放在每一个小抽屉里，书房里面待着的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喜欢用一个又一个单调的味道混合出不同气质的香味。每一种气味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的调皮，有的孤僻，也有的可爱或者高冷。他们是那么特别，把适合的香味按不同分量混在一起又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热衷于混合他们，制造出各种以往闻所未闻的味道。当她闻到了一种新的味道的时候，她感到了一股由衷的快乐，心里美滋滋的像是刚吃下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她迫不及待地和青双分享，虽然青双老是笨笨的分不出用了什么材料，但青双会雀跃地夸“姑娘好厉害！好香啊！”
　　她的快乐来源于创造香，也来源于青双十几年如一日的夸赞。

　　她时常更换香囊，把自己身上的香味换得彻底，但她最偏爱的还是木质香。木头的香气，像是大地母亲的怀抱把她紧紧包围，让她很有安全感，有了一种被爱着被重视的感觉。

　　但是自从她出嫁后，她连制香的快乐都不能拥有了。她还在守寡呢，不敢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爱好摆在台面上，但是她又实在手痒，想制些不同的香味出来。
　　后来她和青双商量出了办法，把买来的材料都放置在离这有一定距离的院子里。
　　那间院子死过人，后来又陆陆续续闹了几次鬼，平时压根没人踏足，用来放置材料再好不过。至于怕鬼？林姝霜从小就不怕这些东西，她觉得无所谓。

　　她把所有材料都放在那间院子里，平时需要些什么就偷偷摸摸地过去取一些回来制香，少量的香味也没有人怀疑她整日里都呆在房间里干些什么。毕竟寡妇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日子过得飞快，林姝霜没事就过去国公夫人那里请安混个脸熟和好感，不管她是什么打算，短期内还是要在国公府内生活，和国公夫人卖好总不会有错。

　　王姨娘的侄女来到了国公府，林姝霜在给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见过一次。小姑娘叫王晗嫣。不愧是王姨娘的侄女，好一位明艳夺目的美人，红色衣袍修饰出身体的线条，最娇艳的花在她面前也要羞愧地低下头去。所到之处皆为人们视线的焦点。
　　如果说林姝霜见到王姨娘是连嫉妒的心思都生不出来，那看到这位表小姐就是要自卑进骨子里了。王晗嫣仿佛天生就是这世上最灿烂的存在。不像自己，只是个社交的半吊子。出阁前她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出席宴会等场所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她并不能像这位表小姐一样哄人开心，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

　　冷漠是她的伪装，敏感的内心包裹于其中。在表小姐这样耀眼的存在映衬下，林姝霜觉得自己的伪装快被洞破了，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她的一无是处。
　　她坐在一边稍稍有些局促不安，低头沉默着没开口。好在府里的人也清楚她的性子，对她这样也见惯不惯了。也没人会拿她们在一起比较。一个寡妇，一个闺阁小姐，差别太大没有可比性。林姝霜只想早点结束这次的请安好回去制香。

　　国公夫人确实是看不惯王姨娘，但是还不至于跟一个小辈计较。场面一度进行的很顺利，林姝霜心里计算着离开的时辰。

　　无奈天不遂人愿。
　　“这位姐姐是？”王晗嫣突然望向她，言笑晏晏地问。

　　林姝霜还在孝期，一身孝的打扮，白衣白裙，发上只简单别了只木头簪子，脸上不施脂粉。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但是林姝霜觉得自己再俏也不可能美过王晗嫣，可能是身上的打扮太过素净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府里的世子夫人，你桓琰表哥的长嫂。”王姨娘给王晗嫣介绍。
　　世子虽然死了，但是他的世子位置还在。只要一日没立新世子，林姝霜就还是世子夫人。

　　王晗嫣笑着给林姝霜见礼，“原来是世子夫人，我就舔着脸跟桓琰表哥喊您长嫂了，姐姐可介意？”

　　林姝霜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还是淡淡回了声“好”，她对美人格外宽容。长得漂亮的人仿佛身上的味道都格外诱人些。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见面的机会也不多，随她。

　　回到院子后她才逐渐琢磨出她觉得不对的地方是哪里了。她一开始还以为王晗嫣是专程过来陪伴王姨娘的，但现在看来倒是未必。王晗嫣是王姨娘的嫡亲外甥女，跟赵桓琰又是表哥表妹的关系。男未婚女未嫁的，瓜田李下，王姨娘和她的哥嫂怕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才让王晗嫣过来国公府小住的。

　　“姑娘的意思是说，三公子这些年不娶亲就是为了等表小姐？”青双半惊半疑地问。应该不可能吧，三公子是那样痴情的一个人？他们兄妹差了有十一岁。十一岁！三公子十五岁开始寻花问柳的时候表小姐才四岁！

　　“不是啦，”林姝霜有时候真搞不懂青双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应该还是在商议，还没走明路。”但是今天王晗嫣连长嫂都喊上了，想来是板上钉钉。

　　青双还是有问题，“如果三公子要娶表小姐的话，那直接让人做媒提亲岂不更好？如今表小姐住在国公府里，亲事传了出去对表小姐的名声反倒不好。王姨娘他们怎么想的？”

　　林姝霜也想不明白，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林姝霜不知道，王姨娘本来也不想这么做。
　　王姨娘为赵桓琰的婚事操碎了心。从他十七八岁起就托了国公爷和娘家人想给赵桓琰寻门好亲事，好让他早点成家立业做出点事业来，别整日里出去瞎混。
　　但是赵桓琰到今年二十五了，还是没有成亲。妻子还没有，妾室倒是有了三个，嫡母塞的一个，王姨娘给的一个还有一个从外面纳的良家女。

　　高门贵女虽为他的帅气样貌昏了头，但她们的婚事均是父母做主。凡是为女儿真心着想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空有外表好女色的纨绔？那些想用女儿换好处的人家就更看不上赵桓琰一个商户女生的庶子了。而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儿，根本进不来国公府的门槛。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赵桓琰本人的要求。这些年挑来挑去的倒是有几个人家合适也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但都被赵桓琰坚决拒绝了。

　　对国公的说法是“事业未成，谈何成家？儿子可不想耽误了好人家的女儿。”但私底下他还是对王姨娘吐露了一点心声。
　　“娘，我知道您给我挑的一定是方方面面都极好的姑娘。但是儿子是要和她共渡一生的，我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娶回家一个姑娘，万一彼此不喜欢天天吵架，那不是活受罪吗？您看了也不开心。”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自古以来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王姨娘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总之，你看那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过得也幸福美满，桓琰你也可以的”

　　赵桓琰还是摇头，“那是他们。我要娶的姑娘，一定要自己喜欢的。她可以不漂亮，反正再漂亮也没有娘亲漂亮。她也可以没有多煊赫的家世，但一定要是我喜欢的”

　　“你是说，你想找先找到喜欢的姑娘再和她成亲？”王姨娘感慨，自己儿子居然这么“纯情”。

　　“对”，赵桓琰点头。

　　“那万一人家姑娘不喜欢你呢？”王姨娘虽觉得自己的儿子千好万好，但抵不住他实在太混了，家里有三个妾室还整天在外面不务正业。

　　“您儿子长得这么俊脾气又好，还有您这么漂亮大度善良的未来婆母，哪会有姑娘不喜欢我？”赵桓琰笑嘻嘻地答，不把这话当一回事。虽说“我喜欢”和“两清相悦”有点区别，但在赵桓琰看来，这两者差不多。如若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那他一定会竭力追求。而没有一个姑娘能在他的刻意追求下还能不喜欢上他的，他对自己有信心。

　　如此一来，王姨娘是不指望赵桓琰自己主动成亲了，而且她也拿不准儿子会领回家一个什么人，万一是个风尘女子那就真真是要气死她。她只好主动出击，把王晗嫣接过来。一来王晗嫣是娘家侄女，原本就有情分在的，赵桓琰小时候还夸过她可爱，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二来住在一起了，见面的机会多了也更容易产生感情，日久生情，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三来王晗嫣本来就喜欢自家儿子，两情相悦中已经成功了一半。侄女的样貌身段性情都是出挑的，想来儿子也会喜欢。
　　王姨娘觉得，为了赵桓琰的婚事，她发际线都生生熬后退了。

作者有话说

　　架得超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