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月•微凉》水树年月

24、多云转晴

　　脑袋里依旧轰鸣一片，特别是眼前那个人，阔别三年仍然带给她无限的压力。
　　刺眼的存在。

　　就是他——川端默。

　　侧着身子坐在地上的浅月努力平复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异数带给自己的急促呼吸。有些长的银色的发丝挡住了外来的视线，一手放在膝盖上，微微蜷曲后不算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却也能让她快速的冷静下来了。

　　赤也和真田他们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可是没有人可以帮她。
　　赤也也不过隐约知道有那么件事，那年暑假她出事的时候，赤也和祭殇都在各自部长的带领下处于特训中，等到回来，在浅月刻意的压制下，他们也只知道又有人向她‘激进’的告白了。
　　她是姐姐，并不需要弟弟来守护。该张开羽翼去拼命的，应该是她。
　　她也从没有期待真田他们会来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些什么。
　　毕竟，她只不过是一个还没能得到承认的经理罢了。

　　手在一瞬间发力，此时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入掌中。浅月的牙有点酸涩的感觉。
　　不再犹豫，她只能靠自己，浅月逼着自己去面对那让她战栗的眼神。

　　“…你也是。好久不见，川端…默。”
　　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一点，比如说一个微笑。浅月觉得可以把一句话完整的对他说出来，都快倾尽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了。此时她就连把指甲从肉中退出来的力量都消失了，微笑又谈何容易？

　　浅月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一点都没有说服力的映射在某双金色的眸中，淡金色的瞳孔如同野兽一般的紧缩着，再明显不过的显示出对方的嘲笑。
　　对啊，嘲笑。

　　不由自主从心底衍生出一种推开的冲动。那是厌恶，身体本能的厌恶。
　　三年了，川端默的眼神好像还在无声的说着：你•逃•不•掉•的！

　　——就像那时候一样。
　　光凭你自己，是绝对逃不掉的。

　　浅月合上了眼，迅速的又张开。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即使是站在她面前的川端默一时间也没能看透浅月的眼底。
　　抿去的究竟是什么呢？

　　以赤也的角度只能够看到浅月和那个来自己部里闹事的人说了几句，似乎是认识的样子。
　　而后，浅月忽然站了起来：“请不相关的人马上离开网球部。”
　　赤也的第一反应是副部长说的，可是明明是一个女声说的。那样说来，是浅月说的吗？但刚才的声音，好冷。认识近十年，赤也从不曾听见浅月用这种声音说话。

　　片刻过后，赤也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人。浅月的背影是前所未有的僵硬，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不一样的。
　　她才不会再和三年前一样了，所以——
　　“请不相关的人马上离开网球部！”

　　浅月清晰的看见川端默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错愕，她忽然明白了猎人和猎物的转变。虽然只有一丝，但够了。已经可以支持她改变的信念了。乍听见自己声音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性格中也有冷酷的一面。真是的，人果然是被逼着成长的。
　　也好，也好。

　　“哈哈哈——”
　　轻狂的笑声在川端默身后的那些人口中肆意的流泻，浅月甚至可以听见赤也在她背后愈加粗重的呼吸。背着身子，浅月用一只还完好的手朝赤也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真田当然也看到了，他把手搭在了赤也的肩膀上，轻轻捏了几下。赤也才咬牙忍下了这口恶气。

　　“太吵了。”

　　川端默眼里的嘲讽早已消失殆尽，虽然站在他的背后，可那群少年已经闭上了嘴。两年的相处足够让他们了解到什么是他的底线。
　　而刚才的话语，意思很清楚。不过他们仍然不敢相信，眼前背对着他们的川端默是为一个女生，动怒了。

　　浅月直视着站在她面前的人，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微微仰着头看他。天知道她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去颤抖，还要看似平静的对着他的眼。

　　顿了顿语气，她第三次开口。
　　“我说……请你们马上离开网球部。”

　　话音未落，似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还是不够坚决。
　　她又补充道：
　　“立刻，马上。”

　　于是，也不知究竟是说给谁听。又或许，谁也不是。
　　不过是单纯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

　　察觉到身后在浅月说完后有点骚动，川端默向前走了两步，立定在浅月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俯下身子。金色的兽瞳正对着她的银眸，因为他的靠近，混杂着烟草气味的空气漂浮在浅月的周身，浓重的气味让浅月不自觉的认为她就像是在他的包围圈中。
　　令人窒息，至极。

　　面前的脸庞如同记忆中一样的美好，清润水色的眼和微颤的羽睫更是让他的眼睛忍不住眯了又眯。血液中那狂热而兴奋的因子因为此时他眸中的人跳动。

　　能不能，想记忆中的曾经一样，再次……

　　浅月不敢断定，可是直觉告诉她，川端默是有话要对她说的。不过最后为什么他是向她伸出了手就不得而知了。眼见着他的手向自己伸来，动作不快，但浅月还是受到了惊吓，不是下定了决心面对，整整三年的恐惧就不复存在了。不能自己的想向后退去的同时，她看见了川端默微沉的眼眸，似是积郁不满。不过当下的她没有时间想太多的问题，川端默依旧执着的把手伸向她，即使后退也没见丝毫的停顿。

　　在僵持了几秒后，你退我进的尴尬局面被打破。
　　不过，打破坚冰的勇士既不是忍无可忍想要上前的浅月，也不是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这么执着的川端默。

　　出乎意料的，是站在浅月身后的真田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扣住了川端默的手腕，止了它再向前进的势头。浅月和川端默顺着那只横空出世的手臂望上去见到是真田弦一郎，两人都是一愣。

　　“你闹够了没有，川端默。”

　　自己的手腕被别人扣住，川端默条件反射般的甩开。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狠狠地刺向打扰他好事的真田。与此同时，真田的手也才慢慢落在裤边。假使忽略他紧握成拳的手，那么他的表情看上去尚且不是太愤怒。

　　“铛铛——铛铛——”
　　此时的校园内响起的整点报时的钟声将方才弩拔剑张的气氛稍稍做了一下缓冲。

　　“……默，我们也该……”
　　站在川端默身后的一个男生出声想要说点什么，却被身旁的同伴拉住，话音戛然而止，在沉默的球场上更显突兀。

　　嘴角勾勒出了个痞痞的笑容，川端默终是在真田之前开了口。

　　“真田弦一郎是吧？我来主要是想恭喜一下你们网球部打进了全国大赛，真不愧是立海大第一的社团啊。”说到这里，好像是想起了点事，停了一会儿，把视线透过层层人影，探向了已经被网球部众人放在身后的浅月，“没想到遇见了以前的……校友。今天，真是不枉此行。”

　　“话都已经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吗？”丸井文太跳到真田的身旁毫无顾忌的开口把川端默带刺的话扔了回去。
　　看上去好像是无意的，仁王和柳生动了动脚步遮去了川端默炙热的眼神。

　　“当然。”

　　走到门前，川端默回身扫视了一眼站在门旁的众正选们，压低了嗓子用仅仅足够他们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最好你们网球部还能坐稳第一大部的位子，我们篮球社也已经打进全国四强了啊。大赛在即，各位可要好•好当心一下你们的身体了。“
　　声音显得压抑且扭曲。

　　最后一句明显是威胁。

　　众人都听得出来，之后的训练大家明显都显得很浮躁。一把火烧到了胸口，不是不想发泄，可却又不能发泄。
　　说到底他们不过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浅月也在恍恍惚惚中度过了下午的训练。

　　为什么要站在她的前面？
　　为什么要帮她挡去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来帮她？

　　明明有说过不期待的，可是心底仍时有小小的雀跃。
　　眼前忽而又现那一个两个已经很熟悉了的身影，浅月低下头无措的拨弄着手指，无措的卷着发丝，无措的摇着脑袋。

　　从来……
　　自己从来就没有被保护过的感觉。

　　这算是被承认了吗？

作者有话说

　　改错别字O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