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苏东泼

1、1

　　牛头山坐落在湘西边界，山上常年雾气积绕，牛头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子，由于背靠牛头山，这个村子由此被唤作牛头山村。
　　在湘西地界，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赶尸和蛊术了，本来这是苗族独有的巫术和习俗，但由于历年来的汉化，这已经不再仅仅只是流传于苗族了，很多汉族人也都学会了。按理说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这种巫术应该早就没有了它发挥作用的地方，但是作为一种传承了数百年的巫术，在湘西这一块地界上依旧是存在的，特别是在农村地区尤其明显。
　　而牛头山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赶尸和蛊术并相存在，但又以赶尸为主，村子有几十户人家，本来都是赶尸世家传下来的，但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外出，目前就只剩下胡大柱这一家还会赶尸了，于是人们都管他叫做胡老怪，而胡大柱对此也不在意，干这一行的本就常年要与各种怪事灵异为伴。
　　胡老怪有一个女儿但是远嫁山西，好在他早年收了一个孤儿做徒弟，也算是他孤独的晚年唯一的慰藉了。
　　这天，胡老怪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突然就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了，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火急火燎的跑进院子，由于速度太快惊的院子里鸡飞狗跳，他径直冲到胡老怪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师傅，不好了不好了！”
　　胡老怪吹了吹胡子，不满的对着年轻人说道：“林木，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不要慌，像你这样的急性子还怎么做大事嘞。”
　　林木脸色一红，低着头摸着汗水，张了张口但看到胡老怪的脸色就又闭了嘴，胡老怪见林木表现的镇定了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孺子还是可教的，于是慢悠悠的问道：“出了什么事了，看把你吓的。”
　　林木记着胡老头刚才教训的话，平静的回答道：“村西老李头家的一座祖坟诈尸了。”
　　“哦，不就是诈尸嘛……”
　　“什么？！诈尸！！”胡老怪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哪还有点刚才临危不乱的样子，嘴里还咕哝着怎么不早说，林木听到胡老怪的话心里直叫一个冤，不是你叫我不要慌的吗，看您老的样子比我还慌嘞。
　　两人准备了一些东西，然后就急急忙忙向村西跑去，此时的村西早已经聚满了人，大家围在一座坟墓的四周，直直的看着却又不敢上前。
　　这时候，大伙看到胡老怪来了，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现在整个牛头山村也就胡老怪懂得赶尸秘术了，所以在这件事上胡老怪无疑是最具有话语权的。
　　林木跟着胡老怪走进人群中央，在他们前面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坟墓，长宽约有3米，坟堆四周用石头围起来，坟堆上还长着一些野草，一块灰白色的墓碑上有着青色的苔藓类的植物，这座坟墓按理说应该安静的坐落在牛头山脚下的，但是此刻整座坟墓却是剧烈的震动着，而且震动的幅度还越来越大，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想要从坟里面破土而出一样。
　　到后来，随着坟墓的震动甚至可以看到坟堆上的泥土似乎有着裂开的迹象，周围的人看到这个情形都远远的往后躲开了，场中就只剩下了胡老怪师徒俩还有那个老李头了。
　　胡老怪看着剧烈震动的坟墓，眉头紧皱了起来，他吩咐林木打开木匣子，抓了一把糯米，往坟堆上一洒，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他最后一个“定”字出口，原本剧烈震动的坟墓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到坟墓不再震动了，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但还不等他们来呼一口气，坟墓突然震动的更加剧烈了，甚至在坟堆上还出现了一条筷子粗细的裂缝，而且缝隙还在不断的扩大。
　　人群中有人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一些没有出声的人脸上也都写满了恐惧和担忧，他们只有把目光都集中在胡老头身上。
　　胡老怪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看着挣扎不已的坟堆，喝道：“孽障，休得猖狂！”
　　他拿起一卷红线，在坟堆上绕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贴在坟堆泥土表面，最后他又抓起一抔糯米，往红线上一洒，坟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气就瘪了下去，再没有发出一点震动。
　　“老李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老怪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两口，冲着老李头说道。
　　“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只听老李头缓慢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来。
　　原来昨天老李头去了镇子上，和几个邻村的老头子喝酒去了，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在路过自家祖坟的时候，老李头突然尿急，于是他晕晕乎乎的就在路边撒起尿来，当晚坟墓还没有什么异常，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坟堆震动起来了，就像刚才众人所看到的那个场景。
　　“我也不晓得撒泡尿就会引起尸变啊。”老李头苦着一张脸，朝着坟墓的方面拜了又拜，口中不断念叨，“列祖列宗，后辈该死，请您老原谅啊。”
　　胡老怪背着手在原地踱着步子，这会儿大家都慢慢的靠近了些，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胡老怪身上，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牛头山村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了。
　　胡老怪这时候开口了，“古时候的人认为人体所排泄之物乃是人多余的精华，昨晚老李头那泡尿刚好撒在了坟堆边，男子的尿本来是阳气之物，但是由于老李头年纪过大，阳气不足导致尿液中的精华被坟堆吸收，这才引起了坟墓的异变。”
　　“可是以前我也在坟墓边撒过尿，但是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变啊？”人群中有人问到。
　　“一般来讲，人的尿液是不可能引起尸变的，但如果是在一个阴气极重的时辰的话，那就有可能了。”胡老怪看着众人，冷哼道，“你们难道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七月十四！”人群里有反应快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七月十四，鬼节的前一天，乃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尤其还是在晚上，那时候的阴气虽然没有鬼节这天的浓厚，但是也比平常是浓郁了不知道多少倍。百鬼夜行，生人勿进。说的正是七月十四、十五这两天。”胡老怪缓缓的说道，他抬头看了一眼亮眼的天空，猛吸了一口烟，幽幽的说道，“今天就是鬼节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不然……”
　　众人听着胡老怪这阴阳怪气的话，只感觉头顶冒出一阵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