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奶娘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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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之后就是除夕了，忙碌了一年，无论穷富，家家户户都要吃顿丰盛的年夜饭的。王氏消停了几日又起了坏心眼，除夕这一早晨，迎春和大壮儿抱着宝哥儿刚刚进屋行礼，她就喊着头疼，不知从哪里找了个蓝布带子绑在额头上就赖在炕上不起来了。
葛老头儿见此，干咳两声就招呼两个儿子径自去宗祠给葛家列祖列宗磕头了。留下葛妮儿红着脸，这边看看老娘，那边看看嫂子，不知如何是好。
迎春心里冷笑，若是别的事她许是还会为难，但做顿年夜饭这样的小事，就是三个手指头捏田螺，手到擒来。
她把孩子交到葛妮儿怀里抱着，然后就忙开了。鸡架里的大公鸡挑最肥的抓出来杀掉，房梁上的干蘑菇泡上一捧，腊肉切一块…
王氏躲在屋里听着院子里鸡飞狗跳，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但一时又因为装病不好出去。结果这一耽搁天色就黑了下来，葛老头儿估摸着家里的“战火”差不多熄灭了，这才带着两个儿子慢悠悠走了回来。
迎春笑眯眯喊着自家孩子爹帮忙放了大桌子，然后就开始一样样往上端饭菜。白菜炒木耳，小鸡炖蘑菇，肉末豆角干，豆腐酿肉圆…足足八个菜，外加一盆雪白松软的粳米饭，馋的一直端着读书人清高架子的葛书成也是不停咽口水。
葛妮儿抱着大宝笑嘻嘻凑到桌前嗅香气，末了高声同老爹说道，“爹，你看嫂子手艺多好？城里酒楼的饭菜是不是也就这样了？”
葛老头儿不等应声，偏偏葛书成却一脸不屑的插话儿道，“以后别说这话，小家子气。人家酒楼那酒菜做得可是好吃着呢，这些破烂玩意儿也就咱们自家吃两口，端出去都惹人笑话。”
葛妮儿听得这话有些别扭，忍不住反驳道，“二哥凭啥这么说，难道你去酒楼吃过饭？”
“当然…”葛书成抬了抬下巴，刚说了俩字又突然改口，“当然没去过，但我可听同窗们说起过。”
葛妮儿撅了撅嘴巴不吭声了，倒是葛大壮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扫了弟弟一眼。
葛老头儿见得满桌菜肴，想起今年丰收又添了孙子，也是露了笑脸，招呼儿女们坐下吃饭。
葛妮儿赶紧走去里屋门口喊道，“娘，一起吃饭吧，嫂子做了好多菜呢。”
不一会儿，王氏懒洋洋走了出来，见得满桌子的鸡鱼肉蛋，脸色立时大变，指着刚刚端着一盆蛋花汤进屋的迎春大骂道，“你个败家的小娼妇，你这是要败光我们老葛家的家底儿不成？平日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一文钱不赚的废物。就让你做顿饭，你就这么祸害人啊！”
葛妮儿没料到老娘在大年三十还要发飙，吓得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但想要上前劝说两句的时候，她怀里的大宝却是哇哇哭开了。
迎春儿却出奇的没有半点儿恼怒模样，伸手接了儿子一边拍着安抚，一边扭头望向葛大壮，“孩他爹，既然我们一家碍了二娘的眼，咱们就别在这里赖着了。”
葛大壮扫了一眼脸色尴尬的老爹，得意的二娘，不知所措的妹子和只盯着饭菜咽口水的弟弟，最后沉默着起身脱了大袄给媳妇和儿子裹好，然后开门就走了出去。
王氏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大闹一场，出出这些日子的恶气，哪里想到人家根本不接招，她气得还要撵出去追骂，葛老头儿却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还长了颗良心，难得发了火，“行了，大壮一家都让你骂跑了，你还想干啥？吃饭！”
葛书成一听这话立刻抄起筷子就夹了块鸡肉塞到嘴里，王氏待这个小儿子可是眼珠子一般，见他这个模样不但没有喝骂，反倒赶紧上前给他夹菜，“哎呀，成哥儿慢点吃，那个败家娘们就是黑了心肝了，这么晚才摆饭桌，饿坏娘的成哥儿了。”
葛老头儿和葛妮儿父女俩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又犯愁。以后的日子，怕是绝对没有平静的时候了。
再说葛大壮拥着妻儿刚刚绕过院墙，迎春却是突然说道，“你等一下。”
葛大壮不明所以，结果就见迎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从墙头上端下一只大陶琬，他立时就笑了，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一家三口顶着北风很快就进了自家院子，葛大壮手脚麻利的赶紧抱柴禾烧炕，迎春摸着炕头热了，这才把儿子放下。
一盆苞谷粥，一大碗杂拌菜就是夫妻二人的年夜饭了，但两人都没觉得后悔。
很多时候，吃饭吃的就是一个感觉，一家人亲亲热热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也香甜。若是对着那些狗屎一样的存在，入口就算是大鱼大肉怕是也让人恶心。
夫妻两个一边慢慢吃着一边商量着开春儿后要找人帮工，把破树枝夹的院墙换成石头的，屋顶的茅草也要重新加厚，否则夏日雨季来了，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就坏事了。
睡得香甜的大宝偶尔睁开眼睛，望望昏黄油灯下低声说着话的爹娘，转而又呼呼睡去了。迎春若有所觉，回身替儿子盖盖薄被，又给夫君夹了一片肉，心里觉得分外安宁。
吃了饭，夫妻俩人很快就睡下了。第二日一早，葛大壮儿出门去村里走了一圈儿，给葛大姑还有几家有来往的老辈人拜了年，末了就回家收拾工具，为新一年的生计做准备了。
葛大姑忙了一日，晚上想起没见到迎春和小侄孙就追了过来，送了大宝一只小布老虎和一套夹棉小衣衫，正好过些日子穿戴。
迎春儿倒是对这位姑母印象很好，真心替儿子道了谢，末了送老太太回去时候又在她筐子里放了一条熏好的野猪肉。葛大姑自是不肯要，到底还是葛大壮开口才劝的老太太收了。
这日子一过年，就好像长了腿儿一般跑得飞快，眼见就过了十五。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村头巷尾的积雪也开始慢慢融化了。
葛大壮儿接了个打嫁妆柜子的活计，嘱咐迎春好好看顾儿子之后就扛着铺盖进了城。
迎春儿找了布头做了个背篼，赶在太阳好的正午就背着儿子在房前屋后做些零碎活计，盘算着是不是开垦一块小菜地，到时候想吃菜随便摘就是了。否则就要去前院的菜园摘，以王氏的性子怕是又要吵闹个没完。
迎春倒不是怕她如何，只不过在这个“孝”道至上的世界，当儿媳就是占了天大的理，只要跟婆婆吵闹，传出去都不是好名声，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葛妮儿许是觉得大年夜时愧对嫂子，很久都没有上门来，倒惹的迎春开始想念这个好姑娘。这一日正打算抱着儿子往前院去看看，结果就见葛妮儿微微红着小脸儿引着一个后生进了院子。
“嫂子，我大哥让人从城里捎信儿回来了。”
那后生儿子不高，看着很是憨厚，闻言赶紧接口道，“葛嫂子，我和大壮哥一处做活儿，今日回来看看老娘，顺路帮大壮儿哥捎个口信儿。”
“啊，那真是辛苦你了，大兄弟。快进屋，喝口热水吧。”迎春赶紧招呼两人进屋，那后生却是个懂规矩的，摆手拒绝道，“嫂子，我这急着回家，就不进屋了。我大壮哥儿要你收拾几件衣衫，明日同我一起进城。”
迎春听得疑惑，问道，“进城做什么，可是他那里有事？”
那后生挠挠后脑勺，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大壮哥只说了这么多。那我明早来接嫂子一路进城？”
迎春也不好多问，只得再次道谢送了他出门。葛妮儿抱着小侄子，想想嫂子要抱他进城，就有些舍不得的亲了又亲。
迎春见了就道，“不知道你哥哥那里有什么事，嫂子不在家，你帮忙照顾一下院子，回来时候嫂子给你带两盒好绣线啊。”
“好啊，谢谢嫂子。”葛妮儿年纪不大，最喜摆弄针线，听得这话就眉开眼笑应了。末了一直抱着小侄子，待得迎春儿拾掇好包裹，这才回前院去。
小丫头难得长了个心眼，没有把这事儿说给老娘听。待得王氏得知消息，迎春母子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气的她骂了闺女好半晌才罢休。
再说迎春一路随着刘老三出村拐上官路，居然好运气搭到了一辆牛车。赶车老汉也是家里添了孙子，进城换细粮，见到迎春抱着孩子主动就停了车。迎春道了谢，又同老汉说了几句育儿经，乐得老汉眼睛都眯了起来。
很快就进了城，刘老三带着迎春母子又走了小半时辰才到了一座大宅前。葛大壮早等在侧门外了，伸手接了儿子也不多话就带着迎春进了门。
迎春存了一肚子的疑惑，自然等不及就问出了口。
原来，这户人家姓郑，是个家底殷实的富户。家里一儿一女，那大少爷成了亲，去年得了个儿子，全家都很宝贝。而小姐也还有一年就要出嫁，正准备陪嫁的木器，所以才请了葛大壮几个木匠上门来。
结果这几日，那小少爷的奶娘不小心染了风寒，不能喂奶，小少爷又不愿喝粥，整日哭闹，惹得整个内宅鸡飞狗跳。
葛大壮听得这事就托人在当家主母郑夫人跟前提了提，这郑夫人正愁找不到身家清白的妇人接手，听得这事就要见见迎春。所以，葛大壮这才又刘老三传信喊了迎春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奶娘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