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布偶熊男友》天野

7、剪刀与熊

　　客厅亮着晕黄的灯，大布偶熊抱着大脑袋熟门熟路的走进客厅坐在地毯上，它靠着几个靠垫，自在的像在自己家。姜宁看它一眼，翻箱找出针线包，走到它面前一米的地方，小心的问它：“要不要…我帮你缝上？”

　　大布偶熊毫无防备的对她露出塞满白棉花的脖子，双手把大脑袋捧给她。

　　姜宁拿着它的大脑袋，小心的帮它一针针的把大脑袋缝回了脖子上。为了让缝合处更结实一点，她用的八股线，缝了两圈。

　　大布偶熊开心的抱着大脑袋晃了两下，大脑袋结结实实的，怎么晃都不会掉。姜宁坐在它的旁边看它这副小蠢样，不禁有些迷茫。她当初是怎么被它吓成那样的？

　　她明白它不是邪崇，真是邪崇就不会被王连喜骑在身下打了。她想了想，没直接问出‘你是什么东西？’而是更加委婉的问：“你是谁？”

　　大布偶熊转头看她，两只黑眼睛亮亮的，好像就在等她问这个问题。它从肚兜里掏出了纸和笔，姜宁这才注意到它的肚皮上不知被谁用同色布料缝了一个大肚兜。大布偶熊像哆啦A梦那样从肚兜里掏出东西来。

　　它把纸拍在茶几上，撅起屁股趴在茶几上认认真真的写字。姜宁探头看，她注意到它写字好像并不熟练，一个‘我’字写得歪歪扭扭、磕磕巴巴。

　　大布偶熊也发现了，不满的让她别偷看。姜宁被它推着背对它，她听到背后笔划在纸上的声音，过了好久，它才拍拍她的背让她转过来。

　　大布偶熊把一张A4纸展开给她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行字。

　　【我来给你幸福。】

　　【只要你幸福了，我就会离开。】

　　第二行字有些小，而且有重涂改写的痕迹。

　　大布偶熊用力地拍了拍纸上的字，把薄薄的一张A4纸拍得哗哗作响，似乎对姜宁之前对它做的事情非常生气。姜宁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为自己辩解似的嘀咕了一句：“这又不能怪我，你不知道自己出现的多吓人吗？”

　　大布偶熊生气的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型在晕黄的灯光下拉出巨大的黑影，把姜宁完全笼罩了。姜宁有点害怕，大布偶熊生气的抱胸——它努力了好多次，无奈两前肢太短，抱不住。

　　姜宁又不害怕了，她没忍住侧头笑了，清纯的侧脸在灯光下越发柔美。

　　大布偶熊看到了，双手插要表达很愤怒，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同时大脚板啪啪的拍地板，做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姜宁本来还想在‘它是什么’的问题上寻根究底，被这么一打岔忘了。她对布偶熊招招手让它坐下来，一边掏出手机对它说：“来来来，我给你看。”

　　大布偶熊一脑门问号的坐下来，姜宁给它找了些恐怖片出来。

　　恐怖A片：女主收到了一个被杀手附身的娃娃，家里开始出现不详的，女主想扔娃娃扔不掉，她的家人开始被娃娃用极其恐怖的方法一个个干掉。

　　恐怖B片：男主一家的女儿捡回来了一个男娃娃，女儿说男娃娃会说话，并且说的话让人很不安，他们一家都不相信。当男娃娃说的话开始实现了，男主一家想扔娃娃，但每扔一次，他都会回来，并且会更血腥的报复他们。

　　姜宁正要点开第三个收藏的恐怖片，大布偶熊已经瑟瑟发抖的贴着她，试图把大脑袋钻进她怀里。

　　姜宁：“……不看了？相信我了？”

　　大布偶熊点点头，爬起来趴在桌上写字。

　　【你什么时候看了这么多恐怖片？！！】

　　它似乎对姜宁看恐怖片这件事非常震惊，A4纸上有好多个感叹号。

　　姜宁不以为然的脱口而出：“我偷偷看的，我男朋友……”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她想起了狄北星，那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人，却害怕看恐怖片，这些恐怖片都是她背着他偷偷看的。

　　姜宁清澈的眼里隐隐有水光一晃而过，又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坐在地毯上，抓过一个靠垫抱在怀里，脸半埋在靠垫里，目光愣愣的看着脚前寸许的地方。

　　大布偶熊久久的凝视她，黑眼睛的目光似乎很温柔。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静默，姜宁忽然站起来走进卧室，大布偶熊看她挫败的埋头趴在床上，没一会，它好像听见了微小的哽咽声。大布偶熊捶了捶胸口，霍地站起来，迈开短腿大步往厨房走去，毛茸茸的大屁股一颠一颠的。

　　姜宁趴在床上自闭，没一会听见厨房哗啦一声脆响，她没理。过了一两分钟，又是一声哗啦脆响。

　　姜宁：“……”

　　她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看它到底在厨房干什么。

　　这幸福还没给呢，是要先拆家吗？

　　它别是二哈属性的吧！

　　简洁明亮的厨房里，棕黄色的大布偶熊站在料理台前，听见背后的脚步声飞快的转身，它心虚的把双手背到身后，一脸‘无事发生’‘你怎么来了’。

　　哗啦一声耳熟的碎响，从大布偶熊的身后传来，瓷碗的碎片在它的脚下炸开。

　　姜宁默默的看了碎瓷一眼，大布偶熊当她眼瞎，两脚把碎片都踢到料理台下面。姜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用平静自然的语气问它：“你要干什么？”

　　大布偶熊像只做错事的大狗，凭借巨大的体型把身后的东西挡的严严实实，然后一边偷窥姜宁的脸色，决定要不要‘坦白从宽’。

　　姜宁走过去看，大布偶熊张开双手试图阻拦她，姜宁发现它在煮牛奶芋圆。牛奶煮沸过头了，溅得大理石灶台到处都是白点子，黄色的奶锅里，乳白的牛奶里面飘着各色芋圆。

　　大布偶熊已经煮好了，一直没成功把牛奶芋圆盛起来。

　　它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这个的？！

　　姜宁把疑问藏在心里，走过去握着它软绵绵的前肢说：“你的手是不是拿不动瓷碗？”

　　她家的瓷碗都比较厚实，一个碗拿在手里也挺重的。它没有灵活的手，瓷碗又重又滑，难怪一连摔了那么多个。

　　大布偶熊点点头，指了指料理台上的牛奶芋圆，两手伸到头顶做了一个爱心。

　　姜宁解读：“你想让我开心？”

　　大布偶熊捧着大脑袋用力的点点头，似乎在防止力道太大脑袋会掉下来。

　　姜宁轻轻的抱了它一下：“谢谢。”

　　大布偶熊看姜宁没有责怪它就放心了，怕姜宁踩到碎片扎到脚，它赶小狗似的把姜宁推出厨房，然后用扫把从料理台下扫出成堆的碎瓷碗碎片。

　　姜宁：“……”

　　看这数量，绝对不是今晚砸出来的。

　　上次帮她打扫卫生是不是也砸了？

　　厨房里忙碌的熊把碎瓷片扫干净，又用拖把将厨房拖干净，保证没有一点扎脚的碎瓷才让姜宁进厨房。姜宁看到碗柜里仅剩的两只碗只当没看到，反正够用就行。她拿了一只出来盛芋圆牛奶。

　　家里的餐桌不大，铺着白格黑条的桌布，大布偶熊两手支着大脑袋，摇头摆脑十分满足的看着姜宁吃牛奶芋圆。过了会，它举着一张纸给她看。

　　上面只有两个字【报警】

　　姜宁愣了一下，想起王连喜心头就泛起一阵恶心，非常非常想洗澡。她问它：“你能让警察知道你的存在吗？”

　　她亲眼看见它身体里都是白棉花，它能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吗？如果报警的话警察很容易就联想到之前那一次报警，到时候难免对它的身份寻根究底。

　　大布偶熊泄气的放下纸，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句小小的试探。

　　如果不是没法跟警察解释‘为什么嫌疑人会大喊碰到鬼？’‘救她的是个身体里塞满棉花的布偶熊’她一定会报警。

　　大布偶熊又趴在桌子上写字。

　　【搬家】

　　姜宁捏着汤勺的手指有些用力：“我房租交到年低了，现在没钱，不搬。”

　　她把绝大部分积蓄都给了裴老师，只给自己留了三个月的生活费。如果不想饿死，最近就得出门找工作。

　　【我来帮你找房子，你住这里不安全了。】

　　姜宁不悦的放下汤勺，和瓷碗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为什么要帮我搬家？”

　　大布偶熊又举起那张【我来给你幸福】的纸，这家伙还故意卖萌似的歪了歪脑袋。

　　姜宁却不买账，直接质问：“那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幸福？”

　　这两个简单的问题似乎对大布偶熊来说十分尖锐，它定在原地，良久无法作答。

　　气氛陷入了某种僵持中，原本和睦的表象被轻易的撕裂，露出内里的陌生防备和有所隐瞒。

　　姜宁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认真的说：“如果你连这两个问题都没办法回答，你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她看大布偶熊僵硬的站在那儿，“不说的话，你明天自己走吧。”

　　“我过得很好，不需要谁来给我幸福。”

　　姜宁绕过大布偶熊回房间，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手腕被大布偶熊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她不说话，清澈乌黑的眼眸就盯着它。

　　大布偶熊没办法了，它示意姜宁在原地等它，迈着两条小短腿转身从厨房的拿出一把剪刀。

　　它把剪刀递给了姜宁，还伸出了右前肢。

　　姜宁迟疑的看着它，在它的再三暗示催促下，接过它递过来的剪刀。

　　“你是…要让我剪？”

　　大布偶熊坚定的点点头，右前肢一动不动的支着等她下手。

　　姜宁有些紧张，她拿着泛着冷光的大剪刀深呼吸一口气，低头小心的捻起它表层的布料，轻轻的剪开一个小口，然后马上停下，抬头看它。

　　大布偶熊对她鼓励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姜宁就真的低头继续了。